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趙構哭了!

  趙桓看著趙佶疑惑的模樣,吩咐道:「父皇既然不明白,跟著朕一起看戲吧。」

  趙佶沉聲道:「莫非你是藉此掀起動盪,要進一步處置朝廷的官員嗎?」

  「你上位短短几個月,殺了李邦彥、張邦昌,更殺了蔡攸,又處置了耿南仲。」

  「這不好!」

  「傳出去會讓人覺得你涼薄,沒有容人之量。」

  趙佶一副說教的口吻,沉聲道:「你已經掌權,為什麼還要玩弄權術呢?」

  趙桓嘖嘖兩聲,感慨道:「父皇一輩子玩弄權術,看什麼都是從權術出發。」

  「朕不會專門搞權術,這只是治理天下的手段。」

  「皇帝殺不殺人,殺多少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賞罰分明。」

  「該殺的人不殺,喪盡民心。不該殺的人卻殺了,那是千古昏君,父皇不就是這樣嗎?」

  一瞬間,趙佶怒了。

  逆子啊!

  朕怎麼可能是千古昏君?

  趙佶呵斥道:「逆子,你還不配教訓朕。朕大權在握的時候,一聲令下天下景從,你差太多了。」

  趙桓眼神不屑,嗤笑道:「父皇的一聲令下,是讓天下人為你的窮奢極欲赴死。」

  「父皇的一聲令下,是勒令大宋向遼人、金人和膝下求和,年年賠償歲幣嗎?」

  「在位二十六年,因為你的窮奢極欲,無數百姓家破人亡。」

  「因為你篤信道教,三教九流匯聚東京,浪費國帑;因為你不管政務,朝廷亂成一鍋粥。」

  「你這二十六年,大宋江河日下,有了亡國之相,有什麼臉說天下景從呢?」

  蹬!蹬!!

  趙佶接連後退,看趙桓的眼神愈發冷厲,恨不得殺了趙桓。

  皇帝對他的評價這麼低,等他百年後的廟號和諡號,恐怕會不好。

  廟號很關鍵。

  歷來大行皇帝的評價,全賴繼位新君的態度。

  在他看來,以他滅掉遼國的功績,以及抵擋西夏的功績,在大宋歷代皇帝中算是能打的。

  一個武宗的廟號,或者宣宗的廟號,應該沒問題。

  一旦皇帝對他不滿,給他弄個僖宗就不好了。

  趙佶穩住了心神,沉聲道:「皇帝,你處處瞧不起朕,殊不知,朝廷很多的事情都是無奈為之。」

  「朝廷中有貪官污吏,有抗命大臣。地方上,有賊匪造反,有豪紳作惡。要掌控偌大的大宋不容易。」

  趙桓淡淡道:「這不是自甘墮落的理由,你在放蕩中變壞,在驕淫中變態,枉為皇帝。」

  「你,你,你……」

  趙佶蹬蹬後退,無比後悔。

  恨自己沒有冊立趙楷,反而讓趙桓當了皇帝。

  如今,皇帝才暴露狼子野心。

  「報!」

  恰在此時,關勝進來道:「啟稟官家,戶部尚書聶昌,帶著無數人在皇城外靜坐請願,請求官家中止遷都。」

  趙桓吩咐道:「朕親自去見一見。」

  當即,趙桓大步往外走。

  趙佶跟著趙桓往外走,他想看一看,趙桓到底要幹什麼?

  一行人往宮外去,趙桓在關勝的保護下,來到所有人請願的最前方。

  「官家來了!」

  人群中,有人高呼。

  剎那間,無數的太學生沸騰,權貴豪紳激動,喊聲此起彼伏。

  有太學生要往前走,可是禁軍立刻上來,擋在前面形成了人形柵欄,堵住了道路,讓太學生無法往前。

  聶昌作為領頭的人,率先道:「臣聶昌,拜見官家。」

  趙桓問道:「聶昌,你是帶頭的人?」

  「是!」

  聶昌毫不猶豫回答。

  他梗著脖子,一副慨然赴死的模樣,高聲道:「官家要罷免臣,乃至於要流放臣,臣也無悔。因為遷都洛陽不利於朝廷,請官家明鑑。」

  此話一出,無數太學生看聶昌更是激動。

  聶尚書是大丈夫。

  趙桓看到太學生沸騰激動的場景,吩咐道:「朕是講道理的人,怎麼可能隨意罷免官員呢?聶昌,你上前來說話。」

  「臣領旨!」

  聶昌回了一聲,轉而看向雲集的太學生和士人,高聲道;「請諸位肅靜,不要急,不要亂。等我覲見官家,向官家說明了厲害再說,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

  無數太學生高聲回答。

  太學生的回答,以及聶昌的喊話,立刻傳到不遠處的酒樓中。

  趙楷和趙構都知道了。

  趙楷眼神戲謔,笑道:「聶昌真是頭鐵,更是不自量力。皇帝恣意妄為,剛愎自負,不可能聽勸的。可惜了聶昌,必定死在皇帝的刀下。」

  趙構沉聲道:「聶昌死了才好,才能進一步激起衝突。衝突越大,越凸顯皇帝的霸道囂張。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樓塌了,真好啊!」

  兄弟兩人哈哈大笑,遠遠看著聶昌往趙桓的方向去。

  聶昌一路走到趙桓的面前,行禮道:「臣聶昌,拜見官家。」

  趙桓板著臉,呵斥道:「聶卿,你是朕的股肱之臣,卻煽動太學生請願,煽動這麼多百姓來叩闕,實在是不應該。」

  聶昌撩起衣袍跪下,鄭重道:「官家,遷都真的不合適。」

  「現在遷都,無數人去洛陽的路上,就要家破人亡。」

  「既然官家在黃河一戰,能生擒完顏宗望,難道下一戰就無法取勝了嗎?」

  「臣相信官家能行。」

  「臣更相信有官家的率領,定然會人心所向,一定能擋住金人的進攻。遷都看似有利,實際上百害而無一利。」

  「請官家明察。」

  說著話,聶昌以頭叩地,鄭重請願。

  趙桓一副將信將疑的模樣,問道:「聶卿,真是這樣嗎?」

  聶昌繼續道:「臣是戶部尚書,最重要的就是算帳。如果去洛陽,還沒抵達,人心就要散了。反倒留在東京城,官家必然取勝。」

  趙桓沉默良久,感慨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大宋有聶卿這樣的臣子,是我大宋之福。」

  聶昌激動道:「官家同意停止遷都了嗎?」

  「朕准了!」

  趙桓點了點頭,徑直來到前方,更遣散了擋住百姓和太學生的禁軍,高聲道:「朕決定停止遷都,仍然以東京為都城。」

  「官家聖明!」

  聶昌率先喊話。

  「官家聖明!」

  「官家聖明!!」

  太學生、權貴豪紳和百姓吶喊起來,聲音直衝雲霄。

  趙佶在後方看著這一幕,眉頭皺起,心想趙桓僅僅是為了名聲嗎?

  不應該!

  應該有更深層次的算計,偏偏他不明白。

  與此同時,不遠處酒樓中。

  趙構和趙楷得知了消息,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趙構眼神飄忽,吶吶道:「皇帝剛愎自負,怎麼說不遷都就不遷都了呢?他不要面子的嗎?他不是剛愎自負嗎?」

  趙楷咬著牙道:「九弟,我們的宅子和店鋪都賣了,父皇又沒有掌權,我們還得低調,無法換回店鋪,虧了這麼多,怎麼辦啊?」

  趙構也是瞬間瞪大眼睛。

  他不像趙楷那樣受寵,有無數的產業,他本來就不怎麼富裕的。

  因為要遷都,他賣掉了產業,打算去洛陽。現在皇帝又不遷都,損失無比的慘重。

  趙構想著損失的錢,身體輕微的顫抖著,眼中都蒙上一層淚光,憤憤道:「怎麼回事,怎麼能這樣啊?」

  話語中,都有些癲狂。

  趙構仍是不甘心,眼巴巴望著趙楷道:「三哥,會不會是父皇出面了,皇帝才停止遷都。實際上,父皇藉助這件事壓制了皇帝?」

  趙楷聽著趙構的話,仔細的思索一番。

  皇帝固執!

  不可能隨意更改意見,唯有太上皇出面。

  趙楷點頭道:「聽說父皇從龍德宮離開,直接去了宮中。應該是聶昌帶著人請願,皇帝控制不住,父皇出面呵斥,皇帝才停止遷都。或許,父皇要藉此重新掌權了。」

  「對,對!」

  趙構立刻就信了,點頭道:「應該是這樣,否則解釋不通。」

  趙楷說道:「走,我們去見父皇。」

  趙構點了點頭,和趙楷一起下了酒樓,一路往皇城去,準備試探下虛實,以及了解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