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逐漸靠近孟家。
門前一大堆人烏烏央央,大多數都是一些婦人,老的少的都有,將孟家台階都站滿了,家丁正在奮力地說什麼,即便大聲嚷嚷,卻還是埋沒在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聲音里。
「我們繞到後門。」孟心雅吩咐道。
車夫應了一聲,改變方向離開。
「怎麼了這是?」孟十月不解地瞅著外面。
孟心雅打趣道,「今日一早就在這了,想要求見她們的救命恩人孟家二小姐。」
「啊?」孟十月不解。
「那次你與文鈺大鬧賭坊之事後,外城少了許多賭徒,不少賭徒回去後大病一場,之後,提到賭就嘔吐不止。」孟心雅放下窗布。
「那些都是賭徒們的家眷,帶著水果糕點來孟府謝恩。」孟心雅笑道,「那日,你不單單為你二哥出了口氣,更是救了幾十上百個百姓的家。」
孟十月對上阿姐意味深長的笑容,她撓了撓頭髮,「阿姐這話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吁!」車夫一個急剎車。
車內的兩人猝不及防的前後晃了一下。
「大小姐二小姐,你們別出來!」車夫聲音有些發抖。
孟十月掀開轎簾看向外面,王三唇色煞白,纏著紗布站在馬車前,獨臂正拿著一把大砍刀,正森森地看著她。
孟心雅一顆心都吊了起來,那人看起來窮凶極惡。
「孟十月,下來!」王三大聲道。
「不可!」孟心雅立刻抓住月兒的手臂,「他可是那個賭場的管事?不能下去!」
月兒斷其一臂,此人必定是來尋仇!
「沒事的,他沒惡意。」孟十月拍了拍孟心雅的手背,掀開轎簾,直接鑽了出去,「你們先進去。」
「不可…」孟心雅咬住下唇,也鑽出帘子,「快去通知夫人。」
車夫趕緊連滾帶爬地沖向孟家。
後方馬車的嚴大夫也下來了,大步流星上前,「這是怎麼了?」
孟十月走向王三,王三大刀一揮,直接將刀架在孟十月的肩上。
孟心雅臉色一白:「月兒!」
嚴大夫見此情況臉色大變,迅速衝過去,卻被孟十月抬手阻止,「沒事,別過來。」
他只好駐足,遠遠地看著。
「你大可不必如此,你都快站不穩了。」孟十月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刀。
被砍掉一臂,這麼快出現在她面前,已經是身體的極限了。
「你上次說,十年前那樁命案,是我父親替人背了鍋,替誰。」王三冷聲道。
「這事,需要你自己去查。」孟十月道。
「你他媽耍我!」王三將砍刀往裡一推,刀鋒幾乎貼著孟十月的脖子。
「當年你父親說,他只是去偷竊撞見了兇案現場,但被打暈,醒來後就被衙門帶走。」孟十月不慌不忙道,「最後你父親被屈打成招,認下了滅門慘案。」
王三眉心緊擰,握著刀柄的手青筋暴起,「所以呢,你只是調了我父親的卷宗?」
「你那個時候還小,你忘記了兩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
「你其實見到了一個目擊證人,並且撿到了一個關於兇手身份的重要線索,後來你因為窮困潦倒拿去抵押了。」孟十月舉起自己的左手,豎起大拇指,做了個套指環的動作。
王三黑瞳地震。
他當時撿到了一個扳指!
那目擊證人又是誰,他眉心越鎖越緊,可怎麼也想不到。
孟十月從懷中掏出銀票,全部遞給王三,道:「具體是誰,那枚扳指如今在何處,需要你自己去找,有錢能使磨推鬼,這些給你做盤纏。」
王三臉色變換幾次後,接過孟十月的銀票,將砍刀放下,「你為何幫我。」
「救出你父親,你便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孟十月朝他微微一笑,「日後,要還的。」
王三定定看著孟十月,道:「若真如此,我這條命,便是你的!」
說罷,他轉身離開。
孟心雅才將一顆心放回肚子裡,匆匆上前,「月兒,你沒事吧?」
孟十月朝她笑著搖了搖頭,「沒事……」
說著看向王三離開的方向,希望她的幫忙可以為自己換來一個有力的幫手。
多年後,誰都沒想到,與孟十月斷臂之仇、不共戴天的王三,竟是她的人。
當然這都是後話。
……
宣王府。
「王三去尋了孟十月?拿了銀票就走了?」靳蒼微微皺眉。
護衛跪在地上道:「是,帶著大刀去的,但二小姐並未受傷。」
靳蒼眉心緊擰,賭場發生這樣的事,王三被迫砍掉自己一臂,應該恨不得將孟十月千刀萬剮,為何會直接拿著銀票就走?
想要以此事威脅孟十月,獲得源源不斷的金錢來源?
「知道了。」靳蒼揮了揮手讓其下去。
那護衛卻繼續道:「王爺,如今坊間傳聞,那日火災,二小姐與陌生男子共處一室,此事……」
靳蒼瞥了他一眼,道:「她的事不必與我匯報,下去吧。」
護衛愣了愣,趕緊叩拜「是!」隨後恭敬退出書房。
房門關上後。
靳蒼緩緩靠在椅子上,道,「查得如何了。」
黑暗中出現一個身著勁裝的男子,他單膝跪地道:「回主子的話,並未查到那人消息,那些僧人對其毫無印象。」
靳蒼閉上眼睛,指頭規律地在椅背上敲打,究竟是老國師,還是其他的能人異士……
他忽然想到三日前,神廟中的神棍斬首示眾,再往前三日他親耳聽見孟十月說,他會三日後西街口斬首示眾。
再聯想那日觀花宴,孟十月給靳妙意卜的那一卦。
沉默片刻,他緩緩開口道:「上次神廟後,太子至今未曾出東宮?」
「是。」
他思索片刻又道:「有沒有人到訪東宮。」
「三皇子曾去探望太子殿下。」暗衛道,「但只進去了不足一盞茶時間,出來後就直接去了皇后娘娘那。」
皇后為繼後,在先皇后死後兩年被冊封,三皇子是其親生兒子。
「嗯……」靳蒼呢喃了一聲,揮了揮手讓暗衛退下。
忽然又想到什麼,他又道:「等等。」
剛爬起來的暗衛又趕緊跪下。
靳蒼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落在暗衛身上,「那些僧人,切勿留下活口。」
「是,屬下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