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8 神明將天罰降於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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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十二時十五分。

  「增強拳!」

  細密的雨簾中,踩著輕快舞步的樂天河童揮出拳頭,將敵方最後的敵人擊敗。

  藍發少年懷裡的走路草早已釋放出紛揚的粉末,融化在水裡。那是人類很難抵擋的力量——襲擊宿海隊的十三名火箭隊隊員已經全部倒在了雨水中。

  求雨的效果逐漸停止,宿海呼了口氣。

  「哈,終於搞定了。」

  住在周圍的居民早已被疏散開來,沒有一人被波及到執行部與火箭隊的戰鬥之中。對於曾經在救援隊工作過的宿海來說,這比任何戰果都要重要。

  「向神羽先生報告一下吧……」

  「隊長。」

  宿海的思路被隊員有些遲疑的話語聲打斷。

  「您看……」

  順著對方所指的方向轉身看去,宿海呆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雷光。沐浴著璀璨的金色,擁有堅硬羽毛的電之神鳥正昂起首,發出令人戰慄的啼鳴。

  正午十二時十七分。

  「嗡——」

  來自能量探測儀的強烈震動令小傑一愣。

  金毛少年看了看錶盤,頓時被飛速上漲的數字嚇了一跳,「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方向……南方的上空?」

  看清探測儀的顯示結果後,小玲率先跑出狹窄的胡同,其餘三人緊隨其後。

  仰起頭的瞬間,他們和附近的市民一樣陷入了呆滯之中。

  當烏雲遮住最後一絲光暈時,整片天空都被無盡的墨色所暈染。而南方的夜幕中,那道披著冰藍光輝的身影如同滿月般耀眼。

  空氣中的水分被凍結,化為雪白的冰晶。它置身於無數晶瑩剔透的光點之間,優雅地伸展羽翼。

  宛若寒冰的神明。

  「急凍鳥……?」

  小夜首次聽到小天的語氣有了這樣明顯的波動。而儘管如此,這句飽含詫異的話語依舊被周圍人熱烈的情緒所淹沒。

  「哇啊啊啊啊,是急凍鳥!」

  「冰之神急凍鳥啊!!」

  「快拍照快拍照!」

  「真沒想到能在這種時候見到急凍鳥,我真是太幸運了!」

  「難道說神獸喜歡在日食時出沒?」

  嘈雜而興奮的談話聲充滿了整個街道。無數相機的鏡頭調轉了方向,將冰之神鳥的樣子刻印在機體的數據存儲器中。

  所有人都因為冰之神鳥的現身而欣喜若狂——這份對神獸的憧憬和發自內心的敬仰,是生活在精靈歷的人們傳承千年而不變的信念。

  他們真心熱愛著寶可夢,熱愛著那些傳說中的神明們。

  聽著身邊的金毛兄妹驚喜的呼喊,小夜卻似有所覺一般地收斂了笑容。

  急凍鳥飛舞的姿勢優雅依舊,速度卻比看上去急促的多。

  它正在飛快地接近紅蓮島。

  隔著漆黑的天空,視線對上的一瞬間,小夜竟感覺到了如同置身於暴風雪中的寒冷。

  那是小夜前世最熟悉的感覺——

  敵意。

  「它要攻過來了!」

  右手扣上腰間的寶貝球的同時,小夜已經果決地喊出了這句話。

  聲音混雜在周圍人的呼喊中,而站在她身旁的三個夥伴紛紛錯愕回頭。

  神獸對人類無端發起攻擊?這無疑是相當無根據而怪異的發言。但是,僅僅思考了兩秒鐘,小天便做出了決定。

  刺眼紅光從他的手上綻放開來,向四面八方擴散。以固定頻率閃爍的穿透性極強的紅光,是聯盟四大部專用的報警信號——這是每個聯盟公民都清楚知道的事實。

  見到報警信號時要遠離疏散,這也是眾所周知的民眾行事準則。

  突如其來的警報令站在小天周圍的人紛紛茫然四顧。然而,現實也並沒有給人們足夠的反應時間。

  他們看到,優雅的冰之神已經飛臨小島邊緣。隨著溫度陡然降低,奪目的光開始在其周身匯聚起來。

  急凍鳥發出了尖銳的嘶鳴。與想像中清亮的聲音不同,那是充滿了憤怒和瘋狂的嘶鳴。

  好像有些不妙——站在海岸線邊緣的人們只來得及升起這個念頭。

  「唳——」

  光線將大地照得宛若白晝,帶給人們的卻是足以凍結一切的冰冷。不過是輕描淡寫地掃過,巨大的冰棱沖天而起,站在最前面的年輕男孩甚至來不及呼救。

  他化為了冰冷的雕塑。

  急劇降低的溫度令海水打著旋兒涌動了起來。浪花咆哮,人群卻陷入了短暫幾秒的死寂。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尖叫聲,將人群的恐懼徹底點燃。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皆盡陷入了恐慌之中。

  急凍鳥攻擊了人類。

  那隻冰之神鳥攻擊了人類。

  ……會死。

  被打中的話,會死!!

  那是急凍鳥發出的含怒一擊,光是從憑空浮現的巨大冰棱便可將其威力窺視一二。剛才還興奮不已——對著急凍鳥連連拍照,說著「我太幸福了」——現在卻被徹底冰封的少年怎麼樣了?

  沒有人願意思考這個問題。

  「快逃!!」

  被恐慌所籠罩的人群瘋狂逃竄了起來。過多的人數令他們完全無法辨清方向,卻依舊互相推擠著拼命遠離那優雅而殘酷的神鳥。

  他們不想死。

  高空中,急凍鳥無情地扇動羽翼。道道寒光降落在這座赤色的城市中,將島嶼染成一片冰冷的慘白。

  鋪設道路的磚石被掀開,年幼的孩子失足滑落進大地的裂縫中,發出悽厲的哭嚎。碩大而鋒利的冰棱如同突刺,低矮的建築物如同豆腐一般被摧毀,將其中茫然無措的人掩埋。

  「啊,啊啊啊……」

  天台上,年輕的攝影師已經丟掉了他引以為傲的照相機,神情猙獰萬分。

  他的右腳被凍結在了冰棱之中。

  而當冰之神鳥俯衝而來時,極度的恐懼已經令他不知寒冷。他拼命地掙扎,甚至聽到了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聲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來自右腳的劇痛。

  溫熱的鮮血滴在冰屑上,隨即便被鋪天蓋地的極寒之風所淹沒。

  青筋暴起,目呲欲裂的青年被封入冰雕之中,宛如最衝擊靈魂的攝影作品一般,搖擺著立在一片廢墟之上。

  昔日被萬人憧憬的神鳥已經變成了最恐怖的兵器。人們尖叫著擁擠著,拼命想要遠離上空危險的生靈。

  身強力壯的水果攤攤主勉強在人群之中維持平衡。察覺到自己緊握著的小手突然滑落,中年男人猛地回過頭。

  他年幼的女兒跌倒在地。而僅僅一兩秒,小女孩的身影已經被無數雙腳踐踏、淹沒。染在磚石上的那一縷血色令中年男人如遭重錘猛擊,大腦頓時陷入空白之中。

  「小實——」

  他的悲鳴聲被無數更加悽厲的叫喊所衝散。

  更多年幼的孩童、衰弱的老人消失在人群中。而當冰棱墜下時,即使是最強壯的人類也無法倖免。

  紅蓮色的島嶼變成了人間煉獄。

  急凍鳥發怒了。

  儘管姿態優雅依舊,它的怒火卻依舊毫無保留地傾瀉了出來,甚至已經徹底衝破其本應有的理智。

  它的眼中已經沒有城市,也沒有人。

  它能看到的只有——

  在島嶼的地下涌動著的,灼熱、熟悉、又令人暴怒的氣息。

  必須要阻止,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身為冰之神獸——它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冰之神鳥再度噴吐出奪命冰光。它早已聽不到人們絕望的呼喊,看不到人們恐懼的眼神。

  光線降下。

  「尖石攻擊!」

  「破壞光線!」

  兩道重疊的指示聲從無數悲鳴中跳出。

  還很年輕的聲音中並沒有包含惶恐的情緒。在決然的指示落下後,擅長蠻力的沙基拉斯和暴鯉龍發動了它們的最強攻擊。

  身為寶可夢,它們比人類更能清晰地感覺到,飛翔在高空的急凍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但是,即使如此——

  無論是沙基拉斯和暴鯉龍,還是小夜和小天,都無法坐視更多的人被奪去生命而置之不理。

  金光裹挾著尖銳的岩刃呼嘯著迎敵。看似強大的攻擊在神獸之力下卻如同新生兒的拳頭般無力,橫衝直撞地前進的冰凍光束遇到了下一道牆壁。

  「哥達鴨——」「九尾——」

  「守住!」

  碧綠的光罩伸展開來,將已經跌坐在地,驚惶無措的市民們籠罩在內。

  小傑和小玲很清楚,與神獸正面硬碰會是怎樣的下場。但是,現在的他們正身穿著寶可夢聯盟執行部的制服。

  保護人民,這是聯盟雙劍最根本的使命。

  如果連我們都退縮了——那誰來戰鬥?

  金髮少年眸中的光亮近乎刺眼。他看著光罩顫動著被擊碎,而變得淺淡了不少的光線依舊高歌猛進。首當其衝的沙基拉斯和暴鯉龍已經在冰系能量的洗禮下無法動彈,維持保護的哥達鴨與九尾也頃刻間便被吞沒。

  「小玲!」

  「沒問題!」

  兄妹二人一起抬起手掌,將束在手腕上的超能力限制器丟棄在地。

  那本是用於提醒他們「不要過度依靠超能力」的道具,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根本來不及過多考慮,必須全力以赴。

  瑩藍光輝點亮了瞳孔。無形的超能力化為屏障,將冰凍光束最後的餘波勉強攔截在空中。即便如此,冷風依舊席捲了四人站立的位置,令他們的衣角結了一層雪白的霜。

  被庇護的人們尚在發愣,用沾滿眼淚的臉龐面對四個身穿執行部制服,卻年輕得過分的訓練家。而抵擋住一次攻擊的四人卻無法笑出來,快速將四隻寶可夢收回。

  不過一次交手,四隻寶可夢已經全部傷重失去戰鬥能力,甚至使用活力塊都沒辦法快速恢復過來。

  力量的差距太大了。即便冰之神只是輕描淡寫地隨手一擊,依舊令這四個新人訓練家黔驢技窮。

  清淺的煙塵散去,冰藍色的神鳥不再攻擊。但是,地面上的人們卻露出了更加絕望的表情。

  盤旋在空中的神鳥,不知何時變成了三隻。

  沐浴火焰,身披雷光,駕馭冰雪。

  三神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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