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心聲

  我……究竟在幹什麼?

  抬起頭,望著眼前的這一切,看著妖精之森中這些來來回回飛來飛去的花妖精們,我再次開始懷疑自己現在為什麼要站在這裡。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舒服啊……

  不舒服的感覺尤其是從會長身上傳來……不,更加準確地說,是從會長的腰上傳來。

  儘管我儘量迴避自己的眼神,但我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心中那種畏懼的感覺。

  時不時地,我的眼睛就像是被吸引了一樣,會去看一下會長的腰,看著他腰上掛著的那兩把……武器。

  自然雙刃。

  這兩把完全由木頭所組成的武器。

  隱隱約約,我似乎能夠聽到它們在對我低語……聽到它們對我的印象。

  但是,和石之刃帶給我的那種舒服感不同!

  石之刃……它會告訴我它需要我,它更是會給與我勇氣與力量!我的石之刃……當我的雙手握住它們的時候,它們就會在我的腦海中不斷地告訴我我有多強,我有多麼厲害!我的勇氣與智慧可以不斷地超越,再超越!就算一時間我遇到了挫折,那也只能代表我的力量一時間遇上了瓶頸,但是很快我就會超越這個瓶頸,很快就能夠踏入一個嶄新的領域!

  但是……這兩把自然雙刃……

  它們的低語卻是充滿了諷刺與嘲笑……

  它們在諷刺我嗎?

  它們是在嘲笑我根本就配不上它們嗎?

  但……它們又真的會在我的腦海中低語嗎?

  太長久了……

  這段時間以來,我幾乎每晚都會做夢。

  夢見可怕而充滿了腐爛氣息的樹木從四面八方向我湧來!將我完完全全地擠壓住,就像是要把我困在那些可怕的樹群中一樣!

  我已經記不得已經幾次從睡夢中驚醒了……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然開始害怕睡眠……

  我害怕一旦我睡過去,這兩把刀刃會再一次地如同噩夢一般在我的夢中出現!然後,它們會壓迫著我……會奪取我身體內的任何一份力量!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可怕了……哪怕是我醒了,我都不敢去碰這兩把武器。

  所以……會長是對的嗎?

  是的!不要多想……會長一定是對的!奶油啊奶油,你要好好認清楚自己,自從你加入人魚之歌以來,會長有任何虧待你的地方嗎?會長有任何坑害你的地方嗎?!

  所以,會長說的一定是對的!石之刃……石之刃代表一種黑暗力量……那種力量誘使我不顧自己生命安全地去保護它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

  …………

  ………………

  這,是真的嗎?

  石之刃真的在引誘我嗎?

  或許……或許真的是這樣的吧。

  不,即便真的是這樣,那難道不應該嗎?

  石之刃給了我力量,難道我就不應該去保護它嗎?

  我沒有辦法保護好它難道不是我的力量還不足夠的緣故嗎?

  而現在……那兩把自然雙刃……

  它們竟然想要取代石之刃的地位,竟然想要通過賜予我痛苦和折磨來對我進行所謂的淨化?

  所以,會長……真的是對的嗎?

  如果會長真的是對的話,他為什麼那麼執著地想要讓我去握著這兩把武器?

  很痛啊……

  真的真的,很痛的呀……

  我抬起頭,看著那位正在前面面帶微笑的會長。

  現在,會長正在帶著那些有錢人在妖精之森中遊覽。作為隨從,我的腳步也必須跟上去。

  在那個叫薔薇的花妖精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一條花妖精的小吃街。

  兩排樹木夾道成型,這些樹木自然生長出了許許多多的樹洞和小木屋,樹洞和木屋的上面掛著一些小小的招牌,上面寫著許許多多我看不懂的文字。

  每一個樹洞和小木屋的後面都有著一隻花妖精,她們似乎正在調配許許多多不知名的飲料和食物。除了我們這一群遊客之外,還有近百隻花妖精就好像逛街一樣地在這些店鋪之間來迴轉悠,說話,買東西,聊天。

  這個,就是所謂的演戲吧。

  會長很正經地和那五個遊客說這裡是花妖精們的小吃街,建議那些傢伙可以在這裡先享受一下花妖精們的美食,算是吃一下早午茶。

  這些遊客還真的會去吃的。

  他們不斷地東張西望,時而在那些店鋪門前不斷地詢問可以吃些什麼。我的會長則是在旁邊忙不迭地翻譯。

  很快,他們在一家「店鋪」前停了下來,裡面的花妖精端出五個差不多只有人類拇指般大小,好像由核桃的殼做成的小碗,然後往裡面倒了一點不知名的乳白色的液體。

  這些遊客們端起來一飲而盡,臉上立刻浮現出十分驚喜的表情。

  但是,當會長端著一小碗給我,讓我喝的時候,我卻拒絕了。

  或許是因為自然雙刃的關係,我從心裡開始對這些自然界的東西產生了些許的牴觸吧。

  而且,我覺得這有些做作,甚至有些噁心。

  好吃嗎?再好吃也不過就是糖和水的混合物。而且那麼一點點的一小杯,唬人呢?這不就是專門為了製作出來的所謂的「花妖精的生活日常」而特地進行的表演嗎?這些傻瓜還真的喜歡這種東西。

  啊……好無聊啊……

  好想回房間啊……

  但是不行啊,會長都讓我跟著了,如果我這個時候回去的話會不會被會長認為我不是個好員工?

  如果我被開除的話可怎麼辦?

  我沒有什麼積蓄,現在沒有了石之刃的話我的戰鬥能力也有些下降。我以前只是一個混混,一個盜賊。如果離開了人魚之歌的話那我只能繼續去當一個盜賊了。當盜賊多辛苦啊,整天朝不保夕,也不知道吃了上頓還有沒有下頓,如果不小心惹到警備隊的話可能連命都沒了。

  所以,還是乖乖地呆在公會裡面比較好吧……

  遊蕩完這條所謂的小吃街,接下里前去的地方就是一個所謂的中央廣場。

  不得不說,廣場很大,而且上面鋪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卉。廣場的中央有著一個噴泉,不斷地有清泉從中噴涌而出,灑落的水珠之間,那些花妖精則是來回穿梭,營造出一種所謂的朦朧感與美感。

  如果我沒有想錯的話,這也是會長的主意吧?

  這個在會長口中讓花妖精們日常用來休息、交友、散心的中央廣場差不多有公會大廳那麼大吧。一些花妖精在其中互相追逐打鬧,一些花妖精在其中玩一些飛接盤子的遊戲。還有一些花妖精懸浮在半空,用一些植物果實做成的樂器不斷地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

  在欣賞著這些由花卉所組成的廣場之後,我們看起來正打算離開。不過我知道,我們會長的主意還沒用完呢。

  果不其然,就在大伙兒準備轉頭離開前往下一個景點的時候,廣場中央的兩隻花妖精突然開始大聲爭吵起來。在吸引了我們所有人的目光之後,這兩隻花妖精終於從語言上發展到動手。緊接著,就是一場自然魔法之間的對決。

  嗯……這真的很噁心。

  我真的不是很理解,為什麼瑞馳子爵這幫人能夠看得那麼津津有味?

  假的呀!

  那兩隻花妖精不斷地施展各種自然魔法,然後互相在對方的魔法之間穿梭,各種花朵打開,各種樹木藤蔓生長後又被銷毀,你一來我一往地互相戰鬥,絕不多出一發魔法的規矩簡直比下棋還要嚴謹。

  好看嗎?

  僅僅是看魔法就覺得好看嗎?唉……也不知道是不會是因為自然魔力激盪的關係,那兩把自然雙刃好像又開始在我腦子裡面低語了……

  好噁心……這種感覺真的不是很舒服……我想回去……我想回到我應該去的地方……如果有一個我最應該去的地方的話……

  我最應該去的地方……是哪裡?

  是公會嗎?

  ……怎麼總感覺有些不太一樣……

  無聊的花妖精戰爭終於結束了。

  或者說,是在這些遊客們看飽了之後,薔薇出面裝腔作勢地主持公道了兩句,這才結束的。

  瑞馳子爵們一個個地興高采烈,即便是離開了廣場後依然不斷地談論剛才的戰鬥,臉上的興奮之情根本就無以言表。

  不過,會長似乎有些覺察到我現在臉色不好了吧?

  不行,我不能讓會長覺得我有什麼心事,我要讓自己表現的更加正常一點……我要笑出來,對,儘量笑出來一點才好。

  中午了……

  薔薇招待我們去吃午餐。

  不過這種午飯我已經吃膩了。

  為什麼?

  不為什麼。

  就因為這種午餐和之前在妖精之森被囚禁的時候吃的沒有什麼區別。

  各種各樣的水果,各種各樣的花露。

  這些平時看起來都高人一等的貴族富豪們,現在卻像是個傻子一樣地坐在幾個木樁上,完全不顧身上的衣服是否會被泥濘沾染到。他們開開心心地捏著手中的葉子杯,待得花妖精們將他們的杯子倒滿之後立刻互相干杯,喝了個痛快。

  吃吧,吃你們的水果吧。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吃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