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鶯鶯有心,她當然有心。
只不過她有了心後把自己的心分給了很多人,唯獨沒有給過欽容。
鶯鶯沒聽懂欽容的話外意,在被欽容抱回房後,還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明明有規律跳動著,欽容根本就是在嚇她。
又過了一日,欽容仍舊不肯放鶯鶯出寢宮,鶯鶯經過這兩日情緒已經平復下來,她趴在窗口對欽容道:「姑母不是傻子,三哥哥儘管鎖著我,咱們就看看你還能鎖我幾日。」
與前世不同,這一世的鶯鶯有姑母有哥哥,而欽容還不是一手遮天的年輕帝王,身為太子的他沒能力一直鎖著鶯鶯不放。
這般想著,鶯鶯心情好了不少,她想皇城口中那位溫雅的太子欽容也該露出真面目了,鶯鶯剛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讓姑母她們好好看看真實的欽容。
入秋的風捎帶涼意,吹起鶯鶯頰邊的幾縷碎發。她圈抱著兩隻小貓垂著腦袋,輕哼幾聲軟軟同它們說著話:「小寶,你覺得三哥哥還能關我幾日呢?」
「阿貝你別光顧著睡覺,怎的你這幾日又黑了,你再閉眼姐姐都分不清哪個是你的頭哪個是你的屁.股了。」
被關的這幾日,欽容不准曉黛過來,翠兒那群宮婢也不敢同鶯鶯說話。鶯鶯不願同欽容交談就只能對著兩隻貓兒自言自語,她伸手戳了戳阿貝黝黑的皮毛,阿貝脾氣很好的睜開漂亮的碧眸,溫順輕蹭鶯鶯的手指。
反觀被抱著百般掙扎的白貓小寶,阿貝親昵的姿態讓鶯鶯手指蜷縮,不由就放軟了態度。
「你好黑……」鶯鶯小說嘟囔了一句。
無論再怎麼改變,鶯鶯的顏控還是很難戒掉。比起溫軟的黑貓,鶯鶯更喜歡漂亮的白貓,如今仔細瞧著黑貓她竟覺得阿貝像極了欽容。
同樣看似溫柔,內里卻是個黑的。
「阿貝……」鶯鶯不由將黑貓舉了起來。
陽光下,阿貝身上的皮毛黑的發亮,如同上好的綢緞。鶯鶯聽到背後靠近的腳步聲,她存心說給欽容道:「阿貝你這麼黑,那你覺得你和三哥哥誰更黑呢?」
欽容自然聽到鶯鶯的小聲嘟囔,拎起屏風上的外袍慢悠悠穿好,他將一旁的披衣罩在鶯鶯身上,無視她的話道:「今晚三哥哥有事不能回來,你自己乖乖早些休息。」
他今晚不回來了?
鶯鶯眸色有了變化,就連坐姿都端正了。欽容自然看出她的變化,俯首朝她壓近,他捏起她的下巴堵住她的唇瓣,懲罰性的吻將她纏的密密實實。
鶯鶯受不住他的突然『襲擊』,嗚咽了兩聲撒手放了阿貝,兩隻小貓似察覺到危險直接從鶯鶯身上跳下,末了不知哪只貓兒還用爪子狠踩了她一腳。
「疼……」鶯鶯被欽容圈在懷中抵在了窗台上,沒說清楚是被貓兒踩的疼,還是被欽容親疼了,最後只抓著欽容的衣襟說出這一個字。
欽容安撫般捏了捏她的後頸,又親了幾下,他氣息不穩附在她耳畔低語:「三哥哥不在,鶯鶯最好乖一些。」
若是再做了什麼惹惱他的事,他只會讓她更疼。
門外右揚已經過來催了,欽容捧著鶯鶯的臉頰又啄了一口,理好被鶯鶯抓皺的衣襟離開。
鶯鶯被欽容親的眼淚汪汪,她皮膚本就白,如今因為水潤潤的紅唇顯得更白了。等到欽容離開,她鼓著小臉抓起阿貝,仗著它的好脾氣把它一通亂揉,最後用下巴蹭著它的腦袋道:「你比三哥哥白多了。」
鶯鶯兩輩子見了無數漂亮哥哥,就沒見到比欽容再黑心的人,連小黑貓都比不過他黑。
「……」
有了這次的教訓,鶯鶯真的學乖了。
系統無故消失,曉黛被欽容的人看管著根本就靠近不了寢宮,如今鶯鶯腳腕上還圈著鎖鏈行動不便,想要硬闖出東宮簡直是在痴人說夢。
到底該怎麼辦呢?
鶯鶯輕輕撫摸著懷中的小貓,趁著欽容不在,她明白自己最好快些把消息傳遞給姑母。
事到如今也只有姑母能將她從這裡救出去了,只是她現在接觸不到曉黛,又該找哪個宮婢幫忙呢?直到此刻,鶯鶯才意識到自己被欽容圈的太被動了,身處在東宮,她竟從未想過培養自己的心腹。
當過一世皇后,竟還沒學聰明。
鶯鶯抿唇沉思,知道自己此刻就算想通了也來不及了,而且她想起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就算姑母能把她從東宮救出去又怎麼樣呢?
欽容是太子,也是她名義上的夫君。無論她如何逃避和搬救兵都不是最好的法子,只要她還掛著太子妃這個身份,就永遠擺脫不了欽容,所以靠人不如靠己她還是要選擇自救,而她自救的關鍵點就在於欽容。
只有『解決』了欽容,她才是安全的。
暖暖的日光曬得鶯鶯身體舒展,手上有一下沒一下撫著腿上的阿貝。她想的認真,並沒察覺到窗台上有暗影晃動,直到那暗影將她完全籠罩,她才隱約看出是個人影。
……有人站在了她的背後。
「喵嗚。」懷中的貓兒不安叫了幾聲,鶯鶯並不認為有人能悄無聲息潛入東宮,只當是欽容不放心她回來查探。
回頭間,陽光反射出冷光刺痛了鶯鶯的眼睛,她下意識閉眼,與此同時一柄劍迅速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耳邊有低低的笑聲傳來,男人愉悅打著招呼:「娘娘,咱們好久不見。」
鶯鶯睜開眼睛,只見面前的男人戴了半張黑色面具,正是逃出石牢的沉雪。
「……」
北域國的太子妃無故失蹤了。
得知這一情況的太子欽容拋下要事趕回東宮,當天就命禁衛軍封鎖了皇宮。
鶯鶯不知沉雪是如何闖入戒備森嚴的東宮的,更不知沉雪將她打暈後,又是如何將她從皇宮裡扛出來的。等她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不知名的客棧中,沉雪負手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街景,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頭:「你總算醒了。」
鶯鶯後頸被沉雪打的生疼,她揉著脖子坐起身子,迷茫看著四周問:「這裡是哪兒?」
沉雪臉上的面具只能遮住上半張面容,他彎著唇笑道:「恭喜娘娘,您現在已經逃出皇宮了。」
「什麼?」鶯鶯懵了瞬,「你說我現在在宮外?」
「是哦。」沉雪沒工夫同鶯鶯多說,他的目光緊緊盯著窗外,不知在看什麼。
鶯鶯跳下床走到他的身邊,只見窗外兵荒馬亂,禁軍騎著馬穿行中百姓退散。有不少穿著鐵甲的士兵正在四處抓尋女子,不遠處有人高聲命令:「去挨家挨戶的搜查,抓不到刺客所有人提頭來見!」
「他們是在找你。」見鶯鶯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沉雪好心解釋了一句。
語速微頓,他看著鶯鶯歪了歪頭,又重新補充了一句:「應該是在找我們。」
太子妃失蹤不是小事,沉雪料到了欽容會馬上採取行動,但沒想到武成帝會如此重視鶯鶯。如今外面頂的還是抓朝廷欽犯的藉口,沒人敢直接道出失蹤的人是太子妃。
「你為什麼要把我劫出宮?」鶯鶯看著樓下的陣仗心下不安,雖然她很想出宮,但眼下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鶯鶯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欽容誤會是她私逃出宮了。
剛好有禁衛軍抬頭張望,沉雪反應極快的把鶯鶯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迅速拉窗鎖緊,外面的嘈雜也隨之消失。
「什麼叫把你劫出宮,本尊可是聽說你被欽容太子鎖了起來,特意趕過來救你的。」
鶯鶯才不信他的鬼話,她推開沉雪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忘記腳腕上還圈著鎖鏈,一時沒站穩絆了一腳坐到地上。
「你可真笨。」沉雪嫌棄看了她一看,走回榻邊翻了翻包袱,將一件披風丟到了她身上。
「咱們要馬上離開這裡,他們要搜過來了。」
鶯鶯坐著不動,皺著眉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自然是出皇城。」
「出皇城做什麼?」
鶯鶯緊緊盯著沉雪道:「我花錢雇你連累你險些丟了性命,救你出來咱們就算恩怨兩清。沉雪你別把我當傻子耍,我可不信一個江湖殺手會無理由將太子妃帶出皇城,咱們之間可不存在什麼大恩情。」
「怎麼就沒恩情了?」沉
雪眯了眯眼睛,沒什麼誠意道:「不管你出於何目的救了本尊,但既然救了就是恩情,本尊再救你一次就是還恩。」
鶯鶯眨了眨眼睛,好奇道:「那你怎知我想逃出皇城呢?」
「你若真想報恩,就把我再丟回皇宮吧,不然被三哥哥抓到咱倆誰都逃不了。」
沉雪呵了一聲,又走回窗邊開了條小縫,他掃了眼外面的情況問鶯鶯:「你到底走不走?」
鶯鶯回:「不走。」
如今她哥哥和姑母都還在皇城,她被劫出宮身上也沒帶情人喃的解藥,真跟著沉雪走了任務完不成是小事,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當真不走?」沉雪語調拖長,語氣明顯冷了。
鶯鶯就知道這男人不安好心,當即就要爬起來往外跑。沉雪速度極快出現在她的身後,他用胳膊勒住鶯鶯的脖子,低眸看著她笑道:「不好意思啊,本尊不是在同你商量。」
「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跟著本尊走。」
「……」
沉雪不知給鶯鶯餵了什麼藥,鶯鶯很快就四肢無力,失了聲音。
鶯鶯沒當太子妃前整日在這皇城浪蕩,她這張臉太招搖認識的人也多,沉雪在帶著她出客棧前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笑著威脅她:「你若再不老實,本尊就直接刮花你的臉。」
鶯鶯不敢掙扎了,她悄悄將桌子上的一塊點心藏入袖中,老老實實坐在榻上不動。
沉雪滿意後,從懷中掏出大大小小的盒子放到桌子上,還拿出一張人.皮.面具。他本想給鶯鶯易容,奈何禁衛軍搜查的太快,房門很快被人敲響提醒:「尊主,他們要上來了,您快隨屬下從暗道離開。」
沉雪臉色不太好看,匆匆將所有的東西收拾好,他抿唇又看了幾眼鶯鶯。
「唔唔唔……」鶯鶯見他手中拿著一柄小刀,嚇得趕緊往旁邊縮,沉雪一把將人拉過,拿著匕首在鶯鶯臉上比劃了兩下,他嘖了聲放棄:「算了。」
「真刮花了反倒引人注意了。」
隨手將小盒子中的藥膏抹在鶯鶯臉上,沉雪摘了她頭上的髮飾使勁揉亂她的頭髮。眼下也來不及換衣服了,好在鶯鶯骨架小,沉雪將她按倒輕輕鬆鬆就給她穿上了寬大破舊的袍子,鶯鶯心裡暗暗鬆氣,險些以為自己藏在袖中的糕點被發現。
鶯鶯口不能言,沒多少力氣的她幾乎是被沉雪拖抱出去的。
外面的情況遠比鶯鶯從窗外看到的嚴重,街道到處都是御林軍,沉雪將鶯鶯丟到小馬車上,沒行幾步就聽到有人喊:「太子有令,封鎖所有城門!」
「尊主,咱們好像出不去了。」喬裝成車夫的男人在街道上拐了幾個彎,眼看著又一扇城門被封。
沉雪緊皺著眉頭,摘了面具的他換了張蠟黃的面容,他看了眼鶯鶯諷刺道:「你那位太子哥哥可真寶貝你。」
他已經留好了充足的時間逃出皇城,但沒想到欽容遠比他想像中的快。掀開車簾下馬車時,他涼涼道:「你最好祈禱你的太子哥哥能留給你一條退路,不然本尊就提前送你們去地獄。」
如今所有的城門被封,眼下馬車停在這街道上最不安全。沉雪下馬車查看了番情況,在這種時候他表現的極為冷靜,思索片刻指路:「往城南走。」
幾人正要前行,不遠處鐵騎踏來,為首的男人面容俊美桃花眼泛著冷意,他淡聲詢問路過的禁衛軍:「可有發現?」
鶯鶯趁著沉雪不在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抬起手臂,吃力掀開馬車的車簾,鶯鶯在看到不遠處的男人時有些激動。
「哥哥……」鶯鶯盯著男人,想出聲卻發現自己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焦急想要敲馬車吸引顧凌霄的注意力,結果她力氣太小不僅沒讓顧凌霄聽到,反而還讓沉雪察覺到異常。
「你在幹什麼!」在沉雪掀簾進來的時候,鶯鶯使出全身的力氣將藏在袖中的糕點擲出去,她雖然沒扔出多遠,但這一番動作總算引來顧凌霄側目。
「唔唔!」
鶯鶯身體緊繃,頭髮亂糟糟小臉也黑乎乎的,就只剩下一雙明亮的眼睛緊盯著顧凌霄。
「鶯鶯!」到底是親生哥哥,顧凌霄通過那雙眼睛認出了鶯鶯。
「不好他們發現我們了!」
黑衣車夫迅速上了馬車,「尊主快上來,其餘人攔住他們。」
話音落下,四周聚齊起數十名黑衣刺客。等沉雪上了馬車,車夫拽起韁繩就朝城南奔去,鶯鶯在馬車裡被晃得東倒西歪,一頭扎到沉雪懷中。
不知何處飄來淺淺的甜香,沉雪拽起鶯鶯的頭髮冷戾開口:「本尊還真是小瞧你了。」
不等鶯鶯看清他的面容,伴隨著後頸傳來的疼痛,鶯鶯眼前一黑又被沉雪劈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