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朕不割韭菜,只劫富濟貧!

  聶昌清楚了皇帝是假借遷都之名,要引起東京城的房價動盪,心中稍稍安心。

  這是可以操作的。

  一旦遷都的消息傳出,權貴豪紳的心亂了,擔心房子虧本,肯定會進行拋售。

  就算剛開始有人坐得住,一旦許多的人開始拋售,形成了從眾效應,剩下的人根本坐不住。

  唯獨一點,遷都的阻礙會很大,權貴豪紳也有自己的人脈關係,絕不會坐以待斃。

  這些人會發動很多的人來阻止遷都。

  聶昌不疾不徐道:「官家,大宋自有國情在。自開國以來,無數權貴住在這裡,一代一代下來已經根深蒂固。」

  「基於這原因,一代代的權貴豪紳趴在東京城上吸血。」

  「貿然遷都,會有無數人來反對,官家會承受巨大的壓力,說不定可能有明槍暗箭,危及官家的安全。」

  趙桓強勢道:「朕不懼,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朕也要闖一闖。」

  聶昌激動說道:「臣誓死追隨官家。」

  趙桓話鋒一轉,忽然問道:「聶卿,朕如果讓你在東京城募捐,號召東京城的權貴豪紳捐錢給朝廷,你覺得有多少人願意?」

  聶昌搖頭道:「回稟官家,幾乎沒有!」

  話鋒一轉,聶昌解釋道:「臣曾在戶部任職,曾見過戶部的官員去募捐,把百姓和權貴豪紳喊到了一起。」

  「捐款的時候,由權貴豪紳帶頭,引發從眾心理,讓百姓不得不掏錢。」

  「事情結束後,權貴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還要三七分帳。」

  「一句話,都把百姓當作韭菜,一茬一茬的割掉。更有甚者,直接刨根的,實在是不當為人子。」

  言語中,聶昌很憤慨。

  他對東京城的權貴和豪紳很厭惡,這些人當中,百萬貫家財的人很多,幾十萬貫的更是多不勝數。

  這些都是靠壓榨百姓來的。

  恰是如此,聶昌一直主張糾察權貴豪紳。

  趙桓摩挲著短須,緩緩說道:「朕是皇帝,要坐穩江山,要重塑大宋,就必須和百姓站在一起。」

  「如果皇帝和權貴豪紳的立場一致,總想著割韭菜,就算能一時得益,也不可能長久。」

  「皇帝必須站在百姓一方,百姓過得下去,天下才能延續。」

  「反倒是富商豪紳和權貴,今天賺了一百兩銀子,明天希望賺更多的銀子,乃至於官商勾結橫行不法。」

  「為了大宋的延續,必然要打壓這些人。」

  趙桓擲地有聲道:「朕不割韭菜,只劫富濟貧。」

  聶昌說道:「官家的想法很好,臣是全力支持的。不過提及遷都,會有無數人反對,這件事可能無法推進。」

  趙桓回答道:「換做以往任何時候,的確不好辦,阻力非常大。」

  「現如今,朝廷面臨金人的進攻,危如累卵,遷都是很正常的。」

  「目前雖然解決了完顏宗望,可是完顏宗翰還在太原府廝殺,完顏杲這個金國的滅宋大元帥,也可能親自提兵南下。」

  「我們的危機,遠遠沒有解決。」

  「東京城沒有任何天險,遷都是很正常的,這是運作的前提。再說有父皇恣意妄為的前車之鑑,朕一意孤行遷都,誰敢阻攔呢?」

  聶昌忽然道:「官家不會真的想遷都吧?」

  趙桓說道:「聶卿放心,朕目前不會遷都的,因為不具備遷都的條件。」

  「朝廷養著的人太多了,無數的冗官、大批的冗兵,要養著這麼大一家子人,任何地方都沒有東京的地利優勢。」

  「唯有東京四通八達的物流供應,才能把各地的物資源源不斷輸送過來。」

  「去其他的地方,那是餓死自己。」

  聶昌徹底心服口服,讚嘆道:「官家聖明。」

  他又感慨道:「如果能裁汰冗餘的官員,解決冗餘的士兵,戶部沒這麼大壓力就好了。」

  趙桓心中一笑。

  不急,慢慢來,這些都會去做的。

  只是趙桓在什麼階段,就做什麼樣的事情,目前金人還要南下,趙桓連基本盤都沒保住,去裁汰冗餘的官員很難。

  改革不是請客吃飯,必然要損害無數人的利益。

  要推動改革,需要足夠的威望和實力,也需要自身人員的支撐。

  否則像王安石的改革,皇帝都無法真正做主,自己的人也三心二意。

  改革就是個玩笑話。

  趙桓言歸正傳,繼續道:「朕一開始言之鑿鑿要遷都,後續又從善如流不遷都,自然沒什麼影響的。」

  「一句話,苦一苦這些貪婪無度的權貴豪紳。一個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卻吸食著所有人的鮮血,該收拾了。」

  歷史上,歐陽修官至知諫院,卻買不起房,只能租住房子。

  蘇轍曾拜相,也沒自己的房子,曾寫詩感慨道:「我生發半白,四海無尺椽。」

  等到晚年,蘇轍在許州蓋了三間新房,又寫詩感慨道:「平生未有三間屋,今歲初成百步廊。欲趁閒年就新宅,不辭暑月臥斜陽。」

  在東京城內,不管你是高官,還是普通官員,想買房太難。

  靠租房過日子的官員太多太多了。

  居高不下的房價,讓權貴豪紳們賺得盆滿缽滿,一個個富得流油。

  反倒是朝廷的國庫空虛,皇帝做什麼都缺錢。

  聶昌愈發激動,抱拳道:「官家的宏圖大業,臣願為馬前卒,親自搖旗吶喊。」

  趙桓搖頭道:「提議遷都,不適合你去做,有損你的身份,會遭到群起而攻之。」

  聶昌瞬間竟有些淚目的感覺。

  官家和太上皇不一樣。

  太上皇是獨夫,只管自己享樂,誰阻攔著他享樂,就是他的敵人。

  誰捧著他享樂,就抬舉誰,所謂正義、名聲、好壞等等,完全和太上皇不沾邊,那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聶昌表態道:「官家,臣沒什麼好懼怕的。」

  趙桓說道:「你是戶部尚書,為了減輕戶部的負擔,天然就應該支持留在東京城。」

  「遷都到其他地方,戶部的壓力太大難以支撐。」

  「你要做的,是等遷都的事情鬧大後,安排人去推動,讓無數的權貴豪紳慌起來,讓他們賣掉宅子,我們大舉接盤。」

  「等我們拿下無數的宅子,宣布不再遷都後,再轉而賣出去大賺一筆。」

  「朕這一次,要讓他們徹徹底底的大出血,把民脂民膏都吐出來,一次性解決我們未來多年的財政危機。」

  聶昌歡喜道:「官家聖明!」

  趙桓說道:「咱們君臣聯手,能否一波暴富解決戶部的財政危機,能否把這些為富不仁的人解決掉,就看這一次了。」

  聶昌心中激動,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才轉身離去。

  他想著這段時間就住在戶部,為接下來的事情做準備,一定要辦好官家的事情。

  為官家,也為自己,更為天下蒼生。

  趙桓想著推動遷都的髒手套,這人一旦提出建議,定然要遭到狂風暴雨,甚至可能遭到各種刺殺。

  得有合適的人選!

  李綱和楊時這些老臣肯定不行的,因為他們都是趙桓的左膀右臂,不能出岔子。

  趙桓琢磨著推動的人選,忽然眼前一亮!

  秦檜!

  該你登場了。

  趙桓看向黃經,吩咐道:「傳旨,召太學正秦檜入宮。」

  黃經躬身應下,連忙安排人去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