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暴露

  走到途中才忽然發現,我只剩下一副模湖的面目,和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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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歲開始跟著導師見過無數有心理疾病的人,到現在已經有十二年的光景。

  這些經歷中不乏有些精神出問題的人,一些經歷過戰爭的,有心理障礙和生理障礙的人……

  無論是自己見過的,還是親自接手,進行心理疏導和心理醫療的人,那些再變態,再嚴重的情況,就算他沒有經歷過,至少也都略有耳聞。

  可是這個人……

  坐在沙發上,梅田和弘的思維還有些懵,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被主任叫到辦公室里來幹什麼,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回答面前的這兩個人問題。

  只是看著眼前的這幾張薄薄的資料,看著資料上少年的照片,他只是想了想,腦海中就出現了關於他的印象。

  「我有印象……」

  梅田和弘抿了抿嘴唇,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女人,然而,只是瞟了她一眼,就被她眼睛裡的陰翳和冰冷刺的連忙錯開了眼神。

  對方是誰?為什麼在這裡?找自己問這個人要幹什麼……

  種種的問題在心中盤旋著,只不過他很聰明地沒有去將這些想法說出口。

  眼前這種形勢,很明顯地,自己是遇見了類似於電影小說等藝術類創作的劇情。

  他不是傻子,至少被安排到這種情況,對方肯定不會簡單。

  視線落到了資料上少年的照片。

  白鳥簡述……

  這個人也不會簡單……

  「講。」

  沐野原雪晗窈窕的身軀傾倒在沙發上,纖細的右腿翹起來,黑色的眸子透出的光變得鋒利。

  梅田和弘嘴唇蠕動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開口道:

  「他和我說過,不能和別人說關於他的情況……」

  對於這點,梅田和弘還是記得的,作為一個有醫德的好醫生,他可不會隨便地出賣自己患者的醫療信息。

  「這裡是一千萬。」

  這樣說著,谷田有紗將一張銀行卡放到了梅田和弘面前的茶几上,隨後從裙擺下方的大腿內側處掏出了一把小巧的銀色手槍。

  『嗒!』

  手槍的槍口輕砸在茶几上,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穿過了梅田和弘的耳膜後,直直地敲在了他的心臟處。

  「我想,梅田先生應該是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咳咳……」

  忽然間,喉嚨處有些瘙癢,細密的汗珠在梅田和弘的額頭上閃現。

  「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斯密馬森……時間太久了,麻煩請給我一分鐘。」

  雙腿開始不自覺地顫抖,身體也不停地打著擺子,梅田和弘只覺得背後一陣冰涼。

  整個身體縮了起來,十指交叉緊緊地攥著,肌肉也緊繃了起來,想要憑藉這種方式來讓自己儘可能地冷靜下來。

  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眼睛一邊看著桌子上的資料,他開始瘋狂地回想幾個月前關於這個人的事情。

  然而,零星的碎片記憶想要突然想起來,確實不是那麼容易。

  「他……之前來找過我看過病的。」

  「什麼病?」

  「沒聽說過的病,他說自己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緒之類的……」

  「……」

  靠在沙發上的沐野原雪晗沒有說話,只是精緻的眉毛皺了起來。

  「因……因為我也沒有遇見過他這樣的情況,所以也是表示懷疑態度。」

  「他還說了什麼?」

  看的出自家小姐根本沒有說話的欲望,谷田有紗開口繼續問著。

  「就是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說自己的身體器官都很正常……也沒有什麼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就只是感受不到情緒和感情之類的……」

  「感受不到情緒?」

  「嗯。」

  重重地點了點頭,梅田和弘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下來,抬起手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褲子口袋。

  然而,當眼睛的餘光掃到面前的人影的時候,他突然又停下來了動作,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可以抽支煙嗎?」

  話音剛落,他就有些後悔問出這樣蠢的問題。

  「不可以。」

  果不其然,身前穿著一身標準歐風女僕裝的女人,梅田和弘抬起頭看著對方的臉,發現她的身上和旁邊那個女人一樣地充滿了貴族的氣息,

  只不過,眼前的女僕表現出來的神態明顯要更加溫和一些。

  「哦,好。」

  坐在沙發上發呆,梅田和弘愣愣地盯著自己的鞋,仿佛坐牢一般地等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沒了?」

  「哦對了……」

  兩人的聲音不約而同地在空氣中飄起,梅田和弘張開嘴,想要說出的話停在了喉嚨里,然而,等到谷田有紗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他才繼續開口道:

  「其實,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沒有情緒這樣……至少我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先例。」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樣說話自己有些不負責任,他又道:

  「只不過,倒也是有這樣的可能的……起碼,他是這樣說的。」

  自然是不應該排除唯他的可能性,畢竟這個世界上不是一成不變的。

  『呼……』

  坐在沙發上的女人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仿佛有些不耐煩一般站起了身,走到了窗前,目光遠眺。

  「他後來有找過你嗎?」

  「沒有。」

  梅田和弘搖了搖頭,仔細想了想:

  「我是有提議過,說讓他經常性地來接受治療的,不過,後面他沒有再聯繫過我。」

  「……」

  空氣中再次陷入了緘默,梅田和弘心中又開始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

  「有什麼能夠解決他的病症嗎?」

  沐野原雪晗看著玻璃上反射出來自己的倒影,心中莫名地感覺到有些疲憊,甚至此刻自己心裡很難升起憤怒的情緒。

  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嘗試看見自己眼睛裡究竟是什麼樣的神色。

  然而現實是就算玻璃很乾淨它也不能像鏡子一般從中看清楚自己。

  眼睛裡的終究還是一團模湖的輪廓而已。

  自己一直都被他蒙在鼓裡,一直都沒有看清他究竟是怎樣的人,什麼海誓山盟……

  悲憤的情緒積蓄在胸口,沐野原雪晗雙手緊緊地攥著,閉上了雙眸,身體也不自覺地顫抖著。

  一想到最先看透他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江雪家那個不入流的妓子,胸腔處的鬱悶和悲痛的情感便愈加洶湧了幾分。

  她就好想現在直接就衝到他面前,然後第一次遇見他時候那樣,逼問他是不是真的……

  但是自己心裡明白就算這樣,他也不會和自己說真話,而且,萬一他沒有問題只是江雪涼月為了挑撥自己和他的關係而已。

  就算是真的,如果他後面自己就好了呢?

  這樣僥倖的猜測,即使是現在仍舊會時不時地在她腦海中閃現。

  可她心裡其實也早有預感的……

  這樣的事情其實並不是毫無徵兆的。

  他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失控過,他面臨危機時的每一個選擇都太過於優秀了,以至於不像是一個人應該有的反應。

  以至於她在多個瞬間都會因為他的選擇和處理方式而感到震驚……

  這點在她和白鳥簡述獨處的那段時間裡,感觸尤為明顯。

  是了,就是那裡沒錯了……

  有些痛苦地閉上雙眸,即使不故意去回想,那段深刻的回憶仍舊在腦海中不斷湧現。

  他當時冷酷無情的模樣,以及面對自己時冷靜的選擇,以及平常種種處理方式……

  自己早就應該知道的……

  只是沒有人會想到一個人會沒有情緒波動之類的情況,現在想想,他真的愛自己嗎?

  又對自己說了多少的謊言。

  現在想來,自己平常時候,時不時想起來的那些和他共同經歷的美好瞬間,其實都只是虛假的表象而已。

  曾經信以為真的,現在卻在反覆折磨著她的神經。

  原本以為,愛情可以填滿人生的遺憾,轉眼卻發現,製造更多遺憾的,卻偏偏是愛情本身。

  偏偏是你的薄情,使人回味無窮。

  如同一杯冷卻的咖啡讓人冷靜下來,品味回憶的苦澀。

  ……

  如同被無形的枷鎖捆綁住全身,梅田和弘只覺得全身滿是螞蟻在爬,他徒然間又覺得自己口乾舌燥,想起來剛才喝的那杯水。

  自己剛才要是再多喝幾口就好了。

  要是有遠見地在口中留下一口,就更好了……

  可是現實是沒有選擇的,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關西人,讀空氣在幾十年的生活中已經成了他的本能,自己要是在現在開口說話,那絕對會發生很不妙的事情。

  只是,無論再怎樣理智,他仍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雙腿如同篩子一般抖了起來,恰好碰到了桌沿,發出『卡』的響聲。

  「梅田先生,您可以先走了。」

  沐野原雪晗還沒有出聲,看出了眼前這個男人的痛苦,女僕長很適時地對著他這樣說道。

  「謝謝!謝謝!打擾了,打擾了!」

  一瞬間如蒙大赦一般,梅田和弘的身體仿佛一個彈黃一般,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反覆鞠躬道謝。

  喉結鬆動了一下,他的眼睛掃過女僕長的袖子,剛才他記得是有一把銀色的手槍。

  只是沒再敢多看一眼,他快步掠過對方的身形,然後向著門口走去。

  「等等。」

  身後響起女僕長的聲音,梅田和弘的身後一涼。

  「您的卡忘帶了。」

  身形僵在原地,女僕長很細心地將銀行卡放進了他的口袋裡。

  「密碼是六個一。」

  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反應,他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沒敢動。

  「您還有事嗎?」

  「謝謝……」

  乾澀的喉嚨中吐出最後一句話,梅田和弘神情恍忽地走出了辦公室。

  『卡。』

  門被關上,屋子裡再次恢復了一片寂靜。

  谷田有紗等了一會兒,走到沐野原雪晗的身後,輕聲問道:

  「小姐,用不用?」

  一些人本是沒錯的,但是知道的越多,死的意義便是比活著的更大。

  按照沐野原雪晗的性格來說,以往這種事情一定會滴水不漏的,況且一個人的生死對於她來說,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世界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死就會產生什麼變化。

  只是現在她並沒有那麼多心思去想那麼多。

  「那些都不重要。」

  沐野原雪晗搖了搖頭,她還是有些不願意去相信。

  「下個周,帶他去檢查。」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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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江雪家回來第三天的清晨,白鳥簡述一個人站在平常時候的山上練習素振。

  每一次素振刀划過空氣都會出現一聲爆響,如果說按照他現在展現出來的速度和力量的話,一刀落在人的身上,非死即殘,要是落在頭上,想必也會如同西瓜一般爆開。

  系統界面上關於劍道的熟練度仍然不斷地增加。

  由於身體的加成,劍道熟練度的增加明顯要比其他能力要快很多。

  按照預期,三四月份的時候,就會舉行劍道的魁星旗,系統的任務只要是不影響自己的行動,他勢在必得。

  身邊沒有了江雪涼月和玉景步美,白鳥簡述也不用考慮那麼多,最近兩天的日子過的規律了很多。

  每天的時間安排就是,練劍,輔導簡儀學習,或者陪著她畫畫,偶爾也會和她一起看看電視打發時間。

  下午做飯,買菜,練劍這樣的安排。

  至於自己的口琴,由於熟練度增長的過於緩慢,白鳥簡述也沒有準備去通過練習來將其晉升到完美級。

  自己如果完成了魁星旗的劍道任務,那麼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幾百組的素振練習結束,汗水打濕了白鳥簡述身上的衣服,他呼出幾口濁氣,活動了一下身體,關節處發出幾聲爆響,然後走到一旁的石椅上拿起了自己的水杯。

  『嗡嗡……』

  一口溫水入喉,手機震動的聲音在空氣中蕩漾著,隨後屏幕自然亮起。

  有人打電話過來了。

  白鳥簡述拿起手機,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不知名的電話。

  不是沐野原雪晗的,也不是自己認識的任何一個人的。

  他沒有第一時間接電話,看著上面的電話號碼,想起來沐野原雪晗這兩天一直都沒有聯繫過他。

  這並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就算之前雪晗沒有給他打電話,也會經常在LINE上聯繫他。

  不過自己這兩天倒也是沒有聯繫對方罷了。

  或許是在忙也難說,畢竟沐野原家那麼多的事情……

  只是新年的時間,她真的有那麼忙嗎。

  思緒在幾秒鐘之內轉動了多次,看著即將停止震動的電話界面,白鳥簡述點擊了接聽。

  「摩西摩西,京都大學招生辦……」

  電話之中出現了一個中年男士的聲音。

  「你好,請問是白鳥簡述同學嗎,我是松永和司。」

  「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今年一月十一號開學,這邊通知你需要在一月五號的時候來學校提前報導,有些管理規定,以及任務要下達給你。」

  「一月五號嗎,我知道了。」

  「嗯,入學通知書估計會在這兩天的時間內就到了,麻煩注意及時查收。」

  「好的,麻煩請問一下,您知道是有什麼任務嗎?」

  「嗯……大概就是跟著導師完成一些課題研究之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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