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的艾羅卻沒有時間去質疑這種藥物存在的理由。
更或者說,之前的驚訝僅僅是讓他震驚了一會兒,可是在這之後,一個此前他從來都沒有思考過的罪惡想法, 卻是突然間衝進了他的腦海!
這個想法來的是那麼的突然,又是那麼的不可預測,簡直就像是自己還沒有思考,這個想法自己就衝進腦海中直接擠開其他所有的想法一樣,一下子就占據了自己的腦海!
就仿佛這條想法……既然有著它自己的意識一般?
不得不說,這種猜測實在是太過恐怖,艾羅連忙搖了搖頭,縮回頭。他的臉色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蒼白,他深呼吸了一口,讓自己的心略微淡定下來……
隨後!
艾羅在略微沉吟片刻之後,才輕輕說道:「換句話說,你想要他……」
這位城主似乎也察覺到了艾羅口氣中的不同尋常,他的目光中開始充滿了試探性的色彩,舉起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劃了一下,說道:「死……?」
艾羅輕輕點了點頭,在糾結了片刻之後,他才繼續說道:「我們長老對於這個人的死活並不關心,只關心你們人類的理由。的確,這個理由足夠充分,但即便如此,你能夠讓傭兵來處理這件事情也實在是有些大膽。」
堡壘的臉上充滿了苦笑:「總比自己人好吧?我真的不想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些秘密……我這邊也頂著很多壓力呀……」
艾羅呵呵一笑:「從我們藍灣帝國走私這種藥物,你承受的『壓力』還真不小啊?行吧,理由我了解了,既然想要他死,那麼我希望你能夠再配合一點。」
堡壘的眼睛一下子放光:「行!如果吸血鬼不來打擾我,我們也沒想過要和吸血鬼對著幹!再加上如果這個人能夠死掉的話,那麼我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艾羅點點頭,伸出手比劃了一下,說道:「我要你再給我一點杜冷甲……不,是多一點的杜冷甲。我覺得,我們長老應該也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能夠用錢來衡量。這個「錢」有的時候指的是金幣,但有的時候,也可以指代任何的等價物品。
作為一個懇求者,最不擔心的就是被懇求者的開價。更何況這種開價還偏偏處於自己完全能夠支付得起的範圍之內。
理所當然的,堡壘臉上的敵意與愁容立刻消失,轉而換上了一種十分舒適的笑容表情。
他衝著艾羅不斷地微笑,用力點頭,就仿佛看到了自己最親的親人一樣。
只是這種表情卻讓後面的起司看的有些皺眉。
這名夜之一族默默地注視著現在眼中透露出些許「罪惡」光芒的艾羅會長,看著這個人類女孩的眼神……
這種眼神不知為何,竟然和那個刺客握著石之劍的時候有些許的相似?
而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起司突然感到自己竟然產生了些許雞皮疙瘩的感覺!他再次審視著眼前這個年僅十七歲的人類少女,想像著一個這樣年輕的人類女孩,在她的心中究竟正醞釀著一個怎樣恐怖的計劃?
「生意」完成的很快。
當堡壘將一大包東西塞進艾羅手裡之後,這位會長立刻和堡壘道別,帶著起司轉身重新走向那座森林,原路返回。
進入森林之後,一些早就等候在這裡的花妖精們立刻化為樹精,攜帶著這位完成「交易」的人類再次向著妖精之森的核心區域走去。
而艾羅則是躺在樹精的懷裡,讓自己保持一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慢慢地進入夢鄉。
另一隻樹精向著起司伸手,示意他上來,但起司卻是略微擺了擺手,自己跟在樹精的身後緩緩前行。
(藍紋,你覺得我待在這個女孩的身邊,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
一覺醒來,艾羅覺得自己一定是做了一個好夢!
此時樹精依然在行走,身邊的森林景色依然顯得很普通,這也預示著妖精之城的距離還遠。
待得太陽爬上頭頂,四周的一切都顯得更加明亮起來。也是讓他一直都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可當他隨意地伸出手,不小心摸到自己懷裡的那一份麻袋的時候,他卻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下一瞬間……
「呀————!」
不經意間,一聲尖叫卻是從艾羅的嘴裡發了出來。
起司正躺在後面一名樹精的懷中睡覺,乍一聽到艾羅的這一聲呼叫,連忙翻身下了自己這隻樹精,爬上艾羅所在的樹精,看著他道:「會長!你怎麼了?」
艾羅抱著手裡的這一麻布袋,肉眼可見他的額頭上正冒出絲絲冷汗。甚至僅僅是一瞬間,他的背脊上也完完全全地被汗水給浸濕。
「我……我怎麼會想要用這麼可怕的方法?我……那個時候的我……究竟是怎麼了?」
聽著艾羅現在這宛如驚恐一般的發言,起司再次看著這個女孩的眼睛。
此時,曾經見過的那種「罪惡」眼神已經完全消失不見。起司皺了皺眉頭,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為到了白天感覺變得遲鈍了還是這個人類女孩真的沒有了那種可怕的想法,但他還是說道:「你想到了一個主意。我不知道這個主意究竟是什麼,但你看起來似乎並不喜歡這個主意。」
艾羅的確不喜歡這個主意,甚至說……這個主意光是想想就覺得有些可怕!
但是在冷靜之後,那個主意卻是再一次地,慢慢地占據了他的腦海。
錢……
為了錢,真的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嗎?
為了能夠完成自己的約定,為了能夠湊齊最後的一千枚金幣的目標……
為了那些亮閃閃的金幣,自己即將要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是正確的嗎?
不!即便是為了金幣,這樣的事情未免也太……
可是……可是……如果說!如果說這完全就是一個意外的話……那自己……豈不是並沒有那麼邪惡?
錢啊……
那可是許許多多的錢啊……
如果這整個過程,自己僅僅是起一個引導的作用,自己並不是真正製作那邪惡的一個人……如果真的造成那樣的結果的話,那最根本的責任其實並不在自己身上……對不對?
所以……這種想法並沒有錯?這是……正確的?
對……為了錢,這是正確的。
如果真的出現了什麼意外,那一點點小小的犧牲應該也是完全值得的。
更何況這種犧牲並不是自己造成的,自己只不過是在那註定到來的犧牲後面,稍稍推了一把,讓它來的更快一點而已。
既然這種犧牲遲早都會出現,那麼又何必讓其浪費呢?如果這種犧牲可以為自己帶來利益的話,那麼利用一下,又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所以……
…………不對!
「我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走開!從我的腦子裡面走開!」
突然,艾羅開始宛如瘋癲一般地大聲叫嚷起來!
這樣的狀況顯然已經超出了起司所能夠理解的範圍。他看著這個神情激動的人類,在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後,立刻對著兩邊飛過來的花妖精說道:「我們會長好像發燒了!給他一點吃的!……該死的,我忘了我們語言不通!」
眼看四周的花妖精們顯得不知所措,起司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只見自家會長現在正捂著腦袋,好像在和某種可怕的想法做著最殘酷的鬥爭一般!他的表情扭曲,本來一張俏麗的臉龐現在卻是齜牙咧嘴,顯得十分猙獰。
在猶豫片刻之後,起司無可奈何,只能在這個會長為腦袋痛苦萬分的時候一把按住他的腦殼,轉過來,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聲清脆而響亮。
也就是在這一巴掌之後,艾羅立刻從那種思想的痛苦中回過神來,他愣愣地看著面前的起司,過了片刻之後才開始捂著自己略微發脹的臉龐:「你……幹嘛打我?!」
看到艾羅算是恢復正常了,起司這才哼了一聲,從樹精的身上跳下:「別介意,以前藍紋陷入心魔的時候我也是負責扇醒他的那個。說起藍紋以前啊……」
「行了!我明白了!你打得好!不用回憶了!白天了,你也累了,快點去睡覺吧!不打擾了!」
艾羅知道,一旦讓這個血族陷入和前會長的糾葛之中,那麼就沒完沒了了。幸好自己現在也算是清醒了,他也很感激這傢伙的一巴掌。只是希望以後再有這種情況的時候,自己的成員別總是用扇巴掌來讓自己清醒。
起司露出一副看可憐小貓咪一樣的眼神看著艾羅,這種眼神讓這位會長顯得有些自尊受損。
但是還好,這隻夜之一族還是略微搖了搖頭,轉身重新上了旁邊的樹精,繼續瞌睡起來。
艾羅捂著自己還帶著些許生疼的臉,抬起頭,眺望著眼前這座寬廣無垠的森林,默默地將心中的那個念頭壓下,輕輕點了點頭,也是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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