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昊天聲聲嘶力竭地要斬信使,可謂驚天動地,態度是那樣堅決果敢。反使洪渾烈的人驚詫,多方有異議,且喊刀下留人,見信在作定奪。
副把總眼疾手快地拆開了信件,大聲宣讀:
吳呆子聽好!欲留欽差狗賊小命,得依本王三件事。
一是無條件釋放俺方俘虜,不得損傷徒孫一根汗毛,完璧歸趙;
二是無條件退兵罷武,不得再有惹是生非的行徑,無中生有地兵戎相見;
三是無條件地賠償損失,必須遵照清單予以交割,不得短缺。
限明日正午時刻,在南坪關兌付事宜。否則過時撕票,提頭相見,定斬欽差狗頭!龍王爺是也。即日。
這是龍文閣復函,語氣可謂強悍,似霸王條款,毫無協商餘地,令人窒息的很。
無形中激發了官兵鬥氣,士可忍,孰不可忍。誰願低頭向暗壁,那是在捅他的骨胳和脊樑。
大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概。真是反了天,黑白不分,豈能討價還價,欺俺蜀中無大將,膽子跟屎窩了,給臉不要臉的!
當然,吳昊天心知肚明,他現在做的兩面派的陰陽人,見字如面,一目了然地有他心領神會。
這封信既傳遞意見,又保全對立面,自有它的玄機。奧妙就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實現他的甩鍋計劃。
沒有狠毒不知好歹,沒有柔情不知勾陷,亦言: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總有那個物語連著心跡。
在不可表相中,藏著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阿二莫曾偷,依然採取自欺欺人的手段,自有他的境地。
與賊講和,輕諾寡信,若與虎謀皮,此乃緩兵之計。又不知又要出什麼么蛾子,使什麼陰招?玩什麼花樣了。
吳昊天似乎氣上塵囂,心裡表露出極度的抗憤,從他的臉上是那樣的深惡痛絕,以至於雙眉鎖劍,凝結著寒光,和那鬼詭的雙眼,透著兇殘,暴露無遺地是殺心,欲置之死地而後生。
還聲言道:俺們有幾百名俘虜做擋箭牌,又有鐵甲神勇的一萬多名正規軍,那是泰山壓頂,勢如破竹。
何患困獸猶鬥一說,叫他死無葬身之地。永遠的是東方不敗。且看俺們已是鐵桶連環,固若金湯,何所懼呢。
必定能瓮中捉鱉,取得戰役最後衝刺,似那卒子過河,馬後一炮,逼死老將,此幫賊寇死期將至也。
說的好似憎恨,那是井水不犯河水,勢不兩立地讓人不知廬山真面目了。
此話越說的越冠冕堂皇,越讓清兵頭領感覺越欲置欽差於死地,過激的讓人更有疑心病,此廝不懷好意。
於是堅決反對,要反其道而行。清兵頭領也知,俺們雖俘敵幾百,但敵也俘獲俺們兵勇幾百人。
如果說能作交換,亦是互利互惠,兩者自然減少損兵折將,多了有效生命力,不傷各方元氣,而日方長。
畢竟人命關天,此乃無益爭戰,就此條件對換,也算是休養生息,是一件息事寧人的大好事。
更重要的是不傷一兵一卒,南無阿彌陀佛地就能救出郝大人,這是上蒼悲天憫人,有著無量神,挽救著生靈,不遭塗炭。
於是力求和談,成了共同的心愿,有著同心圓,旗幟鮮明地勇往直前。
而吳昊天在顯得左右為難的情況下,好似不得已而為之,大有被逼無奈,才權衡利弊,做出了艱難抉擇,隨眾。
於是命令:交換俘虜,確保欽差。休戰待命,不作賠償。
雙方使者互交了信函,統一認識,達成協議。
看似劍拔弩張,但又偃旗息鼓,鳴金收兵,弄得皆大歡喜,使百日之戰才告一段落。
這個郝望爵從死神手中,被解救出來,死裡逃生,大有對吳昊天的英明決斷,大褒讚賞,尤其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此次吳兄不計前嫌,能有寬宏大量,亦然宰相肚子裡能撐船,實乃君子也。
待俺赴京,必面奏天子,為吳大人請功受勛,以表謝意。
郝望爵在撲朔迷離中,表相看出吳昊天在大是大非中,還是看清實質,也給予答謝!抱拳於救命之恩,定當贈以玉帛。
剛好此事暫停,正在吃慶功酒的時候,卻有洪渾烈傳令官府快馬來報。
函告日:剿匪前線總指揮:中日甲午開戰,前方戰事吃緊,北洋水師正力敵倭寇,請速回兵東遷駐防,以防倭寇上岸。
剿匪之事交於地方論處。貽誤兵馬到位,以軍法治罪。洪渾烈令,即日。
吳昊天可高興了,他可徹底解脫了。叫該幹啥幹啥去,擾的地方不寧,不務正業是也。
而郝望爵面有愧色,因剿匪無果,中途崩潰,又是一個無政績的半途而廢之事,亦然無褒獎晉級之功了。
感嘆人生,事事皆不得善終。未寫出一篇錦繡文章,未豪情潑墨地去寫春秋,反而畫虎不成反類犬,做個支那人。
恨匪是自家事,內部矛盾,在壞也是共飲一江水,血融於水,炎黃子孫,華夏子民。
可恨是外賊,自明清以來的水上倭寇,來自於東瀛小島,那個羅筐腿的矮種,也敢與大清叫囂,蚍蜉撼樹,談何容易,真不知天高地厚。
可這個矮種經過明治維新,有了改良,現在也成了大人,也敢與大清叫板,不知徐福是何許人也。
可嘆的是人家強大了,海軍在當時也是水上霸主,那還了得!堅船利炮,照樣轟開國門。
這不擔心起中日海戰了,北洋水師恐難力敵,國人有那麼不自信,又那麼傲慢著帝國。
皆因老佛爺過生日釜底抽薪,剋扣了軍餉。現在是軍備不足,倉促上陣,難克虎狼之師。
日本東海艦隊,號稱鯨鯊,不沉的航空母艦。從明治維新,就備戰擴張,野心勃勃,似有鯨吞之心。
上次李中堂將竹懷源給的錢財和部份家資都充實了北洋水師,但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可嘆大清國太窮了。
吾乃大清帝國,何患東瀛倭寇?想想明清歷朝諸帝,不是夜郎自大,小小島國,彈丸之地,妄自尊大,也敢與吾泱泱大國抗衡。
不知《荀子·議兵》乎:經桀作堯,譬之若以卵投石,以指繞沸。
區區毛賊,螳臂當車,自不量力。實乃漏洞百出,不堪一擊,自找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