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囚〇〇九天

  「……」

  鶯鶯出宮的時候,顧府的馬車已經候在宮門口。

  曉黛從馬車上跳下來,一見到自家主子她就心疼道:「姑娘都瘦了。」

  這幾日鶯鶯吃在佛堂睡在佛堂,的確沒休息好。她摸了摸臉頰笑了笑,「瘦了好呀,瘦了就好看了。」

  雖說鶯鶯喜好美人,但她這張臉只能算是清純可人,距離華樂公主那種禍水絕色還差遠了。她前世之所以會被稱為禍國禍主的妖后,是因為她成為太子妃後總愛穿些顏色艷麗的衣裳,還總是把自己那張臉捯飭的花里胡哨。

  招宣太后的命令鶯鶯不敢不聽,一上馬車她就吩咐車夫去裘府。

  曉黛歪了歪頭,她啊了聲眼睛發亮:「姑娘這是要去裘府算帳?」

  她是鶯鶯的貼身丫鬟,能文會武自幼跟隨鶯鶯,沒有正確的是非觀觀。曉黛無論做什麼都是自家主子至上,她思考了下道:「裘家大小姐和小公子是該教訓,但咱們這樣明晃晃打過去不好,不如奴婢想個法子偷偷教訓一下他們?」

  鶯鶯聽著心情複雜,上一世鶯鶯做的壞事大部分都是曉黛教的,被裘安安推入水中後,鶯鶯受罰結束後就是曉黛幫她設計的裘安安。

  裘安安把她推入水中,那麼曉黛就讓鶯鶯用同樣的方式把裘安安推入水中,之後又得知裘安安是欽容派人救上來的,鶯鶯醋意大發,曉黛就蒙面把裘安安堵在小巷子裡,套頭暴打了一頓,

  那時鶯鶯就在巷子口守著,轉身就看到欽容站在不遠處。鶯鶯絲毫沒有做壞事的心虛,她跑過去笑嘻嘻去抱欽容的手臂:「三哥哥不會過去救她的對不對?」

  欽容臉上的情緒很淡,冷清著聲音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是三哥哥把她救上來的呀,鶯鶯吃醋了。」

  說實在的,鶯鶯至今都看不穿欽容那時是什麼心情,她只記得欽容定定看了她許久,漂亮的眸幽黑深不可測。目光望向巷中的曉黛,他只是輕慢拂開她的手,緩聲告訴鶯鶯:「你有一個好丫鬟,只是可惜了。」

  鶯鶯聽不懂欽容話中的意思,就姑且當他是在誇她和曉黛了。直到後來曉黛為了幫鶯鶯逃跑死在了欽容手中,鶯鶯才懂他話中的意思。

  原來在那時起,他就想殺了曉黛。

  「曉黛。」

  清楚了禍根,鶯鶯自然要幫曉黛避過去。知道這丫頭比她還沒善惡觀,她只能慢慢改變她:「我這次是要去裘府看望裘郁,不是去找人家麻煩的。」

  曉黛很是不解,「可姑娘就是因為他才受罰的呀。」

  鶯鶯嘆了口氣,「要不是因為我綁了人家,又怎麼會受罰呢?」

  想來想去,鶯鶯發現自己前世之所以那麼行惡,就是因為沒有人告訴她這樣做不對。腦海中忽然想起一張面容,鶯鶯心裡一痛。

  不對的,其實也有人教育過她,只可惜她從不記在心上。

  裘府到了。

  大概是太后宮裡的人提前來報了信,所以一聽說顧鶯鶯是來看望裘小公子的,人家絲毫不驚訝直接關了大門。

  兩人碰了一鼻子灰,曉黛生氣道,「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可能就是不喜歡我吧。」鶯鶯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她覺得人家沒拿污水往她身上潑算客氣了。

  帶著曉黛回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鶯鶯梳洗打扮換上了漂亮的裙子,還特意讓曉黛準備了上好補品。

  重新去敲裘府的大門,這次管家見到顧鶯鶯倒是沒馬上關門,他讓顧鶯鶯在門外稍等,結果顧鶯鶯等了一個時辰管家才姍姍來遲,沒什麼歉意道:「大小姐說少爺今日身體不適已經睡了,顧小姐還是明兒再過來吧。」

  鶯鶯踢著腳下的小石子,點了點頭說好。

  回去的路上,曉黛幾次去看自家主子的臉色,見她似真的沒生氣,她悶悶道:「裘府擺明了故意刁難,一點也不給咱顧府面子。」

  顧鶯鶯的爹是吏部尚書,而人家裘郁的爹是戶部尚書,鬧掰了的確沒什麼面子可講。就算鶯鶯還有一個當皇后的姑母,可人家裘府背靠太后這尊大佛,說不定裘府的刁難就是太后授意。

  「不然咱明兒不去了吧。」曉黛不想自家主子被刁難,她想了想鑽了個空子:「反正太后娘娘也只說讓您去看望裘公子,也沒說您進不去會怎樣。再不行明兒姑娘就裝病,奴婢替您在裘府外等。」

  「不用。」曉黛的好意鶯鶯心領了,但她必須親自見到裘郁。

  最開始,鶯鶯來看望裘郁的確是因為太后的旨意,而她如今堅持要見到裘郁卻並不是因為太后。今日在裘府門前鶯鶯想了很多,她發現她和裘郁的矛盾已經很尖銳了,若是此時不能及時磨平,以後只會更難收場。

  「明天你不用跟著了,我自己過來。」鶯鶯想讓裘郁看到自己的誠意,索性又自己去裘府外等了一天。

  就這樣一連過了幾日,鶯鶯始終沒能進裘府的大門。後來裘安安忍不住見了鶯鶯,她將大門開了條縫警惕的看著她,冷聲質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誰也沒想到鶯鶯能耐著性子堅持這麼久,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裘安安合理懷疑鶯鶯圖謀不軌。她似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大罵道:「你最好離我弟弟遠點,再讓我看到你糾纏他,本小姐定要撕了你餵狗!」

  ……這就是顧鶯鶯在皇城人眼中的人品。

  她明明是誠心來求和道歉的,結果直接被打成了死性不改,意圖騷.擾。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連續等了幾日的鶯鶯總算看明白,這裘郁恨極了她壓根就沒準備見她。裘郁越是如此,鶯鶯就越想求和消除兩人之間的隔閡,望著裘府高高的圍牆,鶯鶯陷入了沉思。

  「……」

  鶯鶯名聲不行,但是運氣不錯。

  她沒來過裘府也不知道裘郁住在哪裡,本就是隨意找了處好下腳的位置爬牆,沒想到落下來就是裘郁的院子。

  這就是恢復武功手腳便利的好處,想要去哪兒都輕而易舉,鶯鶯撿起地上的補品拍了拍灰塵,見院內安安靜靜的無人看守,輕手輕腳靠近臥房。

  還沒靠近,鶯鶯就聽到一陣劇烈的咳嗽。屋內裘安安坐在榻上把藥遞給裘郁,咬牙切齒道:「你這病本來都好的差不多了,都怪那個蠢女人!」

  「她是真不把咱裘家放在眼裡,竟然還敢囚.禁你。」

  裘安安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兒,但她性子直也沒什麼情商,裘郁不愛聽什麼她就非提什麼。

  一聽到『囚.禁』二字,裘郁臉色一變頓顯陰沉,捂唇又咳了兩聲,他偏頭避開遞過來的藥碗,啞著聲音,「你先放那。」

  裘安安皺眉,「你這破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良藥苦口,哪有不喜苦生病了就不吃藥的。」

  裘郁沒什麼興致說話,俊美的面容蒼白如紙,索性直接閉上了眼睛。

  大概是自幼體弱多病,裘郁性子陰沉不好相處,而他的姐姐裘安安身為裘家大小姐也是個脾氣爆的。苦口婆心勸說了一陣,裘安安見裘鬱閉著眼睛還是不理會她,就將藥碗重重放到桌子上。

  顧鶯鶯躲在房門外看著,本以為這姐弟倆會吵起來,誰知裘安安直接念了顧鶯鶯的名字,惱怒道:「總有一日我定宰了那蠢女人。」

  顧鶯鶯默默無言。

  她一直知道自己名聲壞人人厭惡,但也沒想到會被人厭惡到這個地步。雖說她綁了裘郁不對,但這弟弟不愛吃藥應該也賴不著她吧。

  「藥我放桌上了,你一定記得喝。」裘安安出門的時候,鶯鶯迅速藏到樹後。

  等人走遠,她才輕手輕腳進了房間。

  裘郁的院子採光極好,然而這少年屋內昏暗無光,窗戶扣得嚴嚴實實。他還保持著先前的樣子,靠坐在榻上雙眸緊閉。聽到進來的腳步聲,他睜開雙眸扭頭望來,在看清進來的人時平靜的眸底裂開縫隙,刮著嗖嗖冷風。

  「誰准你進來的。」裘郁聲音冷沉,因情緒激動忍不住低咳。

  他喜靜所以院中人少,但不代表沒人。鶯鶯生怕他將僕人招來,趕緊關上房門跑到他的榻前,慌張下捂住他的嘴巴。

  「求求你千萬別喊人,我沒惡意,就是來看看你。」鶯鶯解釋的焦急,說著還晃了晃手中提著的東西,「我聽說你身體一直沒恢復,特意給你帶了點補品。」

  見裘郁望著自己的眸光不暖反而越來越寒,鶯鶯想抽手又怕他喊人。

  「裘郁,咱們聊聊吧。」鶯鶯的手稍微一松,「我真的沒有惡意,也是誠心來道歉的,只要你答應我不喊人,我就放開你好不好?」

  裘郁冷冷看著她,因情緒過於激動一直忍不住低咳,熱氣全部噴灑在鶯鶯掌心。

  鶯鶯試探著把手又撤了撤,見裘郁咳著並沒喊人的意思,才一點點把手鬆開。

  一恢復自由,裘郁迅速抬起手嫌惡擦了擦唇瓣,他這樣子也沒多少力氣喊人,只是啞著聲音冷冰冰道:「立刻滾出我的房間。」

  鶯鶯看著他的動作,很快聯想起前世他陷害自己的時候。

  這男人是真的夠陰夠毒,明明是他勾.引的她,而鶯鶯除了摸了下他的臉頰也沒做別的事。結果欽容一來,他就做出擦唇瓣的從容姿態,雖一句話陷害的話未說,但很神奇就是能讓人聯想到不好的一面。

  鶯鶯嘆著氣別開目光,再一次意識到男色致命。

  「裘郁,咱們好好聊聊,你先別急著趕我走。」自重生後,鶯鶯性格的變化毫不掩飾,她也沒有要掩飾的意思。

  從落水醒來她就想好了,準備借這個險些喪命藉口當做自己改變的原因。起身推開朝陽的窗戶,她示好道:「你本就身體弱,應該多見見陽光。」

  清了清嗓子,鶯鶯小心翼翼坐到裘郁的榻前,她剛要同裘郁好好談談心,窗邊腳步聲漸近,小廝恭敬道:「三殿下直接進去就好,少爺這會兒正醒著呢。」

  三殿下?!

  鶯鶯一怔,在意識到來人是欽容後,想也不想就要找地方藏起來。

  裘郁見狀迅速拉住她的手,他存心不讓鶯鶯好過,咳嗽著道:「不是說要同我好好聊麼,你這是要去哪兒。」

  鶯鶯甩了他兩次沒能甩開,她心急中忘了病中的裘郁沒多少力氣,大力拉扯下被他一誆。往後蹌踉了兩步腳跟撞到圓椅,鶯鶯吃痛往前歪去,直接撲到裘郁的被子上。

  吱——

  伴隨著房門被人推開,欽容腳步一頓忽然立在門邊。

  作者有話要說:鶯鶯:論爬牆和爬牆的區別。

  欽容:沒區別,都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