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厚安如此底蘊深厚,都難逃過一劫,吾輩豈能螳臂當車,飛蛾撲火,以卵擊石,找死呢?人家能埋俺就能死,來一個隨大流。
俗話說龍游淺灘遭蝦戲。他們驚悸的破了膽,喪魂落魄,如喪考妣,顫抖著手,汗流滿面,咬牙切齒,終於痛心疾首地畫了押,簽了字。
苦的是白花花的銀子沒了,卻似割肉補瘡,空據一張。但也只有火燒眉毛顧眼前,以解燃眉之急。
現在只有隨遇而安,及時行樂,找點刺激,麻醉意志,寄託精神。
吳昊天的慰安閣,那是人間的天堂。瓊漿玉液美人頭,粉淚柔腸霓衣收。酸軟凝脂嬌滴滴,巫山雲雨斷魂愁。
一干人等在逆境中,也不忘本能,掉進了溫柔鄉里,樂不思蜀,不管塵世間的憂慮了,全身心地投入到石榴裙下。
倚翠偎紅,享受燈紅酒綠美人吹簫的神仙般的繾綣羨愛,而苦煞了家人。
家人接到信息,心急如焚,哭的、跳的、罵的不以言表。
老爺被官府扣押,用錢贖人,這是強盜所為,官府甚至於比盜匪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個天殺的知府大人,不是東西的吳昊天,人面獸心,虎狼之輩,不得善終。
然而,苛政猛於虎也。以百姓之搏雞之力,怎能斗的過閻王小鬼。
於是,籌資籌物籌錢後,賣地賣房賣女兒。可憐賊人是強盜,逼良為娼斷爾頭。
罵歸罵,也不痛,不解恨,事難休,剪難斷,理更亂,勝離愁。
這個被流寇已經搶掠的戶家,更是苦不堪言,現在又霜打雪奪,走投無路,真到了窮途末路。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唯有變賣家產,來度難關。
其實在這困難重重的年代,誰家能有錢購物置產呢!金銀玉器不足貴了,也只是實用主義的蘿蔔青菜價,三文不值兩文。
這個汪夫相家就是深受其災,原本家資厚實,地方也算是個首富,經營錢莊。可是自遭賊搶,洗劫一空,十萬家資,一夜化為烏有,幾乎淪為乞丐。
雖家有房產百間,但是現在老爺淪為階下囚,家徒四壁,榜上虛名,真叫金玉其外,敗絮其內,家大業大只是個空殼。
當時老爺被列入紳士,也是前面光環照著。時為癟三,還要打腫臉充胖子,自找難看,就是個面子。
國人就是愛面子,中庸之道就是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在任何情況下,都要給人留有面子,切不能撕破人的臉面,否則就缺仁義道德。
汪夫相之所以榜上有名,也基於其兩面性,給面子和爭面子之說。吳昊天更是刀切豆腐兩面光,做個好人。
現在好了,汪夫相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弄得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當時,榜上無名還花重金,買來了榜上有名,是為了重整家業,得到社會尊重,我是有錢有勢有地位的人。
如今填報的《捐獻單》,就是以未被搶竊時的家資評估數,折算要上繳二萬兩白銀。在過去未遭劫時,那真九牛一毛,不費吹灰之力。
現在境地,這不是送大財的大大要人大命的事。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嗚呼哀哉,沒有後悔藥。
汪夫相的老婆,呼天搶地,典當家產,能賣則賣,能變現鈔的則變現鈔,一時要湊齊這麼大的數目,比登天還難。
房產家什什麼的,金銀細軟,古玩陶器,能值錢的統統低價出售一空,共計得現鈔一萬六千兩白銀,尚缺四千兩,怎麼辦?
何況一家子老小還要生活經費,都是活口,總不能喝西北風,將嘴吊起來,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那真成了餓死鬼。
那就減員減支,首先是夥計傭人清退回家,再是寄宿的親戚朋友打發回家,最難的就是二奶三小的姨太太們,怎麼辦?
大太太提到她們更是恨之入骨,平時一個個都是騷狐狸,爭風吃醋,爭寵妖媚。
老爺被這些吸血鬼們吮吸的就剩皮包骨頭了,全然是個大菸鬼子,卻全無老娘半點脂粉。
這個色鬼死在牢中才好呢!這些騷娘們藉機遣散遣散得了,全是這些妖精帶來的禍。
可就是有的有了老爺親骨肉,雖為庶出,但也是汪家之後。
雖是小妾,也是明媒正娶,如果沒有老爺的休書,就轟出家門,那是要對簿公堂的,是要吃官司的。
在這亂世之秋,尤其老爺還在清安府軟禁,豈不是罪上加罪。
剛好有幾個資產出售的小錢,再被大堂老爺窺視去,以假公濟私之由頭,侵犯二奶人權,行沒收處罰之行頭,那真是哭訴無門了。
後來借用家庭暴力,以擠兌方法進行斷炊、毆打,讓她們無法生存下去。
這樣幾個姨太太,被折磨的無以寧靜,不堪苟活,不得不逼出家門,或流入街頭,或回到娘家。
樹倒狐猻散,各自找出路,求生存,也演繹出悽慘的世界,生離死別,無法究其境況,不能一一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