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回香樾府
梁秘書自進門一言未發,沒擺臉色,沒展露出絲毫不滿,唯獨,將陳先生晾在一旁,晾了整整十五分鐘。
陳敬淵的一天,有多少個十五分鐘。
遲遲未等到人歸來,桌上餐已接近溫涼。
半小時後,他有一個應酬,不遠,就在國貿附近。
所以這頓飯,全程只看著她吃。
不多時,徐晝來電,詢問老闆是否可以出發。
陳敬淵戴腕錶的手搭在扶手上,垂目微微一掃,時間確實不早。
他交代:「下午三點,總部與章氏集團簽訂協議,讓梁秘書代我遠程參會。還有晚上的商務酒會,也讓她隨行。」
「是否需要準備禮服?」
「不用。」
今晚孟行之組局給他接風,把她一個人丟香樾府,難免無聊。
帶著去玩。
小姑娘悶太久,會悶出心病。
午休後,人事部接到秘書室電話,應梁秘書的要求,將Alina從頂層撤走,重新調回樓下總裁辦。
原因是,中午早退十分鐘。
Alina聽完無比震驚:「區區十分鐘,你就要退掉我?」
區區十分鐘。
看來早退現象在分部,已成常態。
不好意思。
梁微寧語氣冷靜:「董事辦的規矩就是如此,你想早點下班,可以,請回去繼續給鄒總做秘書,那裡舒坦。」
「全公司上下,早退的多不甚數,你憑什麼只針對我!」
好像勢要討個說法,對方仍舊不依不饒。
梁微寧耐心有限。
晃了晃手機,好意提醒:「注意你的措辭,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信口污衊公司其他員工,我會錄音,交予鄒總定奪。」
錄音。
這句果然有效,耳邊聒噪一下子消停。
懷著怨氣,Alina收拾完東西,踩高跟鞋抱著紙箱氣哄哄離開。
秘書室總算徹底安靜。
工位上,梁微寧揉了揉疲憊的眉心,不出幾分鐘,再次接到樓下人事部電話。
對方告知的,是另一件事。
關於頂層重新招聘一名內務秘書,鄒總說,必須要由梁秘書親自過目。
HR很禮貌地跟她約時間,因為接下來一周,面試頻次可能會比較多。
鄒總親口叮囑。
說白了,也就是陳先生的意思。
招人,讓她來面試,還要符合她的標準。
活久見。
又不是服務於她,關她什麼事。
梁微寧麻木道:「每天多安排幾個,能迅速到崗的優先。」
HR連忙應聲,好的好的。
電話掛斷。
下午三點,代表陳先生參會,盯著視頻那頭,看總部項目負責人和章氏集團簽訂協議。
臨末,章氏總裁客氣詢問:「陳先生有沒有什麼指導意見,讓梁秘書代為傳達的?」
沒有。
徐晝在電話里什麼都沒說。
只讓她參會。
總部與章氏集團的合作,促成者是董事長。
如此重要的簽約儀式,倘若陳先生不留隻字片語,無疑就是在向眾人宣告,父子意見不合。
所以,十幾雙眼睛看著,最起碼的面子功夫一定要做足。
可是,該說點什麼。
梁微寧頭疼。
默住一陣,她抬手調整攝像頭,觀察那位總部項目負責人的反應。
真絕了。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屬。
把不動聲色間的高深莫測演繹得淋漓盡致。
愣是不給她丁點暗示。
好似看出女孩的猶豫,章氏總裁笑道:「有什麼話,梁秘書但說無妨。」
但說無妨。
那她就說了。
「實不相瞞,今日的簽約儀式原本是要推遲的。」
梁微寧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
章氏總裁問及原因。
她面色凝重,「陳先生昨晚抵京,有些水土不服,目前正在接受治療,起初打算推遲簽約,但最後一想,合作宜早不宜晚,奈何又身體不適,便只能吩咐我代為出席,由此,希望章總能夠理解。」
水土不服,身體不適。
對方一聽連忙慰問情況如何。
梁微寧安撫:「各位放心,陳先生精神狀態已逐漸恢復,過幾日應該就無大礙。」
接下來,視頻里此起彼伏的問候聲,讓她幫忙轉達。
女孩微笑頷首,挨個回應,儘量做到雨露均沾。
直到散會下秒,表情頓收。
揉了揉幾近僵掉的臉,起身過去接水。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不知怎的,陳先生水土不服的消息,很快傳遍總部,再從總部反饋到分部,短短兩小時,秘書室就接到來自樓下各部門不少於二十通電話。
大家都在關心陳先生的身體狀況。
然而,徐晝卻告訴她,今晚七點有個商務酒會,讓她陪同一起出席。
「.」
什麼時候冒出的酒會!
她明明看過行程表,中午跟圈內熟人吃完飯,就基本不存有公開場合的露面。
水土不服,晚上又參加酒會,不是自相矛盾?
梁微寧人都麻了。
從沒翻過如此嚴重的車。
走投無路,舔著臉求助徐特助。
「怪我,沒把兩件事一次性講清楚。」徐晝笑說,「你先別急,我問問先生的意思,他或許有辦法。」
問老闆。
下屬出紕漏惹禍,讓老闆出面解決,會不會太離譜。
梁微寧央求:「暫時不要告訴他,我自己再想想。」
距離酒會還剩三小時。
車到山前必有路。
冷靜,容她想想。
六點下班,大廈電梯繁忙。
輪空兩趟,為趕時間,梁微寧只好乘專梯下樓。
加長普爾曼靜謐駐停在老位置,走近後,車門自動開啟。
她上車,轉頭看向男人,輕聲道:「陳先生現在方不方便,有件事要跟您商量一下。」
女孩聲線平穩,聽不出絲毫急切。
陳敬淵緩緩睜眼,深沉視線落於她臉上。
這是到公司整整一天,她主動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跟公事有關。
車內開著暖氣,卻給不到人半分暖意。
中央後視鏡里,徐晝目光微移,不著痕跡觀察自家先生的神色。
太過平靜,反而不妙。
至於哪裡出了問題,作為局外人,他一時半會也揣摩不透。
空氣安靜到極致。
這條路行駛的方向正是酒會現場,距離目的地僅有三公里。
一陣漫長且難耐的沉默後,終於,徐晝聽到先生的命令。
「回香樾府。」他低淡地說:「把擋板升上。」
情緒積壓需要一個過程,別急呀,感情要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