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別來無恙,賀連洲

  第9章 別來無恙,賀連洲

  作惡者最怕死,加之賀連洲折了他們兩人,他們內心懼怯,心驚膽戰地說自己走。

  踹走五名來者不善的男子,祝夏鎖上門,呼了口長氣。

  她往裡走,坐在賀連洲對面的椅子上,發現對方酗完了五杯酒。

  賀連洲眼皮輕撩,隔著朦朧的燈光審視她,似是不明她腦子挺正常的,怎麼放心留陌生的他和她共處一室。

  「你就不怕我?」他說的中文,嗓音冷淡如同霜天的雪。

  祝夏掃過空空如也的酒杯,平靜反問:「你是壞人嗎?」

  賀連洲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唇角。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一團團、一簇簇如無數扯碎的棉花球,整座城市銀裝素裹。

  似乎是一場驟雪把他們困在了這裡。

  她說:「我賭你不是。」

  不是猜,是賭。

  埋著孤注一擲的決然。

  她望向他的眼睛沒有任何羞怯,坦蕩磊落,黑白分明,宛如灼燒著一團烈焰。

  賀連洲靜靜看著她。他的瞳孔極黑,寒潭般幽深,眼尾弧度冷銳,壓迫感極強。

  四目相對,周圍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祝夏鈍感力拉滿,完全忽視他的打量。她從口袋掏出一個小鐵盒,裡面裝著巧克力,放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

  「請你的。」

  「我不吃這東西。」

  祝夏困惑,不吃巧克力,上次為什麼要買它?

  賀連洲讀懂她的想法,輕描淡寫說:「給別人的。」

  「女朋友?」

  祝夏腦海下意識冒出女孩子想吃巧克力,男朋友跑遍大街小巷,只為尋一顆巧克力的瑪麗蘇故事。

  賀連洲眸光掃過她的臉。

  祝夏「哦」了聲。

  「我沒開口,你哦什麼。」

  「你應該沒有女朋友。」祝夏眼神清亮,語氣篤定,「至少目前沒有。」

  賀連洲鬆弛靠著椅背,唇角勾起漫不經心的弧度,「賭的?」

  祝夏拆開一顆巧克力,塞進嘴裡,巧克力絲滑潤在舌尖,濃郁的奶香蔓延開來,甜中帶著點苦澀。

  她不答,而是隨口道:「那你會讓我贏嗎?」

  賀連洲面上沒什麼情緒,他不徐不疾起身,修長手指壓著鈔票放在桌上,離開前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Sumer,summer去掉一個m。」

  「中文名。」

  「祝夏。祝賀的祝,夏天的夏。」

  祝夏望著外面,鵝毛大雪漸消,目光所及一片茫茫的白,危機如街道上的滿地霜雪一樣,正式落停。

  她轉頭看向那道冷峻挺拔的背影,脆聲問:「你叫什麼名兒?」

  賀連洲頭也不回,背著身抬了抬手,淡聲道:「下次見面再說。」

  後來祝夏知道賀連洲名字的時候,並沒有見著他。

  當時他如尋常點了杯威士忌,指骨分明手指把玩酒杯。酒吧男男女女相互調笑著,只有他獨坐著,攜著獨樹一幟的疏離。

  祝夏在讀長長的reading list,耳朵戴著耳機,裡面是舒緩的輕音樂,她低頭邊閱讀邊做筆記。

  酒吧裝修中西混合,東方的神秘和西式的浪漫,徘徊於空氣中。

  不知過了多久,祝夏摘下耳機,伸了個懶腰,活動脖頸時,瞥見壓在空玻璃杯下的便簽和筆。

  便簽是她的,筆也是她的,但龍飛鳳舞,筆劃勾勒遒勁凌厲的漂亮字跡卻不是她的。

  祝夏抽出便簽,拿近瞅了瞅,方才瞧清楚寫的是什麼。

  ——賀連洲。

  她環顧四周,探尋人影,無果。轉而問閒散倚靠吧檯的游風:

  「瘋子,有看到留下這個的人嗎?」

  游風覷她一眼,唇角淡扯:「沒留意。」

  祝夏把便簽夾進書籍里。

  游風著手調酒,悠悠道:「一門課至少兩個essay,其中穿插著無數seminar、group discussion。你是有什麼特殊癖好,擱這嘈雜環境才能學下去?」

  他語氣透著顯而易見的傲慢和嘲諷。

  祝夏習慣了,泰然應對:「我來盯你,以免你做假帳。」

  「小姑娘年紀不大,領導架子擺得挺高。」游風拿著酒瓶,瓶口貼近玻璃杯,倒了半杯酒遞給她,「薄荷清香。」

  祝夏盯著酒杯里的青綠色液體,鼻翼盈滿清爽舒適的氣味,眉眼舒緩:

  「能不能做領導看的不是年紀,而是實力。」

  游風嘴角噙著玩世不恭的笑,「說不過你。」

  言罷,又問:「你跟賀連洲認識?」

  「嗯?你知道他?」

  「老爺子是外交官,知道賀連洲不稀奇。」

  祝夏提了點興趣,「聽這說法,他來歷不簡單?」

  游風懶洋洋道:「老爺子禮讓三分的人,你覺得呢?」

  她若有所思,問:「你覺得他怎麼樣?」

  「冷漠,不好惹。」游風雙手抱臂站姿鬆散,他端量著祝夏的表情,一字一頓說,「心狠手辣。」

  她神色自若地點頭:「難以接近,捉摸不透。」

  ……

  距初見已經過去七年。

  倫敦的兩年,分別的五年。

  不同於其他分手的情侶會在腦子裡演練再次見到前任是怎樣的場景,祝夏從未想過會再見到賀連洲。

  如今在醫院意外重逢,她領悟到了命運的奇妙。

  別來無恙,賀連洲。

  「祝醫生!」

  肖紀諺看到站在窗前的祝夏,喊她一聲。

  祝夏闃然回神。

  肖紀諺催她:「走走走!餓死我了,去吃飯!」

  港仁醫院餐廳空間非常開闊,吊頂高高懸掛,功能區劃清晰合理,裝設靚麗溫馨。

  他們點的是松葉蟹棒烏冬,配有腸仔炒蛋和小片多士,小盒黃油,及重頭戲蟹棒烏冬;咖喱海鮮焗飯,里含大顆帶殼青口貝一樣的東西,醬汁濃郁,均勻地裹滿了每一粒米。

  甫一落座,蘇微雯眼尖,瞧見他們走了過來。

  「Sumer,你的東西遺落在我那裡了。」

  蘇微雯從兜里掏出一枚虎爪形狀的藍晶色袖扣,墊著紙巾放在桌上。

  祝夏瞥了眼,說:「不是我的。」

  「不是嗎?」蘇微雯拿叉子卷拿破崙意面,「護士說你用過那間病房。」

  肖紀諺擦拭五指,捻起那顆袖扣,眯眼端詳片刻,說道:「這袖扣鑲嵌著極細的鑽石,鑲工了得,看起來價值不菲啊。」

  「嗯。」蘇微雯邊低頭進食,邊述說,「定製頂奢牌子,有字母有編碼,成對袖扣,這個刻著名字縮寫ZX,另外一個刻的應該是編碼。」

  肖紀諺恍然:「ZX,不就是祝夏嗎?」

  蘇微雯也看向祝夏,「所以我才以為是你的。」

  祝夏從肖紀諺手裡接過紐扣,仔細看了看,這明顯是男士袖扣……

  她陡地想到某種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