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姑母的心裡,最重要的人不是你父親也不是你祖父,而是她的夫君,如今的蘇家家主。若要你父親死的人是蘇家家主,你姑母大概很願意為他遞刀。」說到這裡韓夫人冷笑一聲「你姑母覺得自己是性情中人,是一個可以為了愛情什麼都不顧的人。」
在那樣的蠢貨眼裡,愛情比一切都重要。
韓臻張了張嘴,低聲呢喃「所以,她可以毫不猶豫便殺了我父親,甚至還弄來一個假的放在我們韓家,企圖想要利用對方的手控制韓家?」
韓夫人聞言點點頭「是啊,蘇家主想要把韓家所有的生意和情報渠道都掌控在手上。而你父親聰明能幹,你小叔又睿智犀利,他們想要掌控韓家最大的絆腳石就是他們兄弟二人。所以,他們必須死。」說到這裡,她眼眶微紅「一開始我沒有想到你小叔會出事,後來他失蹤的消息傳來,我頓覺不安,我讓自己信任的人不斷查這件事,擔心會被發現他們一直都在偷偷摸摸查。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便不敢冒頭,查了足足兩年多才查出你小叔失蹤也是出自你姑母的手。」
說到這裡,她看向韓臻「你小叔和你父親都是折在你姑母手上,所以我手中就算查到是蘇家人所為,我也不敢輕舉妄動,我擔心你和你妹妹會出事。孩子你會不會覺得自己的母親很沒用,居然沒辦法護你周全,更沒辦法為你父親和小叔報仇。」
韓臻搖頭「不,母親已經做得很好了。」他走到母親身邊,伸出手把這個獨自支撐了三年多的老母親擁在懷中「娘,以後有我呢,我不會讓他們做出危害韓家的事。」
韓夫人擔憂的看向兒子「那個人已經掌控了韓家大部分勢力,這三年裡他還換了很多韓家的掌柜,你現在還小,想要從那個人手上奪權有點困難。唯一的辦法就是證明那個人是假的,一旦證實後你便是如今韓家名正言順的掌權人。」
只有這樣,韓家也許還能走出另外一條路。
韓臻淺笑「娘別擔心,您把自己查到的那些證據都交給我,接下來你只需要好好在小佛堂里等著我來接您。」
韓夫人沉默半響,為了兒子和女兒最後還是妥協了。她把自己查到的所有證據和一些很模糊的線索也交給了韓臻,甚至把聯繫自己信任之人的辦法也告訴了韓臻。在他們離開之前,韓夫人拉著韓臻的手低聲叮囑「不管任何時候都要好好保重自己,照顧自己,知道嗎?」
她已經被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兒子和女兒。
韓臻點點頭「您放心吧,外祖家和妹妹都有我照看著,總有一天我會把事情的真相揭露出來。我們一起把那個偽裝父親的人送去和父親見面,讓他好好贖罪。」
韓夫人聞言笑了笑,她伸出手去拍了一下比自己高一個腦袋的兒子「傻孩子,若是有機會你親手殺了那個畜生即可。有時候把人留得時間長了,會夜長夢多。」若是可以,三年前她便想要殺了那個假的人,然後去找蘇傾城的母親算帳。
可惜的是,她能力不足,甚至不敢拿孩子和公爹的性命去賭。最後只能一個人躲在這小佛堂里狼狽度日
,她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慶幸兒子這些事,還是應該擔憂兒子發現假父親的存在。
她總是心存僥倖,希望事情能朝著好的一面發生。
容崢和韓臻兩人走在韓家後院清幽的小道上,容崢低聲說「你有一個好母親。」她用自己的辦法去守護自己的孩子,在防備那個人發現時還能查出自己丈夫死亡的真相,這個韓夫人的確不錯。若是她當初發現如今的韓家主是別人偽裝後便把事情告訴韓老爺子。那麼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韓老爺相信自己兒媳婦的話,然後開始查這件事。可這樣一來一旦打草驚蛇就會讓毒蛇毫不猶豫露出那帶著劇毒的牙齒,等待韓家的也許是更早的覆滅。
第二個可能就是如今韓夫人的選擇,隱瞞下來,追查真相,保護好韓老爺子和自己的兒女。這對於一個後宅女子來說已經是很難得了,她真的很不錯。
韓臻聽了後點點頭「我娘這三年來一定很難過。」她一個人熬過了父親死去的那一段最黑暗的時光,而他和妹妹卻對著那個假的父親噓寒問暖。她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卻什麼都不能說,這種折磨只要想想他就覺得心疼自己母親。
「戚大哥,我能把父親和小叔出事都是因為姑母和蘇家的事告訴我祖父嗎?」
容崢聽了後,看了一眼韓臻「這件事你最好就隱瞞下來,等拿到更多的證據,才把真相告知你祖父。到時候他就算沒辦法接受也只能站在你這邊,若你現在說了,你祖父有可能直接懷疑你的野心了。他甚至會覺得你是因為嫉妒你父親,所以想要把你父親害死,然後早點接收韓家。」
現在他們手上就只有韓夫人給的一點證據,其實這一點證據根本就無法對蘇家做什麼。只是她這些證據給他們了一個明確的追查方向,除此之外沒有半點可用之處了。畢竟他們不能憑著這些證據把蘇家拿下,更不能憑著這些證據就要韓老爺子相信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殺了自己的長子,還對自己小兒子出手。
「不會吧,我祖父是一個很睿智的老人。」韓臻還是想要爭取一下,把這些證據送去給祖父。
他不想祖父繼續被那個披著羊皮狼姑母給騙了。
容崢聽了後嗤笑一聲「你經歷得太少了,永遠也不會明白人心到底有多可怕。」
都說地獄可怕,在他看來地獄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永遠也得不到的滿足的人心,可怕的是那些明知道事實真相最後卻經過一番思考,權衡利弊後選擇掩埋真相的人。
他不了解韓老爺子,不敢信誓旦旦去保證老人家一定會相信韓臻如今手上那些少得可憐的證據。
韓臻沉默了,他慢慢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一邊在暗暗想著若是祖父知道真相後,會殺了姑母嗎?
想到父親和小叔是祖父的孩子,姑母同樣也是祖父的孩子。自己父親已經死了,小叔情況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在這樣的情況下祖父真的還會一直維護他嗎?
想著想著,他有點茫然了。
誰該相信?
誰不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