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囚六十九天

  「……」

  鶯鶯被迫逃宮的第二天,被沉雪帶到了一個破舊的小木屋中。

  木屋裡應有盡有,他們到時屋內還守著幾名黑衣人,一見到沉雪就齊聲喊了『尊主』,為首的魁梧男人憤憤道:「北域的太子正四處追殺咱們赤風樓的兄弟,尊主,剛剛護法傳來消息,咱們赤風樓被朝廷的人燒了!」

  「哦?」沉雪聽後波瀾不驚,甚至還有心情側眸看一眼鶯鶯,好似早就料到了欽容的手段。

  「外面還傳來什麼消息?」沉雪平靜問道。

  魁梧男人神情微僵,他將手往後藏了藏,「護法還說……有神秘人賞千兩黃金買尊主您的人頭,若是赤風樓的人先下手,還可免除一死。」

  哪有什麼神秘人,魁梧男人話中的漏洞太多,就連鶯鶯都聽出來他口中的神秘人指的是欽容。

  沉雪自然也知魁梧男人話中的蹊蹺,他點頭嗤笑:「好手段啊,這北域太子是要你們反我。」

  不止是反他,欽容這籌碼一出只會讓赤風樓大亂,根本就不需要朝廷出手赤風樓就會先毀於內鬥。

  要知道,赤風樓中都是群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沉雪能成為他們的尊主全靠武力鎮壓,就算他本事再大,也無法讓所有樓人都效忠於他,更何況他掌管的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目前可有人反?」

  男人頓了下回:「並未。」

  沉雪笑意淺淡,摩擦著腰間的劍柄道:「那看來,本尊這尊主當得還算可以。」

  鶯鶯悄悄往一側挪了挪,她距離沉雪最近,很明顯察覺到這男人的情緒遠不如語氣那般淡定。

  鶯鶯該屬最不會察言觀色的那類人了,如今就連她都察覺出沉雪的不對勁兒,幾名赤風樓人更是如此。

  魁梧男人站的最為靠前,他與身側的男人對視一眼暗暗將手背到了身後,眾人一時誰也沒說話,還是沉雪先開口道:「都進去吧,本尊奔波了幾日也乏了。」

  他才剛往前邁了一步,魁梧男人忽然從身後抽出兵器朝沉雪攻去,緊跟著他身側的人也追了上去。

  鶯鶯早早就看出異樣,她站著原地未動等的就是他們的內亂,想也不想就要溜走,然而不等鶯鶯跑兩步就被飛過來的男人擋住去路。男人撞在地上吐了一大灘血,不可置信看著前方,『你』了半天都沒說出句完整的話,就瞪著眼睛暈死過去。

  眼前這人正是剛才的魁梧男人,就只是這眨眼的片刻,就連另一名黑衣男人也被其他樓人降服。

  「重來一次,依舊沒什麼長進。」沉雪右手執著劍面容不明,低低這麼呢喃了句。

  鶯鶯沒想到沉雪出手會這麼快,僵在原地沒敢再跑。

  沉雪的劍還沒收回,粘稠的血液順著劍身滴落在地上,浸染了一小塊泥土。鶯鶯前世也不是沒殺過人,她自己殺人時沒什麼感覺,如今見沉雪殺人卻嚇得腿軟。

  手腕微動,鶯鶯看到沉雪抬眸看向了她,他用劍尖指著她問:「你要去哪兒?」

  鶯鶯逃跑被抓了現行,她盯著那染血的劍尖縮了縮脖子,極為惜命的服軟:「我……沒想去哪兒啊,我想去幫你搬救兵來著。」

  沉雪信她就有鬼了,他擦了擦劍收回劍鞘,也沒同鶯鶯計較:「還不快滾回來。」

  等到鶯鶯靠近,他警告了句:「下次再跑本尊打斷你的腿。」

  「……」

  沉雪雖然抓了她,但並未傷害她的意思。鶯鶯被關入小木屋後無所事事,於是就有了思考的時間。

  這小木屋中東西實在太全了,要吃的有新鮮食物,要穿的還有各類衣服選擇,鶯鶯在這裡住了一日後,不得不懷疑沉雪是早有預謀。

  這人到底是為什麼抓她?為什麼看起來為這計劃他好似準備了很久,那之前他同她在石牢中的所言又有幾分真假?

  鶯鶯這麼想著也就真問出來了,當時沉雪正坐在桌邊寫信,聽到鶯鶯的問題挑了挑眉,「為什麼抓你?」

  「你覺得還能為什麼,自然是為了你的太子哥哥。」

  「為了我三哥哥?」鶯鶯不解,前世她荒唐看過不少亂七八糟的書,並不認為他們二人之間有仇的鶯鶯,看著沉雪的目光有些變了。

  沉雪壓根就沒想同她說實話,他將寫好的信紙吹了吹,準備往信封中塞。

  鶯鶯這幾天被迫『逃命』吃不好睡不好,她從早上開始就覺得不太舒服,這會兒想事情時揉了揉鼻子,沒想到一揉感覺手背上黏糊糊的,低頭就發現自己流了鼻血。

  「快給我帕子……」鶯鶯懵了,慌慌張張開始止鼻血。

  沉雪根本就不搭理她,直到聞到淡淡的血腥味才抬頭朝鶯鶯看去。見鶯鶯糊了滿臉的血可憐巴巴,他好心丟給她一塊帕子止血,末了見鶯鶯笨手笨腳蹭了一身,索性上前點了她幾處穴位。

  「觀察了你許久,本尊是真不知那欽容太子看上了你什麼。」

  今日的沉雪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他蹲在鶯鶯面前托腮望著她,伸出兩指抬起鶯鶯的下巴。細細端詳片刻,他似自言自語道:「你怎麼就能讓他那般瘋狂呢。」

  鶯鶯覺得沉雪不太正常,伸手去推他的手,結果在他手背蹭上了幾滴血。

  沉雪面色一變似要發怒,但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恢復了平靜。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信,他捏著鶯鶯染血的手在信紙上按了兩下,接著他返回桌前又添了幾筆,吹乾墨跡後封了信封。

  「這次算便宜你了。」執筆在信封上寫了幾個字,沉雪悠悠道。要不是鶯鶯這鼻血流的及時,他不介意在她身上割道傷口。

  鶯鶯剛剛隱約在信紙上看到欽容的名字,她鼻血止住後問:「你這是寫給誰的信?」

  「自然是寫給你的太子哥哥。」

  沉雪站起身準備出去,彎著唇角心情很好道:「相信很快你就能和你的太子哥哥見面了。」

  這封信的確是沉雪寫給欽容的,裡面標明了他們所在的位置,還特意註明了信紙上的血跡來自於鶯鶯。沉雪熟知欽容最癲狂的模樣,所以他很期待欽容看到這封信時會是何種狀態。

  沉雪終是沒想到,自己走的穩穩噹噹的棋局,竟因鶯鶯的那兩滴鼻血毀去大半。

  本以為那兩滴血會讓欽容心神大亂乖乖獨自前來,但他沒想到欽容敢不顧鶯鶯的安全帶人過來,到底是他不在意她?還是欽容料定了他不會動顧鶯鶯?

  「保護尊主!」

  「阿達護送尊主撤離,我等攔住他們!」

  變故就是在沉雪外出歸來之後,大概一個時辰左右,木屋中燭火忽閃,緊接著就湧出來大批暗衛。

  「三哥哥!」鶯鶯一眼就看出這些是欽容的人,她往外一看,剛好看到欽容領著人包圍了木屋。

  不等鶯鶯往門外跑,沉雪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刀劍無眼,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在這種時候沉雪都沒忘了她,硬是架著她衝出了木屋。

  可能是情況過於緊急,這次沉雪並未來得及打暈鶯鶯。鶯鶯想掙扎但被沉雪的劍抵住了脖子,他們一行人衝出木屋,原本護在沉雪身邊的大概六七人,等行至一半只剩了一個,最後還為了護沉雪沖向了暗衛。

  「尊主……快走。」鶯鶯聽到那人嘶吼著留下這麼一句。

  她腳上有鎖鏈行動不變,所以沉雪索性將她打橫抱起。鶯鶯眼睜睜看著那人被暗衛幾劍穿身,臨死前還不忘大張著手臂阻攔暗衛,而沉雪從頭到尾一聲未吭,他甚至都不曾回頭看那人一眼,冷漠決絕的態度讓鶯鶯從心底里發寒。

  「怕了?」等入了山林,沉雪甩開暗衛的追擊,才把鶯鶯丟在地上。

  鶯鶯吃痛往後縮了縮,她沒站起來反而還抱膝往樹上靠了靠,小臉微微發白,她眼眶微紅看著沉雪控訴:「你比我還不是人!」

  想起剛才那一幕,鶯鶯就好似看到前世曉黛護她逃宮的場景,看著沉雪她就能想像出自己當時冷漠無情的樣子,這讓她心裡很不舒服。

  見鶯鶯臉色不好似受了驚嚇,沉雪居高臨下嘲諷道;「現在才知道怕我,娘娘不覺得太晚了嗎?」

  鶯鶯不是怕他,是憶起了前世的自己。她是問自己也是在問沉雪:「那個人是為你而死的,你當真不會後悔嗎?」

  至少鶯鶯是後悔了,不管前世還是今世她都悔了,只不過前世她尚不知人之感情複雜,總會把想念曉黛的心痛當成生病。

  沉雪默了瞬,忽然答道:「他叫阿達。」

  「剛剛護我而死的人叫阿達,趕馬車引走你哥哥的人叫石順,他們都是我最忠心的屬下。」

  「既然你也知他們忠心,為何要如此對他們?」這就是鶯鶯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也是鶯鶯覺得他比自己更不像人的地方。

  沉雪嗤了聲也靠樹坐下,「不然呢?你想讓我怎麼對待他們?」

  「難道要我不拋棄他們堅持同他們同生共死?我要是陪他們死了,那才是讓他們白死。」

  「怎麼就白死了!當初你若是不抓我他們又怎麼會死?!」那群人只是沉雪養的殺手,說起來鶯鶯都沒同他們說過幾句話,她疼的是他們的命,只有失去過和切身體會過痛苦的人,才知人命的寶貴。

  沉雪沒再理會鶯鶯,他也受傷了,為了把鶯鶯帶出來,他手臂和後背都受了傷。若不是那群暗衛怕傷到鶯鶯,恐怕他都不能活著走出那間木屋。

  簡單為自己包紮了一下,沉雪就閉著眼休息。如今他還挾持著鶯鶯,欽容不會輕易放過他,所以他現在最需要保持體力,還要有著足夠的清醒。

  已經入夜,山林中不時傳來動物的叫聲。鶯鶯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中,她見沉雪不說話就自言自語:「直到此刻,我都不知你為何抓著我不放。」

  「沉雪,你還數得清這一路上有多少人為了護你而喪命嗎?」

  鶯鶯本沒指望沉雪會理她,但沉雪確確實實回復她了,他說:「記不清了。」

  臉上的銀質面具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光,沉雪睜開眼睛看著對面的鶯鶯,忽然問她:「你覺得他們很無辜嗎?」

  「這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我的真的,難道我就不無辜?」

  不知是不是受傷的緣故,沉雪聲音微微發啞,他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不過就是想回家。」

  「那你就回家呀。」

  鶯鶯不解,「你回家為什麼要抓著我不放?」

  想起這幾日沉雪奇奇怪怪的話,鶯鶯結合話本子有了猜測:「你綁著我不放,難不成是爹爹失散多年的親兒子,我另一位親哥哥?」

  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情緒被鶯鶯逼退,沉雪噎了下反駁:「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本尊才不沒你這種蠢笨的妹妹。」

  「我綁著你不放,不過是為了你的太子哥哥。」

  鶯鶯啊了一聲,原本她還當沉雪這人變.態,愛慕上北域國貌美的太子殿下,目前看來並不是這個走向。既然他說他想回家,鶯鶯自然就想到了一個答案:「原來你是北域國失散多年的皇子。」

  這是鶯鶯目前想到的最合理的理由了,然而仍舊被沉雪駁回了。

  「你到底是為什麼揪著我三哥哥不放?」

  沉雪沒再說話,恢復體力的他從地上站起,拉起鶯鶯想要重新上路。鶯鶯剛才說了那麼多並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其實最大的目的是為了降低沉雪的防備。

  當沉雪右臂伸過來時,鶯鶯出手朝他推去,沉雪一時不察險些被她傷到。堪堪避開鶯鶯的掌風去抓鶯鶯的手,鶯鶯故意往沉雪受傷的位置攻,結果還是被沉雪幾招制服。

  「怎麼,你這是覺得你太子哥哥尋過來了,所以就硬氣了?」

  沉雪快速往鶯鶯口中餵了一枚藥丸,諷刺道:「本尊就算是再傷重十倍百倍,也能將你攥在手中。」

  鶯鶯的確是想趁著沉雪受傷逃跑,但到底是低估了這位赤風樓樓主的實力。

  「既然你這麼自信我跑不掉,那你幹嘛要餵我吃散功丸?」鶯鶯很快就沒了力氣,知道沉雪如今不敢殺她,她膽子也就大了,「一口一個我家太子哥哥,我看你真是酸的冒泡了。」

  「我想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拿我來威脅三哥哥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你就是嫉妒他長得比你好性子比你好,有權有勢還比你討姑娘喜歡,所以你見不得他好想置他於死地!」

  「是麼?」沉雪成功被鶯鶯激怒了。

  他按著鶯鶯的肩膀將她猛力按到樹上,低眸盯著她冷冷道:「你當真覺得你的太子哥哥這般好?」

  他很快想到什麼涼笑道;「也對,你們二人都是黑心腸,這般絕配自然覺得對方最好。」

  「也不妨告訴你我同他有什麼仇,顧鶯鶯,你可聽好了——」

  沉雪抬起鶯鶯的下巴,一字一句緩慢吐出:「你的太子哥哥殺過我,我同他之間有血海之仇,這次我是來尋仇的。」

  面具中的眼睛覆在陰影下,沉雪盯著鶯鶯澄明的眼睛忽然伸手碰了碰,莫名又說了句:「瞧瞧你現在無辜仁慈的樣子,真該讓你看看什麼是血海地獄。」

  不知那時你還敢不敢抱住欽容,喚一聲三哥哥。

  「……」

  鶯鶯覺得沉雪瘋了,或者說他一直是個隱藏的瘋子。

  直到此刻,鶯鶯才知沉雪在石牢里騙了她,那日在金滿堂他的確是想殺欽容,只不過鶯鶯墜窗的速度太快,讓他沒能得手。

  鶯鶯本以為自己在兆時身上已經看到太多人性的複雜與悲涼,沒想到又在沉雪身上體會到人性中更多的陰謀與黑暗。見鶯鶯一時接受不了似晃了神,沉雪笑著問了句:「怕了?」

  他說:「我也怕,你不知我的苦,根本體會不到我有多怕。」

  鶯鶯不敢再同他說話,好怕這人忽然發瘋不管不顧。

  沉雪看起來很熟悉這片山林,在暗衛逼近的追蹤下,他還能熟練找到山林中的路。然而最後他卻把鶯鶯帶到了一處斷崖,他指著某處地方感嘆:「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當初墜入地獄的地方。」

  思緒恍惚中,欽容領著暗衛很快包圍了這處斷崖,沉雪摟住鶯鶯拿劍抵住她的脖子,十分鎮定道:「讓你的人退離這裡。」

  不等欽容發話,沉雪就用力將劍往鶯鶯皮膚上壓,一條血痕順著鶯鶯的脖子蜿蜒而下,鶯鶯忍不住悶疼。

  沉雪竟真下了狠手。

  「都退下。」欽容目光沉沉落在鶯鶯的脖子上,讓全部的人都退了出去。

  幾日不見,欽容氣質越發內斂壓迫感卻也隨之釋放,就好似一口深不見底的寒潭,平靜的外表下沒人知道水下醞釀著怎樣的風暴。沉雪看著欽容仰了仰脖子,笑了聲道:「說好了讓你一人來,你卻帶這麼多人來,當真不在意你小寶貝的命了?」

  欽容的目光久久落在鶯鶯臉上不放,見她平安無事才抬眸望向沉雪,「放開她,你要的孤都可以給你。」

  「那若是我要的是你的命呢?」

  鶯鶯被沉雪挾持著也在望著欽容,在欽容身邊安逸了兩世,這還是她第一次與欽容對立面對這種生死局。

  幾日不見,欽容穿著錦白玉袍似乎清瘦了不少,下巴瘦削麵色略顯憔悴,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沉雪的要求:「你放了她,孤的命隨你來拿。」

  「這麼大方?」身後沉雪靠鶯鶯極近,鶯鶯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動。

  他愉悅笑著道:「畢竟是北域國尊貴的太子殿下,您之前對付我的手段我可都還記著呢。」

  「為了表達誠心,太子殿下不如先跪下給我磕幾個頭?」

  鶯鶯怔了下,看著欽容時發現欽容也抬眸看著她,沉雪見欽容立著不動,就下壓手中的劍又往鶯鶯脖子上逼近,血很快染濕鶯鶯的衣領,鶯鶯本就散了力氣這會兒愈加無力,身形晃了晃有些發昏。

  「沉雪!」有散功丸壓制著,這會兒鶯鶯渾身軟綿無力。

  重生後還未這般討厭過一個人,她喊沉雪不應就只能喊欽容:「三哥哥……」

  鶯鶯還記得系統給她說過的話,兩位系統都曾說過她不會意外死亡,一定會活到原主顧鶯鶯的死亡臨近日。前世她屢屢作死都平安無事,如今距離那個日子還有太長時間,鶯鶯不擔心自己會死在沉雪手上的。

  正要同欽容解釋,欽容唇邊勾起淺淺的笑容,忽然望著鶯鶯無奈笑了。

  「你總是……」似乎要同她說些什麼,欽容嗓音輕緩,長睫垂落終究止住了。

  接著他撩了撩衣擺,就當真在鶯鶯和沉雪面前跪了下來。哪怕是跪著,他面色淡淡仍舊未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凝視著懸崖邊的沉雪道:「你還有什麼要求。」

  沉雪似有些控制不住情緒,鶯鶯背對著他不知他是何神情,但能感受到脖間長劍的抖動。

  ……這是個好機會。

  鶯鶯暗暗積攢著力氣,趁著沉雪再次同欽容提要求時迅速抓住沉雪受傷的胳膊,於此同時,跪在地上的欽容也十分默契的起身拉住鶯鶯的手。

  嗡——

  當鶯鶯被欽容抱入懷中時,藏匿在林中許久的右揚現身,長劍直指沉雪。

  沉雪武功深不可測,剛剛他探查過周圍並未發現第四人的氣息,如今右揚的出現打得他措不及防,他臉色一冷,竟不顧右揚的攻擊徑直朝鶯鶯抓去。

  「鶯鶯!」

  後來的情況實在太亂了,鶯鶯也不知究竟怎麼回事,她只感覺腳腕上的腳銬沉重讓她挪不動腳,被人抱著旋轉了好幾圈。

  匆忙中,鶯鶯聽到右揚高喊了聲殿下,鶯鶯發現不知何時,她與欽容竟退到了懸崖邊緣。

  山頂的風很大,吹動著欽容衣擺飄動,白色柔軟的綢緞拍打到她的臉頰上。

  深夜的月光清亮,鶯鶯模模糊糊好像在一片白中看到刺眼的紅。身體不受控制的向下傾斜,鶯鶯下意識抓緊欽容的衣襟,欽容抱著她轉了個圈,聽到他托著她的後頸低語了句:「別怕。」

  呼吸中又現輕輕淺淺的雅香,鶯鶯聞著這味道莫名安了心。她想告訴欽容自己不怕,只是不等開口就感覺欽容用力抱住了她,接著一股大力將她推出懷抱,鶯鶯後仰著退到懸崖邊。

  「三哥哥!」鶯鶯被欽容推了回去,眼看著欽容墜下。

  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抓,鶯鶯才抓到欽容的手沉雪就揮劍砍來。

  「別——」鶯鶯執意不肯放,卻是欽容先掙開了她,指腹與指腹擦過鶯鶯抓了個空,懸崖如同嗜黑暗獸將欽容吞噬進去,鶯鶯眼睛睜的大大的,天旋地轉間,她的記憶重疊輾轉了兩世,似乎又感受到前世那種無法呼吸的疼痛。

  鶯鶯想也不想就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