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夜。
永無休止。
冰屋內，木槿給兩位大爺煮完茶，又開始修葺冰屋，忙忙碌碌，一刻也閒不下來。
「好姑娘。」
李子夜喝了一口茶，然後繼續雕刻自己的木劍，嘴巴空閒之餘，隨口評價了一句。
除了李家的姑娘，他最欣賞的便是這木槿了。
忠誠，不爭，很討人喜歡。
慕文清聽過眼前李教習的評價，微微一笑，說道，「本王也這麼認為，木槿，可是本王從小看著長大的，本王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給木槿找一個好人家。」
李子夜聞言，不再搭話。
這文親王，聊天都不好好聊，聊著聊著就聊到生生死死和託孤的問題上。
「李教習。」
看到眼前年輕人不願在這件事上多聊，慕文清主動轉過話題，問道，「再過一會兒，本王就要去見光明之神了，李教習可有什麼交代？」
「也沒什麼好交代的。」
李子夜轉了轉手中的木劍，隨口說道，「光明之神，最擅長的就是畫餅，他總是以為，人族對神明的敬畏是天經地義，卻不知道，並非所有人都會對神明卑躬屈膝，王爺和他相見時，他必定會對王爺許以重利，然後讓王爺為他做事，沒什麼新鮮的，都是西邊神棍玩過的那一套，騙騙那些蠢材還可以，王爺只當他是在放屁就行。」
「哈哈。」
慕文清聽過眼前年輕人堪稱大逆不道的言論，笑道，「這世間，也只有李教習敢這麼評價一尊神明。」
「為何不敢，我又沒有吃過他家大米。」
李子夜冷笑道，「道門先賢費勁千辛萬苦才將神明之亂平定，才過了多少年，後世已經有那麼多蠢材開始卑躬屈膝，只能說，他們吃太飽了！」
「李教習這張嘴，還真是不留一點情面。」
慕文清輕笑道，「不過，話糙理不糙，愚者，雖然可悲，卻不值得同情，時間差不多了，本王這就去會一會那位光明之神。」
說完，慕文清看向後方正在修葺冰屋的木槿，吩咐道，「木槿，本王走了，你留下保護好李教習。」
「是！」木槿恭敬領命道。
「王爺路上小心。」李子夜叮囑道。
「放心。」
慕文清應了一聲，起身穿上大氅，邁步朝著外面走去。
不多時，長生谷深處，慕文清邁步走來。
皇座前，長生妖皇已在等待，看到來人後，開口道，「等王爺多時了。」
「本王應該沒有來晚。」
慕文清神色平靜道，「請妖皇帶路。」
「王爺，請！」
長生妖皇說了一句，旋即轉身朝著長生谷最深處走去。
慕文清邁步跟上，眸中淡有異色。
這可不是去封印之地的路。
「妖皇閣下，我們這是要去哪裡？」路上，慕文清開口問道。
「去見我族之主。」長生妖皇回應道。
「妖族之主？」
慕文清聞言，面露詫異之色，說道，「神女，不才是妖族之主嗎？」
「當然不是。」
長生妖皇冷笑道，「神女，是我族的篡權者。」
說到這裡，長生妖皇語氣一頓，繼續道，「王爺，這些都是我族的內政，還是不要多問。」
「本王明白，對了，妖皇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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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文清輕輕點頭，轉過話題，似是隨意地問道，「本王曾在宮中的藏書中看到過有關天光的記載，那是一位遊俠所著的雜記，書上說，極北之地的天光從第一次出現至今已有五百年的歷史，是真的嗎？」
「五百年？」
長生妖皇聽過前者的問題，神色淡然地回答道，「當然不是，天光現世的歷史，已有一千三百年之久，你們那位人族的遊俠，實在有些孤陋寡聞了。」
「一千三百年。」
慕文清聽到長生妖皇的回答，面露詫異之色，應道，「那還真是差了不少。」
兩人說話間，一同走向長生谷最深處，約麼一刻鐘後，周圍景象變化，一座陰寒的深淵出現，目光所及，儘是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
而在黑暗盡頭，一座巨大的神像矗立，通體黑色，面容猙獰，看上去十分駭人。
神像正下方，則是一座血池，撲鼻的腥氣，讓人作嘔。
慕文清看到深淵的布局，眉頭輕皺。
這裡和李教習描述的封印之地，幾乎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這座血池中，並沒有李教習所說的嬰孩兒。
「吾主！」
很快，神像前，長生妖皇邁步走至，恭敬行禮道，「客人帶來了！」
話聲方落，深淵中，一股令人震驚的威壓緩緩復甦，接著，神像上，無窮無盡的黑色氣流湧出，將整座深淵全都遮蔽。
長生妖皇身後，慕文清感受到深淵中憑空而現的恐怖威壓，眸子微微眯起。
來了！
禍起之源，光明之神！
下一刻，深淵中，一道古老的聲音響起，開口道，「人族的王者，首次見面，幸會了。」
慕文清看著眼前神像，問道，「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你可以稱呼吾妖神，或者，黑暗之神！」
古老的聲音回答道，「你所看到的妖族，皆是由吾創造。」
「在下大商文親王，見過妖神。」慕文清客氣一禮，回應道。
「王爺客氣！」
天地間，古老的聲音平靜道，「本座明白王爺心中頗多顧慮，不過，王爺盡可放心，我們有著共同的利益，合作，是最選好的選擇，此外，一個月後，那位神女來時，本座會親自出手擋下她，並且幫王爺拿到冥土的製造方法。」
慕文清聽過眼前光明之神的承諾，心中冷笑，卻沒有表現出來，神色客氣道，「那便有勞妖神大人了，只是，本王還有一個疑問，妖神大人既然也是掌管黑暗的神明，為何會允許天光降臨極北之地，而且，長達數百年之久。」
一語落，深淵中，氣氛沉寂下來，過了許久，古老的聲音方才再次響起，回答道，「本座千年前曾受過一次重創，所以，無法阻止天光降臨這極夜世界。」
「哦？原來如此。」
慕文清詫異道，「本王還以為，天光對於妖族而言也是難得一見的機遇。」
「不是。」
古老的聲音回應道，「妖族，畏懼光明，天光對於妖族，有害無益，不過，閣下不同，閣下是人族，天光，將會助閣下脫胎換骨。」
慕文清聽到光明之神的回答，心中再次冷冷一笑。
李教習說的果然不錯，這光明之神，當真是滿嘴謊言。
所謂神明，來到人間，也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