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吧?」
不知道為什麼,少女望著天邊的啟明星,心情忽然間有些低沉。【Google搜索】
「應該不會。」
白鳥簡述淺淺地回復了一句,按照生物理論知識來說,耳聾都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
江雪秋穗也只是弱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應該是不至於的。
而且根據她之前大聲說話的情況來判斷,白鳥簡述猜測她大概率是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的,但估計是聽不清所以才會提高自己的聲量。
可是也不應該把話說的太滿,不說別的,就算是自己身上也有著解釋不通的特例,沒有感情什麼的,系統什麼的……
如果不是真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白鳥簡述也不會理解。
「嗯……應該是不會的吧……」
停頓了一下,妹妹醬的合上了唇,隨後她的眼睛撲閃著,蠕動了一下嘴唇:
「希望不會!」
是很堅定的語氣,明明是給江雪秋穗的美好祝願,此刻被她說出口卻仿佛是給自己打氣一般,她還用拳頭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然而這樣高昂的氣氛似乎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像火柴在空氣中燃起的火焰。
只是短暫地亮起,在平安夜裡甚至連紙張都不能夠點燃,更不要去說去溫暖誰的內心了。
空氣中陷入了沉默,兩人步調一致地向前走著,途經一段灰暗的小路,大概是有十幾米的路程。
白鳥簡述抬起頭,發現三盞路燈中只有一盞在忽明忽暗地閃爍著火花。
耳邊只有兩人鞋子踩在磚塊上的聲音,不知道是誰踩到了乾脆的落葉,空氣中響起了『簌簌』的聲響。
「哥。」
似乎不想讓低沉的氣氛帶回家,也可能是簡儀實在是被這種氣氛壓的喘不過氣來,她終於開口道:
「我是不是很差勁啊。」
她的腳步停了下來,轉過身子正對著白鳥簡述,黑夜裡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依照光線也只能夠大概地看清楚她臉上的輪廓。
沒有等簡述開口,她的聲音又傳到耳邊:
「我知道……我肯定很差勁吧,很任性,明明一直被老哥你寵著卻又做出一些讓人討厭的事情……」
「但是」
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明明也是不想要做出這些事情的,也想要討你歡心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這樣的話語卡在了喉嚨處,妹妹醬嚅囁著嘴唇,根本說不出話來。
又是一次情緒爆發,然而白鳥簡述沒有像上一次一樣去安慰,只是在黑暗中默默地盯著她的眼睛。
人不是機器,都是有著七情六慾的,也會因為生活中的某些事情而被觸動內心,由於有著曾經的記憶,白鳥簡述也可以理解那種自私的想法。
腦海中想起來之前江雪涼月對他說過的話。
簡儀她對自己的喜歡真的只是,兄妹的喜歡和依賴嗎。
白鳥簡述不知道,單純只是從她表現出來的行為並不好去推測。
「總之,哥,我以後會乖乖的,不會再給你添亂了……」
她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就像是破碎了的秋葉一般,讓人禁不住地感到心疼。
或許是有了對比,才能夠看清楚自己在鏡子裡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才能夠明白自己的缺點……
『彭。』
白鳥簡述沒有說話,只是張開了雙臂,環抱住了妹妹醬。
「不要想太多了。」
「嗯……」
感受著身前少年身體的炙熱感,簡儀的淚水瞬間湧出了眼眶,落在了簡述的肩膀上。
手掌輕輕拍打著少女的後背,白鳥簡述儘量地去安撫妹妹醬的情緒。
有些情感的到來是不講道理的,生活中哪有那麼多細水長流的感情,更多的都是如煙花般短暫而熱切的情緒波動。
而有些突然爆發的感情,或許早就在暗無天日的場面中不斷積蓄,不斷汲取養分,在某一天啄破黑厚的土壤,遇見足以讓人炫目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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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的晚上回到家,白鳥簡述特意地做了油悶大蝦以及酥皮魚。
妹妹醬一進屋子,把自己的東西放好之後就鑽進了凼洗室。
「簡儀?」
「啊,哥,怎麼了?」
白鳥簡述能夠聽到浴室里花灑拍打大理石地面的聲音,以及阿儀隔著門顯得有些空悶的聲調。
「你這麼早就洗澡嗎?」
「啊,我今天身上出汗了好像,有些不舒服。」
聽著妹妹醬的話,白鳥簡述有些沉默,他分明記得簡儀今天並沒有穿什麼很厚的衣服,也沒有做過什麼劇烈的運動。
似乎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離譜,簡儀的聲音再次在浴室裡面響起:
「阿喏……老哥,你要用廁所嗎?」
「我不用。」
「哦哦,我就是洗個澡。」
所以,我就是在你問為什麼要這麼早洗澡。
不過白鳥簡述沒有再逼問,對著裡面喊了一聲:
「那我去做飯了。」
「啊,好的。」
褪下身上的衣物扔進髒衣籃里,白鳥簡儀將自己的身體暴露在溫水之中。
其實哪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她今天覺得自己剛才簡直不要太蠢,究竟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
如果讓自己來說,她算的上是焦躁依賴性的人格吧。
比較缺愛喜歡依賴白鳥簡述,也經常容易精神空虛。
正常的時候還好,如果自己難過的情緒上來了是真的會做出一些自己都感覺羞恥的行為。
自己剛才是承認吃醋了啊……
吃江雪涼月,沐野原雪晗,以及簡述在學校和那些自己根本不認識的女生的醋……
嗯,雖然自己不認識,但是不難想像肯定是有的。
或許這樣負面的情緒積蓄到瓶頸處就會爆發出來,但是……
只是想起來剛才的事情,她就尷尬地想要用穿著涼拖的腳扣出一個三室一廳。
「我以後會乖乖的。」
腦海中回想起自己說的話,羞恥感一下子便湧上了心頭,她抬起手有些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啊!
剛剛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只是想想就覺得尷尬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用熱水沖洗了一下身體,儘量地深呼吸不讓自己去胡思亂想,身上的肌肉也隨著熱水的沖刷而變得放鬆下來,給身上抹完護膚的霜後,她便準備出浴室。
然而,在拉開玻璃門,披上浴巾,腳步邁出隔間的第一步的時候,微涼的空氣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目光看向洗面台,她發現自己好像沒有把新衣服帶進來。
倒吸了一口涼氣,白鳥簡儀頓時覺得有些無語,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不是霉運纏身,她只覺得做事實在是不順。
只不過眼前沒時間想那麼多了,雖然自己老哥每天做飯的時間一般在半個小時到四十分鐘左右,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
尤其是剛才洗澡已經耽擱了一段時間。
這樣想著,她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浴衣,然後從洗浴筐裡面拿出一個架子,夾在了自己身側。
『吱』
手按在了門把手上面輕輕地轉動。
沒有什麼反應,應該沒有任何人,心裡認為基本上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她踩著滿帶著水跡的涼拖,迅速地向著自己房間跑過去。
「簡儀?」
老哥的聲音從客廳的另一側傳到了簡儀的耳邊,心裡一突,緊張感頓時又在心裡升起。
簡述家的構造比較普通,就是簡單的兩室一廳,再加上一間書房,從洗手間浴室出來,到簡儀的房間,需要經過客廳才行。
白鳥簡儀看著距離自己房間沒有幾米的距離,腦海中瞬間出現了無數個念頭。
只是幾微秒的判斷,她加快了腳上的速度,腳掌發力想要更快地進入自己的房間。
然而,現實就是你越不想發生什麼,什麼這件事情就會發生,這就是墨菲定律的淺層解釋。
而事實是,絕大多數腦子正常的人,都不希望墨菲定律降臨在自己的身上,於此,邏輯閉環,基本上可以保證他以大概率發生。
所以,似乎是理所當然的,意外發生了。
由於突然腳上增加力道,本來涼拖上面就沾滿了水,配合上乾淨的反光的大理石板,簡儀的腳上一滑,然後整個人直愣愣地向前摔去。
平地摔。
完了。
只是一瞬間,意識中給出了這樣的信號。
做不出任何反應,身體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彭!』
白鳥簡述手上拿著木製的鍋鏟,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生,現實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
從他看到阿儀開始,到她倒地的時間也不過一兩秒鐘左右。
默默地將鍋鏟放到了一邊,白鳥簡述默默地走到了簡儀面前。
趴在地上的少女根本沒有起身的反應,她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不痛是不可能的,光是聽砸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白鳥簡述就知道會有多痛。
似乎聽到了白鳥簡述靠近的腳步聲,妹妹醬原本分開的雙腿頓時併攏起來。
然後整個身子縮成了一團,兩隻細瘦潔白的雙臂慢慢彎曲,然後慢慢向自己的臉靠攏。
最後整個一個將自己的頭捂住,身體慢慢地向前咕蛹著。
神奇的是,她明明沒有抬頭,卻知道自己應該朝著那個方向前進,這著實出乎了白鳥簡述的預料。
只是這樣下去明顯並不好,簡述開口道:
「很疼吧。」
疼死了!
被手臂遮擋住的陰影下,白鳥簡儀心中滿是欲哭無淚的表情,她真的痛的很想要哭出來,只是眼下羞恥到爆的場景讓她出聲的想法都沒有。
仿佛自己出聲了,就回到了現實世界一般,只要自己沒有出聲音,自己就什麼也聽不到,聽不到的就都是假的。
她沒有在路上矯揉造作地哭,也沒有洗澡忘帶衣服,也沒有平地摔。
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自己還在夢裡,自己一點也不痛一點也不痛……
老哥還在現實世界等著自己,只要自己向著門的那個方向前進,然後鑽進去,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不復存在……
至於老哥的聲音?
假的,都是假的,老哥在外面的現實世界裡做飯等我醒來吃呢。
「我抱著你回房間裡吧。」
白鳥簡述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耳邊,簡儀咕蛹的身形停頓了下來,就像是在荒漠行駛的越野沒油了一般。
「我抱你了哦。」
看著已經毫無反應的妹妹醬,簡述再次重複了一句後,彎下腰準備把阿儀抱起來。
「嗚……」
原本預想在幾十秒前就應該出現的哭聲終於響了起來,這讓少年伸出的手臂在空中停滯了下來。
>﹏<!
「哥……」
「怎麼了?」
「現在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夢對吧?」
停止了啜泣的聲音,簡儀抽動了兩下鼻子,瓮聲瓮氣地問著白鳥簡述。
「是現實。」
「嗚!
」
撕心裂肺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大但是足夠讓人感覺到痛苦,聲音就像在電視上看到的長臂猿哀嚎時候的聲音。
雖然拿猿猴來類比美少女的聲音非常不恰當,但是在這個時候,妹妹醬的哭聲確實是十分相彷。
大概又是幾秒鐘之後,簡儀的哭聲又停了下來,她沉悶的聲音再次響起:
「哥,你現在是在做夢對吧?」
一種思路沒有解開謎題,她似乎想要從另一個方向來下手,這種方法白鳥簡述倒是在講數學題的時候,經常和她說,沒想到在這裡倒是用的爐火純青的。
「哥哥現在也在現實中哦,都是現實中哦。」
白鳥簡述用著哄女兒的溫柔聲音儘量地去安撫著妹妹醬:
「都是真是的哦,地面是真實的,你是真實的,我是真實的,這個房間也是真實的。」
「你剛才回來的時候也有向我撒嬌,也一直在哭。」
「你剛才是平地摔,把自己摔倒了,現在你還在穿著浴衣……」
每一句話都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向了白鳥簡儀的心口,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膝蓋和手肘也不是那麼痛了,額頭也不痛了。
這一刻,她的心在流血。
沒有再去抱著僥倖的心理去試著問白鳥簡述,她一動不動地趴在了地上,儼然就是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
毀滅吧,累了。
然而,白鳥簡述並沒有石化,他自然也不是什麼大笨蛋,轉身走進浴室又迅速走出來,用兩張大的浴巾整個將妹妹醬包裹住。
就像裹粽子一般,把她捲起來,抱起來,然後送進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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