有些時候,人,是沒有選擇的。
看似能兩選一,實際人生經歷和個體差異塑造的個性,以及所站立的立場陣營,都會形成一股巨大推力,將人不可避免推向其中一個幾乎必然的方向。
艾瑪也沒有想到,現在竟然要和一個多月前並肩作戰的救命恩人戰鬥。
即使這位學者南夏救過她的性命,可是身為閃焰隊一員的她,此時仍然不得不聽從上級幹部指令,控制住這裡所有從朝香鎮離開的孩子們,以及奪取那個男孩子的那隻奇特小袋獸和他的超級進化道具,用來為閃焰隊對超級進化的研究添磚加瓦。
相較艾瑪有心理糾結和掙扎,男人則是冷酷無情得多。
甚至於,梧桐有點欣喜。
沒有什麼比九分真誠加一分誤導的套路,更容易迷惑他人了。
梧桐很老實,他在回到朝香鎮後,絲毫不曾試圖去隱瞞過去的那段經歷。
甚至於在周末幾次邀請少年少女們燒烤聚會時,會把遺蹟探索和和閃焰隊合作的事情,當成一種有趣經歷的故事,給大家講一遍,讓他們也了解他經過的事情。
現在,他在這個時候和這個地方,和艾瑪進行對抗,這會在少年少女主角團們的眼裡,立場進一步傾向於他們,從而被更進一步的接納。
「六尾!燃燒蟲!」
梧桐和往常一樣,輕易不動用其它精靈,只用白六尾白焰和兩隻燃燒蟲。
儘管它們還沒有進化到最終形態,可是等級都已經有40級以上,戰鬥力很足。
六尾噴出的噴射火焰,有著幾十厘米口子的小水桶那麼粗,其中一名閃焰隊連忙跳開,火焰頓時把一株樹木點燃,幾秒時間後,大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漆黑樹幹,大部分枝葉被燒得成了焦碳黑粉。
這還是白焰儘可能控制自己火焰威力溫度了,否則按剛才那個量,足夠把整株樹木都燒成黑粉碳末。
燃燒蟲喀蘭和喀斯,相互之間配合起來,它們朝著一個目標衝過去,動作是走S形,相互之間不斷穿插交換位置,宛如在頂著炮火前進中的、相互掩護著彼此的一對士兵戰友。
梧桐看著這三名穿著閃焰隊制服的女成員,心想他這隻蝴蝶扇動的翅膀,果然還是引起一些變化。
原先這裡應該只有兩名閃焰隊女成員,艾瑪是不在這裡的。
然後他猜測,有可能是因為在遺蹟那邊的行動,導致艾瑪在組織里的地位和處境發生變化,這會兒竟然被分配到這種行動里來。
梧桐只和自家白焰和兩隻燃燒蟲,只盯著艾瑪打。
艾瑪心裡苦悶氣惱極了,他和他的精靈放著另外兩個人不管,就專門欺負熟人?
「抱歉,那些小傢伙由我照看著,現在得委屈你一下,老實的當一會兒人質。」
梧桐三下五除二的快速跑動接近艾瑪,然後一手擒拿抓住了她,直接用手臂,把她圈在自己的懷裡,手臂就圈在她腹部往上一點,把艾瑪雙手一起給用強有力的右臂給鎖住。
「你們最好別做得太過分!」梧桐制服了艾瑪後,朝著另外兩名閃焰隊成員大喊。
另一邊,原先為了名叫字卡爾的袋獸的孩子小卡爾被那隻掘地兔抓住當「人質」,而感十分氣憤的華依和艾克斯,在發現自己這邊也有人抓住了對方的同伴後,頓時覺得局勢平衡了回來,小小鬆了口氣。
既然他們這邊也有人質,那麼這些人應該……
可是沒有差別,其中一名女成員哈哈大笑著說道:「被你抓住那是她的無能!活該!少年,你想要是想這隻小袋獸安全活著的話,最好把你的超級進化鑰石交出來!」
「……卡爾!」艾克斯這位黑髮少年可不會那麼容易妥協,撕下了腕輪上的膠布,試圖引發他的袋獸發生超進化。
可是,這一次並沒有發生下午時那次的形態變化。
艾克斯手腕的腕輪和藏在袋獸卡爾肚子裡的超級石一起發出光亮,眾人都不禁在這個時候緊張起來。
可是幾秒過去,光芒漸漸黯淡下去,什麼都沒有發生。
梧桐覺得這一幕異常熟悉,這不就是他這一個多月里時不時抽點時間練習,結果仍然沒有成功掌握超級進化的半吊子狀態麼?
正是這件事情,讓梧桐覺得有些東西好像還真是吃理解,只有理解透了才能起作用。
「等下……」
梧桐沒有做過多干涉,看著這幾個少年少女終於想起多羅巴一起帶上路的那三隻精靈。
布拉塔諾博士送過來的雖然是御三家,可是這三隻御三家,也就是最適合新人的初始精靈,並不意識著它們等級和實力就低了。
那兩名閃焰隊的成員見艾克斯不答應,有點兒惱羞成怒,讓她們的掘地兔和黑魯加,朝著這邊分別發動了泥巴射擊和噴射火焰。
梧桐這邊的三隻精靈,還在陪著艾瑪的精靈打假賽,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去「支援」。
他覺得還是要給男主角表演的空間,留點面子,不要太過分。
艾克斯也展現了身為卡洛斯在現在及未來一段時間,都能當男主的原因之一。
優秀的戰鬥能力!
哈力栗和呱呱泡哇被噴射火焰燒中,頓時受傷不輕,又被泥巴射擊打中,雙重受傷。
這時候,艾克斯直接帶著哈力栗,又叫針粟蝟的草屬性御三家沖了上去。
那隻掘地兔用一隻長耳朵抓住小卡爾,另一隻耳朵則是攥緊成拳頭狀,不斷的連連隨著它的移動,去錘擊哈力粟。
而這個時候,精靈的強大之處就體現出來了。
至少普通人類不太可能做到這一幕。
掘地兔的長耳朵末端攥成拳頭狀的一團後,每一次向下錘擊,都會把地面給錘裂開來,碎塌一小片土地。
如果是打在人類身上……怕不是立即就要內臟被震得位移,然後必須馬上送進醫院的急救室。
而艾克斯的指揮能力和膽量,或者說戰鬥天賦,也在這個時候體現出來。
眼見著哈力栗連連後退,就要被掘地兔追上並擊中時,那隻掘地兔的一隻耳朵高高舉起,宛如握著拳頭要落下了。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
「向右……轉!」
艾克斯在最適當的時候,讓哈力栗突然轉身。
砰!
那堅硬的耳朵拳頭落下,卻打在了哈力栗的背部尖刺上!
作為有著正式取代謝米而擁有「草刺蝟」的刺蝟精靈,哈力栗背部的尖刺不僅僅是堅硬的防禦,同時還能給予攻者擊很痛的反擊。
而掘地兔重重的敲擊下來,無論再堅硬的耳朵也是血肉,落實在尖刺背部上,也是瞬間被刺得劇痛傳給掘地兔,使它痛得幾乎眼淚都掉下來了。
「小卡爾!」
艾克斯連忙撲過來,因為痛楚而把另一隻耳朵捲住的小卡爾的掘地兔,它的這隻耳朵突然向上把小卡爾高高拋起。
艾克斯及時的接住自家精靈。
這個時候,戰鬥卻沒有遠遠沒有結束。
「掘地兔!快給把小袋獸搶回來,不然又痛又可怕的懲罰在等著你喲!」閃焰隊的掘地兔主人在這個時候,毫不掩飾她的怒意,並且發泄在掘地兔身上。
這隻掘地兔明明那隻錘到哈力栗背部尖刺,而痛得腫起一大塊的耳朵,還來不及消腫,在聽到主人的命令後,害怕的身體顫抖一下,旋即強行壓制了對疼痛的在意,繼續猛攻向哈力栗。
在奪回了小卡爾後,艾克斯又讓哈力粟利用地型,並不算太困難的打倒了掘地兔。
並且,哈力粟看著對方好像還想整什麼東西,艾克斯直接讓它使用飛彈針,把這兩名閃焰隊成員用綠色的尖刺,直接釘在了樹上。
但能量化成的尖刺不會持續太長時間,他立即打算先逃跑。
另一邊,華依也聰明的利用呱呱泡蛙的泡沫能力,讓二樓的其他同伴順利逃下來。
這個時候,梧桐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要逃。
但這並不妨礙他結束了演假賽打醬油,跟上主角團逃跑。
……
一行人狂奔出鎮,到了一片樹林裡的空地里。
這個時候,月光明亮,大家也跑不動了。
喘氣,喝水,休息。
好一會兒,大家才緩過來。
大家還是很高興的,因為艾克斯好像在一點點的走出自閉。
多羅巴做為最理性的人,更關注於超級進化。
並且就這一點,他找到了似乎引為同道知已的南夏先生。
多羅巴對他說了自己的觀察到的現象,以及猜想。
「沒錯,如果你有和布拉塔諾博士一起研究過超級進化,大概會對這個更清楚,確實這就是超級進化。」梧桐肯定了他的猜測。
「可是我現在遠遠沒有那個資格呢。」多羅巴受到肯定,很是高興,對於另一回事,又感覺到成長得太慢的沮喪。
「沒關係,按你現在的成長速度,再過兩年像我這麼大的時候,應該也是一名合格的精靈學者了。」梧桐拍了拍多羅巴的肩膀,突然想起那位關都地區的阿浩了。
也不知道阿浩和愛蓮這對真新鎮的新人們,現在是不是已經成為了更加優秀的調查官。
帳篷搭好後,大家不得不討論一件事情。
艾克斯依然躲在鐵甲犀牛背上的移動帳篷里搞自閉。
圍著篝火,大家聊起剛才發生的事情。
「沒有想到整家旅館竟然都是個陷阱,可是那些紅衣服為什麼要抓我們?」華依皺起眉頭。
「那是閃焰隊,一個奇怪的組織,以前出現過,是一個以幫助他人出名的組織,只是現在沒想到竟然會做這種壞事。」梧桐給少年少女們解釋了一下,這些信息都可以通過過去的新聞知道,不算什麼大秘密。
「南夏你的那個……就是嗖的一腿!真的好厲害!」莎娜突然站起來,學著當時梧桐的姿勢,來了個高高的踢腿。
大家這會兒,也想起那一幕,忍不住看向黑髮年輕學者。
「鞭腿,威力很大,其實用正踹也可以。」
梧桐也站起來,他左腳單腿站立,以一種其實要求核心力量很強的姿勢,慢慢提起右腿,還原了當時的姿勢。
收回來後,他突然又快速的踢了一記。
嗤!
空氣好像被刺破了一樣,大家當現在聽到了壓過了篝火噼啪燃燒聲這道踢腿踢破空氣的響起,都是吃驚的張大嘴巴。
「你、你這都是格鬥家的水準了吧!」瑅耶魯諾作為舞者,很吃驚剛才南夏先生的那個動作,深知道其對身體素質的要求。
「差不多,教我的老師也說過我在這方面天賦不錯,要是好好努力的話,拿個格鬥黑帶不難。」梧桐難得的咧開嘴,用有幾分自豪的語氣解釋。
「好啦好啦,知道你厲害了!」華依翻個白眼,其實她不太喜歡被打斷正事,繼續說道:「今晚發生的事情,讓我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們以後住的任何旅館都可能不安全了!」
海桐這個時候,偽裝成陽雪給予心靈感應的轉播,讓自己的助手「M」來發聲。
「為什麼我們不報警呢?」
M發出直達靈魂的疑問,梧桐當時看漫畫,就非常的奇怪。
華依卡殼,思考了幾秒,回答道:「君莎會處理這種事情嗎?」
這回,換成梧桐愣了。
因為他也看到了米拉朝他翻了個白眼。
他驀然意識到,卡洛斯有其獨特的風土人情,也許不應該拿他在其他地區的認知,來隨便的套用解釋這個地區的一些事情。
最後這個話題被模糊過去。
大家聊了一會兒未來要怎麼辦,大概決定是先休息,然後白天離開森林到附近的城鎮裡,去向其他人尋找幫助,打聽和了解朝香鎮現在的情況。
就一群十四歲左右的少年少女,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相當不錯。
梧桐也明白自己有些過度要求了。
有時候扮演得太深入,會讓人忘記初衷。
比如他有時候也會忘了,原來梧桐這個人並不是什麼少年天才,純粹是一個少年擁有了幾十年的另一個世界的中年人知識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