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石林…
道別藥民們，李十三了解到這麼個名字：「善惡石林」。
沙漠過渡到水草豐美的15區中部，中間隔著巨大的風蝕地貌區，最寬處數百公里，長度嚇人，自棗木市為起點，東西橫向延伸。
東面過棗木市，往西甚至超過棗木山脈的覆蓋面積，綿延三四千公里，直入第七禁區。
範圍驚人的雅丹風蝕地貌區自古被稱為善惡石林。
「石林」二字很好理解，指代被風力侵蝕出的各種奇奇怪怪的石柱，李十三穿越前，類似的地貌也叫「魔溾城」。
善惡石林的「善惡」意思是明辨善惡。
當古時的人類聚落無法判定某人是否有罪，就將他蒙眼帶到善惡石林深處，指揮著他繼續往裡走，直到身影消失才能自行取下蒙眼布。
若是那人能從善惡石林返回，說明神明在庇佑他，判定無罪；若是不能返回，則說明有罪之人被惡魔帶走。
非常經典的遠古審判方式，李十三知道歷史上還有很多類似的法子，比如說讓人跳入隨機埋有利刃的沙坑，若是沒被刺死，判定無罪。
和善惡石林一個道理。
至於走迷宮的難度，李十三先前乘坐化石翼龍高空觀察過，善惡石林的地形確實複雜。
轉兩個圈，身邊的景物就千變萬化，甚至還有磁場干擾、信號盲區，裡邊也很難找到食物和水源。
別說古代了，現代藥民帶著裝備進去未必能輕易脫身，所以采草藥大多在外圍。
野地里找不到像樣的線索，李十三再次確認厚圍巾能擋半張臉帶好，朝棗木市前進。
高緯度地區的冬天，滿大街穿著大衣的行人，隨處可見毛茸茸的帽子抱住大半個腦袋，高領和圍巾一搭，根本看不清面目。
李十三混在其中全然沒問題。
問題是…找不到線索呀。
晚一天讓八荒宗知道刀疤兔在棗木市，他們就會多派人手在虹海市調查一天。
羽炎他們的傷還沒好利索呢，得儘快。
「等等，不一定要找八荒宗呀，找他們的弟子！」
李十三想到一個線索：高校聯賽。
高校聯賽中能拿到好成績的多半是出身背景不俗的選手，不是說普通人家的孩子資質差、不努力，實在是修行太吃資源。
天賦再好，沒人指點，走個幾年彎路基本就和同年齡精英拉開不可逾越的差距了。
八荒宗位於15區，他們的弟子參加高校聯賽拿到好名次的概率很大，調查一下聯賽名單可能有收穫。
想到新的思路，李十三轉而進入街邊一家飲品店，在吧檯前成排的單人座椅上坐下。
周圍沒有值得留意的傢伙，解除圍巾後，李十三出于謹慎考慮，還是扣著風衣的連帽。
菜單上的文字在即時通訊器的作用下轉化為可識別的信息。
…酒類飲料好多。
各種奶酒、果酒，以及正兒八經穀物釀製的白酒，還標註了可選的酒精含量。
很難想像路邊類似奶茶店的商戶裡頭賣酒精度數超過40度的飲料。
（安全起見，我得說一下：歸，未成年人別飲酒。）
「一份甜奶酒，一份炸沙芋。」
暫時不知道沙芋是個什麼東西，名字里有個「芋」，李十三推測是沙漠地區的芋頭。
「好嘞！小哥不是本地人吧。」
「啊，對，我9區來的。」
李十三帶著不熟練的口音，報了個錯誤的來歷。
除了6區，最熟悉的就是9區，萬一有人談起類似的話題也能應付得過來。
「9區，那可夠嗆的，近日還好吧？」
旁邊有客人插話進來。
棗木市的風土人情較為開放，飲品廳頗有古代茶樓酒肆的味道，陌生路人起個話題，旁人也能加進來閒聊。
若非野外採藥必須警惕，那些藥民八成也是善談之人。
李十三對9區可太了解了，離開遠汐市後時不時關注災情，偶爾萬銳聯絡，說過近期返回6區。
這說明9區的情況得以控制，別區派去支援的官方修行者開始回撤。
鎮魔組依舊留著，他們雖然被劃分出20個局對應守護20個人類安全區，但沒有區籍之分，哪兒出現重大災難，力量就會傾斜到災情基本消除為止。
李十三聊著9區的情況，吸引不少客人注意，老闆聽得津津有味，手頭動作不停。
很快，熱騰騰的甜奶酒和沙芋上桌。
和想像中有點差別，沙芋是類似於土豆的植物，而且個頭非常大，炸出來的根本不叫薯條，應該叫薯棍。
抓起其中一個拿在手裡，個頭跟螢光棒似的。
「小哥是修行者？」
老闆隨口發問，李十三嚼著食物回應，「呃，嗯，勉勉強強算個剛剛入門的修行者。」
「那可厲害了，我們一家子人都沒有修行天賦，可羨慕修行者了。」
「沒啥好羨慕的，也就是看高校聯賽的時候覺得更精彩一些。」
李十三刻意把話題往高校聯賽方面引導。
剛剛放寒假，除了遭遇災難的9區、10區、11區，其他地區的高校聯賽城市賽段同時結束，決出前三名的選手和戰隊，話題度很高。
果不其然，說到高校聯賽，周圍客人們的氛圍比原先更加熱烈，紛紛討論著自己、或是自己子女所在的學校有哪些得到好成績的選手。
沙芋在口中散發出八角香料混合炸薯條的味道，李十三見周圍的氣氛差不多，裝作無意閒聊，繼續深入話題。
「我才剛來15區，也想看看這裡的高校聯賽錄像，有哪些厲害的選手呀？」
「晉級的選手都很厲害，我們棗木市今年的前三名真的有希望在區域賽拿到很好的成績。」
「是呀是呀。」旁邊喝著白酒的食客醉得有點厲害，滿臉通紅、渾身發熱地扯著嗓子介紹。
「15區最強的選手在騰潮市，八荒宗的霜年，前一陣子出了意外退賽，哈哈…咳咳咳。」
醉漢說到一半，被隔壁桌的同伴狠狠來了一記肘擊，用極為忌憚的眼神給予警告。
醉漢頓時渾身機靈，身上的酒意散了七八分，嘴上嘟囔著有什麼關係，其實早已變得如同小綿羊般蜷縮。
李十三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吧檯內調酒的老闆。
老闆也不似先前那樣大大咧咧，「他們說的是騰潮市單人擂台賽積分榜第一名的霜年，八荒宗弟子，前一陣子退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