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破釜沉舟

  此時夕陽西下,天空霞輝映照,河面色彩斑斕,堤壩綠肥紅瘦,五光十色,一片灩灩絢爛。

  但此時無人怡情觀瞻,吟風詠月,怡情山水,恬靜心境。卻都有鬼胎,也都束手無策。

  幸好辦事處留有三個穿假軍服的賊人,冒名頂替,裝點著門面,與來人打著哈哈,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遮遮掩掩,混淆視聽,矇混過關。

  急急如律令!此時踩點組人稟報,說是官船今晚或明晨就到閘口,離此還有五十華里,此行船順流而下,又有牽夫,順水推舟,勢如破竹,一瀉千里。

  按此時算,箭在弦上,只有半日之功,時間稍縱即逝,時不我待,必須爭分奪秒,嚴陣以待了。

  如若不然,則功虧一簣,一事無成,還恐遭滅頂之災。

  向天雷似乎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事情實乃瞬息萬變,情何以堪?惶惶恐恐不可終日了。

  就在這六神無主的時候,胡萬年一組卻似從天而降,坐船而至,真乃及時雨宋江。

  這個胡萬年怎麼會坐船呢?卻另有玄機。

  此船乃是胡萬年購來的私船,叫小蜜雇得艄公若干人,將自己的打家劫捨得來的家當一併載入,包括他的小蜜和虎口拔牙得來的凣萬兩白銀。

  他有自知之明,深感自己造孽深重,遲早要犯事。那麼到時總要被風吹雨打去,似痛打落水狗,失入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境地,還不如乘機溜之乎也。

  這個官府、湖匪、青龍幫等等,都不會讓他安身立命的,都會置他於死地而後快,必遭追殺,魂落天涯。

  也是的,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您想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汝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初出茅廬,剛試牛刀,就鋒芒畢露,來一個大手筆,搶劫了自己人,仁義道德哪裡去,全無江湖義氣,破壞了江湖規矩,能不遭到戮殺?死有餘辜。

  而且死無全屍,凌遲八大塊,不得好死,方能解恨。何況惹的是賊人,黑吃黑,黑了心的,能有好果子吃。

  只因為有所顧忌,人在險境中,求生圖存的欲望也屬本能。此次外出參與搶劫官船,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剛好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此乃天賜脫身良機也,亂中取勝,還能順手牽羊撈一把,一石二鳥有出路。管它乾坤亂烘烘,我已逍遙在法外。

  故而,謀略成真,挺而走險,下了一著險棋,又一切在他計謀中成為事實。

  前期他大搖大擺地走旱路,還做出逍遙派,享受人間風花雪月,儼然是個浪蕩公子哥兒的做派,目的是讓幫會和匪徒看不清他的意圖,混淆視聽。

  也難說,不得做出迷魂陣,施以彌天大謊,是為了逃避。

  因為青龍幫在自己地盤上布滿了眼線,幫內幫外大事小事,一舉一動,更在視野範圍,杯弓蛇影,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會風聲鶴唳,四面楚歌。

  所以在勢力範圍內,他走陸地,船行水道,同向而行。出了根據地,進入山東地界,才尾隨而行,過了危險期,胡萬年才以陸地行走艱難困苦,而改乘船行,打著迷糊眼。

  與此船相接看似偶然,其實必然,看有暗線聯結,算計好的。

  只言搭乘而不與小蜜對接,形同路人,卻心心相印,心照不宣。

  來一個既當保鏢,又當保密者。

  向天雷對胡萬年姍姍來遲極為惱火,自知他是在有意躲避行劫殺人之事,但又不好對質,他出種種理由被耽擱了,也無從下手。

  他是幫會的人,更不能臨陣斬將,何況他在青龍幫中是有地位的,又自恃武功,更是嚴厚泰的親信。

  如果對壘產生了火拼,內訌起來,自然使得兩敗俱傷。豈不知,殺敵千人,自損八百。

  更重要的使命擔當,槍口一致對外,就必須忍辱負重,從長計議。

  孰輕孰重,身為主帥,理當全局。何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成就了官船,誤了正事,得不償失。

  更何況他也畢竟已到位,現在正是用人之時,還看他的下一步動作,再有詭異行為,消極怠工,再滅之也不遲。

  向天雷忍氣吞聲,請來了胡萬年及一班頭腦人物,急來議事,在這危急存亡之時,軍情告急,若沒對策,已無回天之術,那只有棄之而歸,半途而廢。

  回家如何逃脫軍令狀,那真成了諸葛亮失街亭斬馬稷,紙上談兵。要麼,隱姓埋名作鳥獸散。

  但現在不是因為逃避現實,就能保命,依然危在旦夕。

  因為已經負有多樁人命案,而且是官府之人,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難苟且偷安,而且落個黑白雙重追殺,爾等有神仙之術,也在劫難逃。

  現在唯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沒有退路可言,置之死地而後生,依靠幫匪,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現在就是有了百姓、商貿等船漸趨集結,要過船閘,黑壓壓的一片。

  如密密麻麻的浮萍,更似接天連葉無窮碧,河道都要被堵塞了。而船閘又出現問題,不能開啟,泥鰍干塘怎麼辦了。

  加上壩閘漲水,水流湍急,發出咆哮聲,似欲決壩。如不再想法上游關好閘門,下游再關閘門,有一個應急機制,勢必要出危局。

  這個胡萬年倒是一個江湖老手,遇事不驚,處事不急,深謀遠慮,關鍵在個人船隻安危,重於一切,哪怕人命關天,也無所謂,舍人利已,犧牲別人,保全自我。

  於是,使用權出了蛇蠍心腸。欲成大事,必無婦仁之心。此事唯有破釜沉舟,掃清一切障礙,才有一線生機,確保既定方針實現。否則,一敗塗地,不可收拾。

  此意何為,不要賣關子了,說得明白一點,要我們做什麼?大不了是殺人!

  向天雷急暈了頭,一介武夫,呈匹夫之勇,負有鷹犬之才,卻無上駟之能,何談經文緯武,只是亂臣賊子。

  生在草莽,也算不上綠林好漢,是一個窮凶極惡,喪心病狂的歹徒,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