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涼月

  在抽去了邏輯的夢裡,我們能夠看見一些醒著時看不見的東西。【記住本站域名】

  穿越某些清醒時固若金湯的界限,比如生和死,想像和現實。

  秋季的風吹過白紗透光的窗簾,飄散到坐在寫字檯前少女的身上。

  四散拂動的窗簾似乎也不甘寂寞,若有若無地撩撥在少女消瘦的肩膀上。

  潔白的紙張上面塗抹滑動的墨跡停頓了下來,握著銀色鋼筆的纖細手指自然地抬起,然後甩開肩膀上的白紗。

  『啪嗒。』

  鋼筆落在了桌面上,灑下了一兩滴細小的墨水,好似在為窗簾發出哀痛的呻吟。

  唉

  右手撫著額頭支在寫字檯上,一雙冰藍色的眸子閉合又睜開,剛剛寫在橫條格子紙上的字映入眼帘。

  「遭受了痛苦,你也不要向人訴說,以求同情,因為一個有獨特性的人,連他的痛苦都是獨特的,深刻的,不易被人了解」

  莫名其妙地。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將尼采的這段話寫下來。

  但是,就是這種下意識的動作,越是自己內心真實想法的寫照。

  她難道也需要通過這種一遍又一遍的催眠,來堅定自己的內心嗎?

  也需要通過催眠自己,然後讓自己去接受那樣早已經被人塑造好的命運。

  然後告訴自己,我是特殊的,正因為我的特殊所以我才能夠接受得起這樣的痛苦。

  然而,事實是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所剩無幾。

  平岡惇江雪弘紀

  這兩個比活在沼澤地里的癩蛤蟆還要噁心的名字,讓她只是想想就要作嘔。

  其實自己在半年前就已經從家主那裡接收到想要訂婚的消息。

  江雪家的家主很聰明,牢牢地將所有權力掌控在自己手中,就連自己最親近的人所安排的官職都是由掣肘的。

  每個人的底細都調查的一乾二淨,她毫無可乘之機。

  但是有的時候,有些人看著乾淨,但其實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樣的。

  再次合上雙眼,腦海中想起江雪未希的臉,江雪涼月眼神忽然變得平靜了下來。

  那是一種欣賞廢紙在火焰下燃燒的平靜感。

  『叩叩叩嗒』

  門外傳來一陣節奏的敲門聲,讓江雪涼月回過了神。

  「進。」

  「是。」

  『卡。』

  雙手端著盤子,身著女僕裝的小暮奈央低著頭,對江雪涼月行了標準的禮儀。

  盤子上放著一杯熱牛奶以及一份白色的糕點。

  等了兩秒鐘之後,還沒有得到小姐的指令,她開始挪動步伐,將牛奶和糕點依次放在桌子上。

  同時將盤子上的一張疊起來的紙也放了上去。

  「小姐,想要的名單,以及後續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嗯。」

  冰藍的眼眸斜向下,掃過折起來的紙張,伸出纖細瘦弱的手臂,將白紙攤開在眼前。

  如果有什麼能夠描述她,那麼孤傲這個詞倒是可以很貼切地安在她的身上,而且還要加上一份死寂的冰冷感。

  總之,從她身上絕對看不到一絲十六歲少女應有的模樣。

  「小姐,華菜和八惠已經將『種子』種下了。」

  「嗯。」

  重新拿起鋼筆,涼月用筆尖一個個掃過上面的名字,然後按照之前腦海中已經想好的順序依次劃下,描黑。

  「孢子呢?」

  「孢子已經準備好,只等種子發芽,孢子就會灑下。」

  「可以了。」

  點了點精緻的下巴,涼月從抽屜里拿出一隻打火機,拉開窗簾,用幽藍的火焰點燃手中的紙張。

  『啪嗒。』

  幽藍的火苗遇見白紙瞬間變成炙熱的紅色,然後慢慢攀爬向上,還撩起了黑煙。

  溫度一點點蔓延到少女白嫩的指尖,然而她卻絲毫沒有想要鬆手的意思,只是精緻的眉毛微微皺起。

  直到火焰蔓延到里指尖最後幾厘米,她才終於將紙張鬆開,任憑燃燒的紙片順著風在空中起舞。

  不得不說,人類內心的弱點最容易利用。

  尤其是那些擁有無數惡習,滿身都是泥濘污穢的人渣。

  欲望就是將他們拖入深淵的最好利爪。

  用女人去當魚餌,他們就會乖乖地上鉤,心甘情願的,不自知的

  等到回過來神的時候,一切都會來不及。

  死亡並不是解決掉所有事情最好的辦法,但是多死幾個,死的人物越關鍵,自己就越不會被在意

  「有話就說。」

  涼月清冷的聲線在耳邊響起。

  小暮奈央抬起頭結束了心中的猶豫,視線從空中即將熄滅的火苗上面挪開,塗著唇釉的嘴唇張開:

  「是,小姐。」

  「華菜和八惠今天下種子的時候看到了白鳥簡述。」

  轉過身,江雪涼月背對著光沒有開口,湛藍色的眸子看向奈央。

  「他假裝成服務員的模樣,沒有被對方發現。」

  「是嗎」

  櫻唇輕啟,涼月腦海中想起了那個少年,十幾年來唯一遇見的最特殊的一個男人。

  強大、神秘、冷酷無情

  可以說沒有任何的弱點,偏偏他卻還喜歡裝出一副普通人的模樣。

  他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但其實根本不知道有多麼的蹩腳。

  「小姐,如果他真的做到了,您真的準備用自己作為籌碼嗎?」

  「他既然能做到,那我做他夫人又有什麼問題嗎?」

  「對不起。」

  再次低下頭,視線放在腳尖上。

  眼睛的餘光掠過身前的小暮奈央,涼月精緻的眉毛不禁皺了一下,抬起手一揮:

  「下去吧,等種子發芽的時候再通知我。」

  「是。」

  九十度地鞠躬,小暮奈央緩步向後退去,只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卡。』

  門鎖被關上,江雪涼月重新坐在了寫字檯前。

  眼睛盯著手上的鋼筆腦海中不自覺地又想起了白鳥簡述。

  記憶是具有連續性的,從剛才讓奈央離開的時候,就開始不受控制地去想起關於他的種種。

  他是第一個讓自己看不透的人,也是第一個救過自己的人

  回想到那個雨天,就連她也沒有料想到只是從雨天中回來小睡一會兒,就會發高燒。

  那種痛苦的快要死的感覺著實讓人不想要再感受第二次。

  或許自己真的和他有緣。

  回想起白鳥簡述被自己吐了一身的模樣,她的嘴角不禁上揚。

  他背著自己,明明說著刺耳的話,卻又溫柔的不像他自己。

  擁有所有人都艷羨的能力,卻還想要一個普通人一樣活著,倔強又可愛

  想起他身上的種種,好奇心不可抑制地從心中升起。

  他仿佛有著無數的秘密等待著自己解開,去觸碰

  尤其是最近的一次,他那麼爽快地就答應了自己的請求。

  一雙湛藍的眸子擦去了晦暗陰冷的面紗,重新變得明亮起來。

  微風拂過她耳邊的青絲,有她的景色讓秋日裡遁入黃昏的衰敗模樣再次變得耀眼。

  她愈發地期待了,期待白鳥簡述帶給她的驚喜,期待著

  自己或許真的會有嫁給他的一天。

  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她遇見了他,然後對他產生了好奇還仍不自知。

  擅長演戲的人,可不止你一個,簡述君。

  而她從沒想過,好奇心也是愛情的種種偽裝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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