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不單行,屋漏偏逢連天雨,天下大亂連著亂,沒有一處是淨土,亂了套。
人這個高級動物,還真不是容易管的事,他是個活物,要吃飯,要生存,這是他的最基本的權力。
他有自然屬性,更有社會屬性。當無所求的時候,他就顯性在社會屬性,有那個公序良俗,上升到法制和道德觀。
當有所欲的時候,他就顯性自然屬性,那貪婪之心,在心底蘊藏著,爆發著,走向毀滅。
他的人格,他的道義在他慾火焚身中消失,或者是一種浴火重生,他的精神世界都在燃燒著歲月。
慈禧等回到紫禁城,結束了流亡政府,剛到金鑾殿,本想歇歇腳,喘口氣,吃點營養補補身子的,又被洋人逼著《辛丑條約》兌現。
又組織刀斧手斬殺大臣和惹事的義和拳,斷送子民十萬頭顱,祈求洋人罷兵,以平事端。
可大清子民就是不讓人省心,去了一撥,又來一撥,還是一群數以萬計的叫花子,進京訴冤,趕什麼熱鬧?也不是時候,俺還無處訴冤呢?肚中窩著火。
紫禁城一片兒狼藉,斷壁殘垣,慘不忍睹。慈禧在廢墟中走進了頤和園,沒有狗頭等生肖了,自己的養心殿,也是瓦礫一片。
可憐光緒還繞著那口珍妃溺死的井在嗚咽,列強還在皇城外磨刀霍霍,想嘗更大的甜頭。
這個赴京告狀主謀者還是馬勒力,他看到災民在災難中掙扎著一個個死去,如秋風掃落葉一般,而吳昊天等地方官員,不思拯救。
卻在加大賦稅,完成《辛丑條約》中的賠款,致使百姓真的賣兒賣女,逼良為娼。他在一線,看在眼中,急在心中,良知已使他不得不想出孤注一擲的法子。
他又與他義結金蘭的兄弟們商議,如何減災濟民,挽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分析道:現狀是依靠自救難組織,依靠地方無財力,依靠主管力不從心,唯有寄希望於朝廷拯救,撥款賑災,方能解決燃眉之急。
這幫人倒是義憤填膺,正義的憤懣充滿胸中,憂國憂民了。
去朝廷求援者,如詩云:
去年已派令旗手,
快馬加鞭找大酋。
龍椅九尊洋主政,
洪魔千里浪打頭。
江淮歷歷屍橫野,
堤堰淒淒幡白幬。
國破家亡殤社稷,
一路哭泣使人愁。
但採取什麼辦法引起朝廷重視呢?應該說朝廷現在是傀儡,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無暇顧及民間之事。
但一國之君依然存在,雖成洋人買辦,臣子臣民之事還是要管的。
但如何引起朝廷重視呢?唯有告御狀,而且要聲勢浩大,驚動京城,驚動社會,引起視聽。
可這個御狀是要滾釘板的,是要有膽識的,有可能成誣告而逆變成階下囚,甚至成了刀下鬼。
在職人員也不好帶頭鬧事,唯有張木匠了,非他莫屬,不二人選。張木匠也深感重任在肩,誓言不辱使命。
因為他在刀尖上度日,摸爬滾打也不是一兩年了,尤其獄中之事,他是很能適應的。
再打再罵,對他來說小菜一碟,春風過驢耳,屢教不改,厚臉皮、硬骨頭,賊心不死。
有道是:牆頭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芛,嘴尖皮厚腹中空。他既是胸無點墨,又是飄忽不定,常無影無蹤,藏蹤躡跡。
要說大俠,身上既劣跡斑斑,又行俠仗義,成了多面人生。仁義道德與豺狼虎豹成性,混雜在一起,伯仲之間了。
張木匠倒想鐵肩擔道義,鐵擔在肩,道義所存,也讓馬勒行欣慰,危難時刻顯真情,亦顯身手。
於是大家又研究策略,要想驚動朝野,還得驚動中間人,就是現在的大紅人,天下第一和談高手和天下第一功臣李鴻章,此時唯有他在慈禧面前有說話的份量,也只有他敢去說話。
當然了去告狀,也不是空手道,打官司是要錢的,不放下一路衙門的買路錢,就是皇帝老子說了,也得聽辦案人,現官不如現管,冤假錯案就從這裡來的。
雖然此行是為黎民訴狀的,但有詆毀國泰民安,影響安定團結,擾亂社會治安之嫌,還不在辦案的一句話,黑白還在兩張皮的辨白。
馬勒力身在衙門,諳熟衙門事,自然也要為張木匠告狀埋下伏筆,打點路子。
這個天災人禍夾雜的大清國,外有人逼債,內有水災,流寇又圖財害命,百姓真的到了山窮水盡。
沒指望羊毛出在羊身上,那只能是釜底抽薪,逼百姓賣棺材本了,死無葬身之地。
當然非馬革裹屍,卻是蘆草裹葬了。
這個錢還得找戶家,排來排去,有錢的官、紳不可能動他的奶酪,他們不盤剝百姓已是萬幸,平相無事。
現在能有俠義心腸的道有一人,就是龍文閣龍王爺,他在清涼山上過著神仙的日子,聽說有大批的災民投入他的帳下,他現在可是兵強馬壯,糧草寬裕。
上次與俺們交結,還應有情愫,也有道義情懷。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中,他會出手相救的。
通過分析,一是由他出人作為災民告狀,二是他出錢讓這些人有錢告狀。
這個辦法可是有一弓搭兩箭,一箭雙鵰,一石二鳥之計。既成就了龍王爺的德行,又解決了百姓之患。
於是請了張木匠帶著馬勒力準備好的官方書信,前往當了說客。
龍文閣心知肚明,自知圈套,但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之善心,此乃拯救百姓,自有守土之責。
因為他也知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在這個一畝三分地中,此處百姓就是他們的衣食父母,生他養他的寶地。
尤其當今亂世,圖個百姓認可,雖然平時騷擾多侵犯了官紳豪門,但他們收括了民脂民膏,俺們只是盜二把子,搶了他們錢財,對百姓來說危害不是直接的了。
世上財富均衡,如《天朝田畝制度》:天下一家,同享太平。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總要有一個調節器,俺們充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