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兩副鐵嘴鋼牙,他們在打口水仗,辯駁的山河狂瀾,雲霞流丹,勝比隆中對。
總結戰事,一個清軍太亂,一個土匪太滑;一個暴風驟雨,一個電閃雷鳴;一個蜻蜓點水,一個狡兔三窟,哪裡是在打仗,更像娃娃過家家,兒戲了。
其實龍文閣和郝望爵自兩人相見,有著似曾相識,相看兩不厭,一個秀才相,一個儒冠,都很文乎,又都很清秀,惜文惜人了!
龍文閣由恨到喜,動了惻隱之心,主動施禮待之:郝大人受驚了,快鬆綁,快上坐。
自己仁而下士地主動上前為其鬆綁,還拉著他的手,以表握手言和。
郝望爵雖然讀懂周曇的詩:直臣誠合重顏儀的道理,但人在屋下,不得不低頭,亦言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汝想找死,大丈夫能屈能伸,識時務者為俊傑了。
也是的,俺也老佛爺和李中堂收拾著支離破碎的舊河山,也算立下了汗馬功勞,但也沒必要把命搭上,那是匪夫之勇,乘一時之快,是要提著頭顱說話的。
這次能主動請纓,也算是直臣,能把老佛爺的事當一回事的人不多,不能不說忠心耿耿,為國擔當,為民赴死了。
這邊談笑風生,相見恨晚;那邊急火攻心,義憤填膺。出師未捷身先死,卻使清軍淚滿襟。
清兵首領既驚詫,又蒙羞,豈止大辱,不共戴天,出了一身冷汗,跳起來罵吳二鬼子不是人,是個神,怎麼未將自己丟了。
咱可怎麼向渾大人交待,怎麼向李中堂交待,更怎麼向皇上及皇后交待,更怎麼向天下交待,無能無能太無能,無能至極了!恥笑於人,恥笑天下。
於是向吳昊天逼宮了,罷免主帥,追責護衛把總。且要速派兵馬,征剿匪巢,去營救郝望爵。
言稱:此乃欽差大臣,如此失落,必遭洪渾烈發飈,而為其殉葬,吾輩必成敗兵之將的殉道者,方能受懿旨,慰中堂。此乃將星隕落,痛失奎宿了。
但又死得其所,為國捐軀,何其榮耀?應當追諡封爵。而得到一個滿意的蓋棺定論,才能善罷罷休。可問題複雜化了。
怎麼營救?本來吳昊天想的欲置郝望爵死地而後快,卻聽得洪渾烈又要增兵,還御駕親征,來個大兵壓界,以勢擊卵。
吳昊天顫抖了,滅鬼不靈,反招鬼上門,玩大了。
卻聽得師爺陸國邦破解:知府大人,此事雖然複雜,有道是塞翁失馬,焉之非福。
常言道:否極泰來,樂極生悲。您的戰役有轉機了,而且由壞向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亂中取勝了。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現在不是死個把對立面的問題,而是化敵為友的大好時機。
您想啊!洪渾烈要追究責任,李中堂更要追究,以致老佛爺都要過問此事,這對咱們極大的不利。如若救了他,可名利雙收,甚至於解決戰事的一切問題,乃至於以後的問題。
郝望爵與咱們有前嫌,皆因與咱們沒有深交,今若有救命之恩,定能結為生死之交,將來朝中多了一個替咱們說話的人,豈不知朝中有人好做官。
何況這廝在朝野之中也算是八面玲瓏、見風使舵、左右逢源的風雲人物,上能通天,與老佛爺無親疏之別,更與李中堂情投意合,私交深厚,親密無間。
經師爺一點撥,吳昊天也似乎有了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卻用什麼手段來救人呢?大家又想了一通,集思廣益了一晚,有人提議用退兵來作為籌碼,換取郝望爵。
也有人說讓洪渾烈派兵再次剿匪,人多勢眾地來逼匪交人。
也有人說以小股奇襲,深入虎穴,來一個趙子龍單騎救主。一群將帥帳前議事,爭論不休。
倒讓吳昊天理出了救人思路,解鈴還需系鈴人。
事出有因,還得因勢利導,瞞天過海,以防暴露胸襟。就來一個迷魂陣,從中收取漁翁之利,而保全自我。
什麼迷魂陣呢?按吳昊天排兵布陣,就是多頭並舉,雙管齊下。
那是:
虛實無定數,
飄忽北南侵。
走馬藏單騎,
疑兵滿樹林。
這個郝望爵雲裡霧裡製造了一串運動兵馬活動,關鍵的是解決了心頭病,就是抓來的俘虜有處理的辦法。
若是殺了幾百號俘虜來的土匪,於心何忍,更不能交惡,何況清兵衙役也有被俘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就冤冤相報何時了。
那真與匪幫誓不兩立,結下了子孫仇了。也將仁義之師推向兇殘之魔,有失會盟之約,君子設定。
何況入匪,總有原因,絕大多數是從犯,沒什麼罪大惡極,不至於死刑,斬立決。
目前關在牢中,也是人多為患,官府還要著守,供應物資,要養活這麼多人,日進斗金談何易。
若是輕易放掉,又恐放虎歸山,重操舊業,與官府作對。何況此時兩軍對壘,正作膠作狀,放人卻是讓匪幫如虎添翼,火中澆油了。
更何況洪渾烈指令未下,就殺就放,怕有責罰。
但此次藉機交換人質,倒是一個權宜之計,於公於私都能解脫,一弓搭兩箭。
既交換了人質,又救出郝望爵,一箭雙鵰,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於是命帶上俘虜,隨大部隊出發。命若逃跑者即斃,若錯殺俘虜者同罰,號稱以俘虜作擋箭牌。
官兵叫絕,俘虜轉危為安。又暗放了鴿子,著了走單騎。
要說前面派兵進行圍剿只是鋪墊,虛晃一槍,放的是煙幕彈,為的是遮人耳目,目的是帶出人質。
而後面那個走單騎的可是主角,此人就是師爺陸國邦,代表吳昊天,帶著吳昊天的密函,秘密出使匪幫窩藏點,去會唔龍文閣。
龍文閣窩藏點,卻是一個山洞。唯有吳昊天和陸國邦知道,其他外人一概不知。
其機關處處充滿殺機,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也難說,經過幾百年的打造,如墜盤絲洞,又似榕樹枝,洞洞相連,環環相扣,深不可測。
若無嚮導,或識不得標記,便墜入煙雲,不知東南西北,如進孔明八卦陣了,暈頭轉向,被動挨打,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