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9 可曾記得我們因何而立足

  【默唸三遍網址 請問記住了嗎?沒記住的話下章我再問一遍。最好幫我分享到Facebook哦】

  當不慎「出戲」的訓練家被牢牢捆在火刑架上,被逼真的火焰幻影嚇得涕泗橫流時,整個直播間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作為本屆風雪戰役第一位因出戲而慘遭淘汰者,這位選手得到了八個機位不同角度高清直播,並登上觀看人數最多的「主線劇情頻道」的待遇——雖然其本人百分之百並不想要這勞什子鏡頭。視頻在竭力渲染肅然和恐怖的氣氛,甚至將畫面調暗,並配上了陰森森的背景音樂,可惜觀眾依舊在屏幕上打滿了「ww」。

  ——畢竟眾所周知,「參賽者的洋相百出」也是風雪戰役一大看點。

  【哈哈哈哈哈我笑到鄰居報警】

  【又是一個參賽前不看通關攻略的】

  【今年來得算晚了,去年開場不到十分鐘就踢出去仨】

  【想要情報?打贏我就給你,但不許用寶可夢,啊不魔獸hhhh】

  【明擺著坑新人的陷阱,誰上誰智障】

  歷年的風雪戰役中從來不缺這種根本走不通的支線劇情,吃瓜群眾們一致認為這是壞心眼的主辦方想要引誘選手出戲,好令直播變得更有趣。而正當他們笑著調侃畫面中被處以火刑的倒霉孩子時,便見鏡頭一轉,突然又切回了冰雪中的擂台。

  「三十七號,身高太高,排除;三十八號,頭髮是黑色,也排除……天啊,這要找到什麼時候。」

  小傑絕望地一推電腦,栽倒在桌前。

  為了尋找到小夥伴,金毛兄妹開始了一項大工程:將三百個單人直播間全都看一遍,先從身高發色上排除一部分人,再在剩下的人中靠直覺鎖定目標。但這實在是勞心勞力又費眼,搞得兩人只想瞬間移動過去狠狠敲打友人的腦殼,讓她把編號吐出來。

  正當兩人頭暈眼花時,小天的聲音從視頻通話中傳來。

  「找到了。」

  金毛們一個鯉魚王打挺起身,「幾號幾號?」

  「你們看主頻道。」小天回答道。

  小傑和小玲聞言點進人數最多的主線直播間——然後望著畫面里的奇景與彈幕上密密麻麻的問號嘆號省略號,久久難以言語。

  當劍刃破空聲洶洶逼近時,巡邏隊隊長還絲毫沒有升起危機感。

  他確實是一位實力強大的冰系能力者——或者說,冰魔法師。青年一揮手,冰棱從腳底層層疊疊升起,幾乎一眨眼的功夫便蔓延到了冒險者腳下。

  巡邏隊隊長當然沒有傷害對方的打算,冰棱銳利的尖端已經被抹去,就算擊中也只能將人不輕不重地撞到擂台下。然而,那快如閃電的冰棱卻打了個空——身披潔白斗篷的冒險者像風一樣消失在原地。

  然後,長靴踩踏冰面的聲音毫無徵兆地在背後響起。

  青年曾當過一段時間的執行員,驚異之下警惕心頓時被激發。他本能地撤步拉開距離,轉身釋放出一片凌厲的冰刃。

  攻擊出手的那一刻,他心裡便暗道不好——那是冰見家族最常用的攻擊手段,冰刃去勢快而狠,是實打實的具有殺傷力的武器。但未等他懊惱,那道雪白的身影一閃,如同踏著雲朵的鳥兒般從冰刃的包圍圈中掠過,手中的鐵劍已經泛起凜冽寒光。

  巡邏隊隊長也顧不上思考出手的分寸了,厚重的冰層在他的操控下拔地而起,化為守護自身的牆壁。而下一刻,鐵劍與冰壁重重碰撞在一起。

  在震耳欲聾的爆破聲中,那柄看似單薄的單手劍竟生生砸碎了冰之盾。一時間碎冰飛濺,霧氣漫天,只有那道刺穿障礙的銀河般劍芒顯得無比耀眼。

  見來者裹挾著一身寒氣,勢不可擋地衝來,青年只好倉促地再度抬手發出冰刃,試圖拖慢對方的腳步。而冒險者沒有浪費時間躲避,飛舞的劍光在面前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網絡,將一切來襲之物都斬斷在外。

  冰刃與劍光接連碰撞,激起紛紛揚揚的冰霧。巡邏隊隊長隱約看見那道冰霧中的身影模糊了一瞬——而就在這短短剎那,劍刃呼嘯而來的聲音已經近在咫尺!

  當青年察覺到對方又一次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到了自己背後時,一切反應都已經晚了。他努力扭身,薄薄的冰層才剛開始凝聚,完全無法起到防禦之效;而劍光勢如破竹,輕而易舉地刺穿了未成形的冰壁,視野中那柄開了刃的武器鋒芒畢露,一點點向血肉之軀逼近——

  「砰!」

  擂台上的形勢變化實在太快了。無論是巡邏隊的隊員還是圍觀的參賽者都保持著目瞪口呆的狀態,望著倒霉的巡邏隊隊長被狠狠拍飛,一頭栽進擂台外的雪堆里。

  整場比鬥打得轟轟烈烈,酷似生死仇敵之戰,搞得圍觀者都有些慌了神。好在摔進積雪裡的冰見族人很快便站起身,見其面色如常,眾人這才鬆了口氣——並轉而將敬畏的目光投向擂台上的勝利者。

  巡邏隊隊長的扮演者在參賽者手中猝不及防地吃了個小虧,但他並不感到氣惱,神色反而和緩了不少。

  在交手的末尾,他清晰地看到那把鐵劍在最後時刻扭轉了角度,沒有用利刃傷人,而是用寬闊的劍面將他擊飛。甚至看似洶湧的力道也收斂大半,最終落在實處的衝擊力相當柔和,將人推出幾米遠已經是極限。別說他一個成年男人,哪怕是十歲的小女孩也不會被這樣的力度傷到。

  「我甘拜下風——這一戰的勝利屬於您。」青年笑意盎然地向對手行禮,「很抱歉現在才報上名字。我是冰見家族二長老之子,『冰壺的守護人』吉恩。」

  取得勝利的冒險者收劍歸鞘,謙遜地向他回以同樣的禮節——現在此人看上去倒是一點都不像擂台上那位鋒芒畢露的劍客。

  「感謝您的指教。我名為北斗,只是個籍籍無名的冒險者罷了。」

  無疑,僅靠一人一劍擊敗戰鬥經驗豐富的冰系能力者是件不可思議的事,但巡邏隊隊長的扮演者吉恩才不在乎這些——他只見到面前的人身手了得,台詞也接得恰到好處,一定是他們全體戲精最喜歡的那類選手。

  想到這裡,吉恩臉上的笑容又真摯了不少,「願賭服輸,我現在就告知您一個有用的情報。」

  圍觀者們紛紛豎起耳朵,試圖探聽一二。無奈,說話者的聲音壓得很低,內容也十分簡短。很快,兩人便和和氣氣地互相告別,各自走下擂台。

  N站直播間。

  直到畫面中的擂台已空無一人,各式各樣的標點符號刷屏才勉強停止。

  【絕了,不是說這是坑新人的陷阱嗎】

  【按照套路肯定是騙參賽者發言不當出局的,問題是誰能想到……】

  【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手撕套路】

  【等等,朋友們,你們聽清剛才那個選手報名字了嗎】

  【是叫北斗吧】

  【這名字不夠應景,怎麼不起個西洋名】

  【我是想說……有沒有看過今年石英聯盟的人?】

  【……】

  【日,我可能明白你的意思了】

  電腦前,小傑和小玲一臉肅穆地望著彈幕開始討論「北斗」此人在石英聯盟中的豐功偉績,以及評論區大規模出現的[選手北斗錘爆恐怖分子腦殼],隨後齊齊望向視頻通話中小天。

  「隊長啊,這可能是我們拂曉戰隊在全國範圍內知名度最高的時刻。」

  小天:「……」

  另一邊,風雪山莊灰色的天空下,剛剛走下擂台的小夜與萬里之外的隊長心靈相通,吐出一串相同的標點:「……」

  她忍了又忍,最終還是開口道:「你們怎麼了?」

  圍觀的人都快走光了,莉玖和龍星還保持著一副痴呆臉瞪著她,直把小夜看得渾身發毛。

  這對姐弟互相對視一眼,不知意念交流了些什麼,一同做堅定狀點了點頭。

  「老大!」莉玖上前一步,牢牢抓住小夜的袖子,「我們心服口服了!今後就跟著老大你混,求你務必收留我們!」

  「沒錯!」龍星不甘示弱地伸手拽住另一邊,「我們保證忠心耿耿,你說往東我們絕不往西!」

  小夜對這兩位同住人時不時蹦出的X點爽文畫風發言已經免疫了,冷靜地在腦內將他們的話修改成正常語義,「也就是說組隊行動?我贊同,這次比賽的場地很大,確實不適合單打獨鬥。」

  寺島姐弟齊齊歡呼起來,眼看下一瞬間就要吐出滿屏幕的龍傲天男主小弟標準台詞,小夜眼疾手快地一拍掌,「——不如先談談剛才得到的情報?」

  見兩個倒霉孩子的注意力馬上跟著轉移,小夜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複述起了巡邏隊隊長吉恩所提供的信息。

  他的話簡單明了,但確實足夠重要。

  雖然集會中三長老曾說「長老府會為各位冒險者檢驗和登記功績,建議冒險者們在最終日一併結算」,但只要時間允許,最好每天都去登記一次,展示自己「尚有餘力完成更多工作」。

  ——因為在原本的預計中,交給冒險者們的任務不是兩個,而是三個。

  話畢,小夜三人將意外得來的重要情報記憶在心,繼續進行先前未完成的山莊巡視。

  時間流過半日,能探索的建築幾乎都走過一圈,能搭話的NPC也聊了個遍之後,三人在一處屋檐下停止腳步。

  「你們怎麼看?」小夜看向莉玖和龍星。

  既然這對活寶姐弟非要在風雪戰役里演一出大哥與小弟的戲碼,小夜也只好配合演出,臨時充當一回小隊中的領袖,全當配合比賽氛圍。而見「老大」發話,兩人馬上立正站好,規規矩矩地挨個發言。

  「報告老大,我發現風雪山莊中的空屋很多。許多人都說過這座山莊是近期新建的,為了躲避風暴才倉促地搬遷到這裡,那麼他們應該沒有餘力多蓋這麼多空屋子。」莉玖嚴肅地匯報導。

  「報告老大,我也有在意的地方。所有冰見族人都戴著一模一樣的玉石手環,不光不許冒險者碰,還不願意解釋為什麼戴著它。」龍星拿出了比姐姐更響亮的聲音。

  見兩人報告完畢,將「請老大發言」的目光投射過來——而這樣的待遇可能還要持續一周,小夜頓覺疲憊湧上心頭。

  她搖搖頭,正欲開口,動作突然頓住了。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寺島姐弟面面相覷,隨即也豎起耳朵努力捕捉周圍的動靜。

  「好像……有什麼人在哭?」莉玖不確定地說。

  三人循著啜泣聲行去,來到了山莊背後一片偏僻的松樹林中。

  被白雪覆蓋的林子一片寂靜,任何一點響動都變得無比明顯。很快,他們便找到了聲源處——一個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女孩跌坐在雪中,正努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積雪厚重的山地本就不利於行,女孩的腳似乎還受了傷,令她連站著都很吃力。她的手中拖著幾捆沉重的木柴,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開,硬是咬著牙忍著眼淚,在雪中艱難地跋涉著。

  聽到腳步聲時,女孩似乎嚇了一跳。但看清來人身穿冒險者的白色斗篷後,她立刻顫抖著聲音開口:「冒險者大人們!求求你們,可以把這些木柴送到我爺爺的家裡嗎?我、我可以拿出報酬的……」

  小夜三人互相看了看。

  「當然。」

  莉玖和龍星默契地一人一半分擔了木柴的重量,而小夜則走上前,不由分說地將腳受傷的女孩背起。

  見哭得慘兮兮的小女孩還在發愣,小夜微笑著放柔了語氣,「那麼,現在您是我們的僱主了——請為我們指路吧?」

  直到將女孩送回她和她爺爺的住處,三人這才明白她為何那般拼命地想要將木柴帶回屋。

  風雪山終年冷如寒冬,房屋木製的牆壁無法完全抵禦寒冷,必須要在爐中燃起火焰才能保證溫度適宜。小女孩家中的木柴已經所剩無幾,而她的爺爺卻是一位臥床不起的病人。

  「真的……非常感謝各位冒險者大人。」將爐子的火焰重新燒得旺盛後,小女孩不知是感激還是後怕地抹了抹眼淚,向著幫助了她的人深鞠一躬。

  女孩名叫莉莉,與自己的爺爺相依為命。據她所說,原本家中還有一位女傭阿姨,是父母離開風雪山遠行前僱傭的。但前些日子女傭得了急病去世,小小的女孩不得不擔起照顧爺爺的重擔。

  風雪山莊對他們多有幫襯,無償為他們提供食物,免於為口糧奔波——只是家中唯一有行動能力的莉莉還太過年幼,在後山撿木柴時不慎摔傷了腳。若是她沒能及時回來,沒有木柴的爐火會漸漸熄滅,可想而知臥床的老人會遭遇怎樣可怕的災難。

  小夜一邊聽女孩斷斷續續地講述自己的故事,一邊幫她上藥包紮——這位冰見家的小姑娘當然沒有為了劇本而真的把自己摔傷,那看似紅腫的腳踝只是顏料描繪的假象。小夜在鬆了口氣之餘,還是本著敬業的心態按照正確步驟完成了包紮。

  並且在心中對表演受傷演得以假亂真的七歲幼女肅然起敬。

  躺在床上的老人神志似乎不太清醒,口中時不時嘟囔著誰都聽不懂的話。莉莉仔細地為爺爺蓋好被子,這才認認真真地宣布要付給冒險者們酬勞。

  哪怕明知是在演戲,性情仗義的南國姐弟也不可能為難一個小女孩。三人一合計,表示留在這裡吃一頓飯,就當做是木柴和傷員的搬運費了。

  共進午餐過後,莉莉似乎不再那麼緊張,顯露出了一點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應有的活潑。她好奇地仰著臉,用圓溜溜的綠眼睛看向小夜,「冒險者大人,三長老想要委託你們做什麼?會很危險嗎?早晨我要照顧爺爺,都沒辦法去看集會。」

  「只是很普通的工作。」小夜笑著回答道,「三長老說,風雪山莊飽受魔獸困擾,希望我們清理山中的魔獸。」

  話音剛落,莉莉尚未回話,躺在床上的老人突然發出一聲嘶啞的吼叫。

  莉莉被嚇了一跳,還以為爺爺身體不適,連忙跌跌撞撞地撲到床前。而滿頭白髮的老人掙扎半晌,猛地睜開眼睛,如劍般的目光掃向屋內的冒險者。

  久病之人的口齒並不清晰,但小夜還是辨認出了他的話。

  「冰見家族世代以魔獸使的身份立足於此……怎可行忘恩負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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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小夜:(猶豫)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莉玖:(不決)好像……有什麼人在哭?

  表演受傷演得以假亂真的七歲幼女:(驕傲)你們猜我是怎麼讓自己的哭聲傳到百米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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