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做個了斷

  第195章 做個了斷

  這份內薦函,看的季瀾觸目驚心。

  拿著文件的指尖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薄汗。

  文件信息,寫的是一周之前,而季明宗的手寫推薦信落款時間也是一周之前。

  只是,遲遲沒有寄出去。

  而這份遲遲沒有寄出去的文件今日出現在她眼前。

  意味著什麼?

  是否意味著,黎楨早就跟季明宗達成共識要去謀略某件事情?

  而她?

  季瀾心顫許久,盯著季明宗的視線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

  而坐在對面的男人,穿著一身白襯衫,外面是一款黑色馬甲,他坐在沙發上,微微彎腰吃飯。

  姿態紳士且高雅。

  帶著宮廷出來的貴族紳士范兒。

  眼前的四菜一湯似是有些冷卻,湯麵上漂浮著一層冷油。

  他的筷子只在四個菜上移走,始終都沒有落到那份湯上。

  慢條斯理的動作似是一點都不急切。

  與她的心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直至半小時後,男人漫不經心的擱下手中筷子,抽出紙巾擦了擦唇瓣。

  「看完了?」

  「什麼意思?」季瀾問。

  「就是你猜的那樣,」季明宗起身行至辦公桌前按了內線讓人送茶進來。

  而後,背靠著辦公桌雙手抱胸望著季瀾,語氣平緩,娓娓道來的將事情的經過鋪展開:「半個月之前,黎楨找到我,想讓我幫他解決眼前的困境,恆立發展前景不容樂觀,於他的職業生涯而言不會有任何幫助,他想離開,但是依季家目前的情況而言,恆立總裁辭職這一爆炸性新聞必然會給季家帶來災難,他請辭,老太太不會同意、」

  「更甚至依照老太太的心思,只要黎楨開了口被她認定生了二心,他就沒有再活著的必要了。」

  「所以你答應了他?」季瀾追問。

  「沒有,」張應送茶進來時,恰好聽見這句話,茶杯遞到季明宗手上,他轉身時,視線落在季瀾手中被打開了的文件上,瞭然了。

  兩個人的遊戲被拉了第三個人進來,且還是個女人,季瀾夾在這個中間,多少有些無辜了。

  「我告訴他,他不配讓我出手相助,除非他給我遞投名狀。」

  「他想讓我幫他,想進入我的陣營就該帶著誠意來,這誠意無論是什麼,只要對我有利即可。」

  季瀾不忍直白開口,但還是沒忍住:「所以我是他的投名狀?」

  如果她真的是黎楨的投名狀,那她替他開口求人又是什麼?

  季明宗未曾回應,端起茶杯淡淡喝了口清茶。

  不急不緩的姿態顯然沒將她的急切放在眼裡。

  季瀾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繼續追問:「是不是?」

  季明宗目光從張應身上掠過,後者會意,開口解釋:「宋總,是與不是,您心裡都有答案了。」

  成年人的世界裡沒有那麼多非黑即白,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牟利,黎楨固然對她有些心動,但這心動遠不及自己的利益重要。

  他有別的方法遞投名狀。

  但顯然,只有季瀾是最快速最精準的。

  他等不及了。

  季明宗一旦收拾恆立,恆立在他還在位時垮台了,那他這麼多年付出一切做精化的人生簡歷便得從頭來過。

  「那你為什麼那天晚上不告訴我?」

  「你的帽子扣的又狠又穩,沒給我開口的機會,」一杯清茶見底,季明宗反手擱下茶杯,讓張應下去備車。「走!」季瀾站在原地,還沒回過神兒來,季明宗行至眼前牽住她的掌心。

  「去哪兒?」

  「去看看你聲聲切切護著的人,看看你為了他開口求人的那人現如今過著怎樣悠哉的生活。」

  看守所門口,季明宗將文件重新裝好遞給季瀾。

  「給你二十分鐘,進去將文件送給黎楨。」

  「做個了斷。」

  季瀾不接,季明宗卻沒有鬆口的意思。

  二人在后座僵持著,直至嚴會拉開車門,冷風倒灌進來,凍的季瀾微微顫了顫。

  看守所里,黎楨人不能出去,但這一天天的見的人不比工作時間少。

  鐵門被打開時,他仍舊躺在椅子上,身形未動,眼帘也未曾有掀開的意思。

  整個人懶洋洋,完全沒有進看守所的侷促和慌張。

  直至一陣微弱的風從門口飄進來,熟悉的淡檸檬香讓他神思一顫。

  乍然間掀開眼帘,微一側眸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身影。

  看守所燈光昏暗,落在季瀾身後像是遠山的霧,朦朧又看不真切。

  一身黑色大衣將她裹的嚴嚴實實的,手中的黃色文件袋異常耀眼奪目。

  而黎楨隱約能猜到,這是他的定罪書。

  看守所里,空間不大,空氣不如外界流通,四目相對之間,二人身上的隱忍與沉默被無限放大。

  良久,季瀾走近將手中的文件袋放在他身側的涼椅上:「恭喜黎總了,達成所願。」

  「只是沒想到,自己還能為黎總的利益出一份力。」

  「我沒想過利用你,讓你上車和帶你去看海都是我拋開利益本身想帶你去做的事情。」

  「但是呢?陰差陽錯成就了你?」季瀾反問:「這話你自己信嗎?」

  「黎楨,你坦蕩點我還當你是個正人君子,」她以為,黎楨跟他們不同。

  實則,哪有什麼同不同的?

  男人的本性都是利益為先,而黎楨跟季明宗的區別就在於,人在高位,有多餘的心思和精力去扶她直上青雲。

  而黎楨,首先要保住的是自己。

  人只有自己什麼都有了,才能去施捨別人。

  自己尚且處在溫飽階段,拿什麼去拯救他人?

  季瀾冷肅的眸子從他臉面上一掃而過,轉身準備離開。

  黎楨急匆匆起身,臨近門口一把擒住季瀾的胳膊,言辭急切表明真心:

  「季瀾,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我從未想過用你去當投名狀。」

  從未想過,但是還是用了,這表明什麼?

  季瀾猛的轉身,揚手一巴掌甩在黎楨臉面上。

  緊接著,又是一巴掌。

  再抬手,又是一巴掌。

  一連三巴掌下去。

  她腥紅著眼怒目圓睜瞪著黎楨:「黎楨,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想過要動手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