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途中才忽然發現,我只剩下一副模湖的面目,和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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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歲開始跟著導師見過無數有心理疾病的人,到現在已經有十二年的光景。
這些經歷中不乏有些精神出問題的人,一些經歷過戰爭的,有心理障礙和生理障礙的人……
無論是自己見過的,還是親自接手,進行心理疏導和心理醫療的人,那些再變態,再嚴重的情況,就算他沒有經歷過,至少也都略有耳聞。
可是這個人……
坐在沙發上,梅田和弘的思維還有些懵,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被主任叫到辦公室里來幹什麼,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回答面前的這兩個人問題。
只是看著眼前的這幾張薄薄的資料,看著資料上少年的照片,他只是想了想,腦海中就出現了關於他的印象。
「我有印象……」
梅田和弘抿了抿嘴唇,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女人,然而,只是瞟了她一眼,就被她眼睛裡的陰翳和冰冷刺的連忙錯開了眼神。
對方是誰?為什麼在這裡?找自己問這個人要幹什麼……
種種的問題在心中盤旋著,只不過他很聰明地沒有去將這些想法說出口。
眼前這種形勢,很明顯地,自己是遇見了類似於電影小說等藝術類創作的劇情。
他不是傻子,至少被安排到這種情況,對方肯定不會簡單。
視線落到了資料上少年的照片。
白鳥簡述……
這個人也不會簡單……
「講。」
沐野原雪晗窈窕的身軀傾倒在沙發上,纖細的右腿翹起來,黑色的眸子透出的光變得鋒利。
梅田和弘嘴唇蠕動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開口道:
「他和我說過,不能和別人說關於他的情況……」
對於這點,梅田和弘還是記得的,作為一個有醫德的好醫生,他可不會隨便地出賣自己患者的醫療信息。
「這裡是一千萬。」
這樣說著,谷田有紗將一張銀行卡放到了梅田和弘面前的茶几上,隨後從裙擺下方的大腿內側處掏出了一把小巧的銀色手槍。
『嗒!』
手槍的槍口輕砸在茶几上,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穿過了梅田和弘的耳膜後,直直地敲在了他的心臟處。
「我想,梅田先生應該是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咳咳……」
忽然間,喉嚨處有些瘙癢,細密的汗珠在梅田和弘的額頭上閃現。
「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斯密馬森……時間太久了,麻煩請給我一分鐘。」
雙腿開始不自覺地顫抖,身體也不停地打著擺子,梅田和弘只覺得背後一陣冰涼。
整個身體縮了起來,十指交叉緊緊地攥著,肌肉也緊繃了起來,想要憑藉這種方式來讓自己儘可能地冷靜下來。
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眼睛一邊看著桌子上的資料,他開始瘋狂地回想幾個月前關於這個人的事情。
然而,零星的碎片記憶想要突然想起來,確實不是那麼容易。
「他……之前來找過我看過病的。」
「什麼病?」
「沒聽說過的病,他說自己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緒之類的……」
「……」
靠在沙發上的沐野原雪晗沒有說話,只是精緻的眉毛皺了起來。
「因……因為我也沒有遇見過他這樣的情況,所以也是表示懷疑態度。」
「他還說了什麼?」
看的出自家小姐根本沒有說話的欲望,谷田有紗開口繼續問著。
「就是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說自己的身體器官都很正常……也沒有什麼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就只是感受不到情緒和感情之類的……」
「感受不到情緒?」
「嗯。」
重重地點了點頭,梅田和弘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下來,抬起手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褲子口袋。
然而,當眼睛的餘光掃到面前的人影的時候,他突然又停下來了動作,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可以抽支煙嗎?」
話音剛落,他就有些後悔問出這樣蠢的問題。
「不可以。」
果不其然,身前穿著一身標準歐風女僕裝的女人,梅田和弘抬起頭看著對方的臉,發現她的身上和旁邊那個女人一樣地充滿了貴族的氣息,
只不過,眼前的女僕表現出來的神態明顯要更加溫和一些。
「哦,好。」
坐在沙發上發呆,梅田和弘愣愣地盯著自己的鞋,仿佛坐牢一般地等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沒了?」
「哦對了……」
兩人的聲音不約而同地在空氣中飄起,梅田和弘張開嘴,想要說出的話停在了喉嚨里,然而,等到谷田有紗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他才繼續開口道:
「其實,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沒有情緒這樣……至少我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先例。」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樣說話自己有些不負責任,他又道:
「只不過,倒也是有這樣的可能的……起碼,他是這樣說的。」
自然是不應該排除唯他的可能性,畢竟這個世界上不是一成不變的。
『呼……』
坐在沙發上的女人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仿佛有些不耐煩一般站起了身,走到了窗前,目光遠眺。
「他後來有找過你嗎?」
「沒有。」
梅田和弘搖了搖頭,仔細想了想:
「我是有提議過,說讓他經常性地來接受治療的,不過,後面他沒有再聯繫過我。」
「……」
空氣中再次陷入了緘默,梅田和弘心中又開始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
「有什麼能夠解決他的病症嗎?」
沐野原雪晗看著玻璃上反射出來自己的倒影,心中莫名地感覺到有些疲憊,甚至此刻自己心裡很難升起憤怒的情緒。
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嘗試看見自己眼睛裡究竟是什麼樣的神色。
然而現實是就算玻璃很乾淨它也不能像鏡子一般從中看清楚自己。
眼睛裡的終究還是一團模湖的輪廓而已。
自己一直都被他蒙在鼓裡,一直都沒有看清他究竟是怎樣的人,什麼海誓山盟……
悲憤的情緒積蓄在胸口,沐野原雪晗雙手緊緊地攥著,閉上了雙眸,身體也不自覺地顫抖著。
一想到最先看透他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江雪家那個不入流的妓子,胸腔處的鬱悶和悲痛的情感便愈加洶湧了幾分。
她就好想現在直接就衝到他面前,然後第一次遇見他時候那樣,逼問他是不是真的……
但是自己心裡明白就算這樣,他也不會和自己說真話,而且,萬一他沒有問題只是江雪涼月為了挑撥自己和他的關係而已。
就算是真的,如果他後面自己就好了呢?
這樣僥倖的猜測,即使是現在仍舊會時不時地在她腦海中閃現。
可她心裡其實也早有預感的……
這樣的事情其實並不是毫無徵兆的。
他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失控過,他面臨危機時的每一個選擇都太過於優秀了,以至於不像是一個人應該有的反應。
以至於她在多個瞬間都會因為他的選擇和處理方式而感到震驚……
這點在她和白鳥簡述獨處的那段時間裡,感觸尤為明顯。
是了,就是那裡沒錯了……
有些痛苦地閉上雙眸,即使不故意去回想,那段深刻的回憶仍舊在腦海中不斷湧現。
他當時冷酷無情的模樣,以及面對自己時冷靜的選擇,以及平常種種處理方式……
自己早就應該知道的……
只是沒有人會想到一個人會沒有情緒波動之類的情況,現在想想,他真的愛自己嗎?
又對自己說了多少的謊言。
現在想來,自己平常時候,時不時想起來的那些和他共同經歷的美好瞬間,其實都只是虛假的表象而已。
曾經信以為真的,現在卻在反覆折磨著她的神經。
原本以為,愛情可以填滿人生的遺憾,轉眼卻發現,製造更多遺憾的,卻偏偏是愛情本身。
偏偏是你的薄情,使人回味無窮。
如同一杯冷卻的咖啡讓人冷靜下來,品味回憶的苦澀。
……
如同被無形的枷鎖捆綁住全身,梅田和弘只覺得全身滿是螞蟻在爬,他徒然間又覺得自己口乾舌燥,想起來剛才喝的那杯水。
自己剛才要是再多喝幾口就好了。
要是有遠見地在口中留下一口,就更好了……
可是現實是沒有選擇的,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關西人,讀空氣在幾十年的生活中已經成了他的本能,自己要是在現在開口說話,那絕對會發生很不妙的事情。
只是,無論再怎樣理智,他仍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雙腿如同篩子一般抖了起來,恰好碰到了桌沿,發出『卡』的響聲。
「梅田先生,您可以先走了。」
沐野原雪晗還沒有出聲,看出了眼前這個男人的痛苦,女僕長很適時地對著他這樣說道。
「謝謝!謝謝!打擾了,打擾了!」
一瞬間如蒙大赦一般,梅田和弘的身體仿佛一個彈黃一般,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反覆鞠躬道謝。
喉結鬆動了一下,他的眼睛掃過女僕長的袖子,剛才他記得是有一把銀色的手槍。
只是沒再敢多看一眼,他快步掠過對方的身形,然後向著門口走去。
「等等。」
身後響起女僕長的聲音,梅田和弘的身後一涼。
「您的卡忘帶了。」
身形僵在原地,女僕長很細心地將銀行卡放進了他的口袋裡。
「密碼是六個一。」
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反應,他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沒敢動。
「您還有事嗎?」
「謝謝……」
乾澀的喉嚨中吐出最後一句話,梅田和弘神情恍忽地走出了辦公室。
『卡。』
門被關上,屋子裡再次恢復了一片寂靜。
谷田有紗等了一會兒,走到沐野原雪晗的身後,輕聲問道:
「小姐,用不用?」
一些人本是沒錯的,但是知道的越多,死的意義便是比活著的更大。
按照沐野原雪晗的性格來說,以往這種事情一定會滴水不漏的,況且一個人的生死對於她來說,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世界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死就會產生什麼變化。
只是現在她並沒有那麼多心思去想那麼多。
「那些都不重要。」
沐野原雪晗搖了搖頭,她還是有些不願意去相信。
「下個周,帶他去檢查。」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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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雪家回來第三天的清晨,白鳥簡述一個人站在平常時候的山上練習素振。
每一次素振刀划過空氣都會出現一聲爆響,如果說按照他現在展現出來的速度和力量的話,一刀落在人的身上,非死即殘,要是落在頭上,想必也會如同西瓜一般爆開。
系統界面上關於劍道的熟練度仍然不斷地增加。
由於身體的加成,劍道熟練度的增加明顯要比其他能力要快很多。
按照預期,三四月份的時候,就會舉行劍道的魁星旗,系統的任務只要是不影響自己的行動,他勢在必得。
身邊沒有了江雪涼月和玉景步美,白鳥簡述也不用考慮那麼多,最近兩天的日子過的規律了很多。
每天的時間安排就是,練劍,輔導簡儀學習,或者陪著她畫畫,偶爾也會和她一起看看電視打發時間。
下午做飯,買菜,練劍這樣的安排。
至於自己的口琴,由於熟練度增長的過於緩慢,白鳥簡述也沒有準備去通過練習來將其晉升到完美級。
自己如果完成了魁星旗的劍道任務,那麼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幾百組的素振練習結束,汗水打濕了白鳥簡述身上的衣服,他呼出幾口濁氣,活動了一下身體,關節處發出幾聲爆響,然後走到一旁的石椅上拿起了自己的水杯。
『嗡嗡……』
一口溫水入喉,手機震動的聲音在空氣中蕩漾著,隨後屏幕自然亮起。
有人打電話過來了。
白鳥簡述拿起手機,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不知名的電話。
不是沐野原雪晗的,也不是自己認識的任何一個人的。
他沒有第一時間接電話,看著上面的電話號碼,想起來沐野原雪晗這兩天一直都沒有聯繫過他。
這並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就算之前雪晗沒有給他打電話,也會經常在LINE上聯繫他。
不過自己這兩天倒也是沒有聯繫對方罷了。
或許是在忙也難說,畢竟沐野原家那麼多的事情……
只是新年的時間,她真的有那麼忙嗎。
思緒在幾秒鐘之內轉動了多次,看著即將停止震動的電話界面,白鳥簡述點擊了接聽。
「摩西摩西,京都大學招生辦……」
電話之中出現了一個中年男士的聲音。
「你好,請問是白鳥簡述同學嗎,我是松永和司。」
「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今年一月十一號開學,這邊通知你需要在一月五號的時候來學校提前報導,有些管理規定,以及任務要下達給你。」
「一月五號嗎,我知道了。」
「嗯,入學通知書估計會在這兩天的時間內就到了,麻煩注意及時查收。」
「好的,麻煩請問一下,您知道是有什麼任務嗎?」
「嗯……大概就是跟著導師完成一些課題研究之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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