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這樣一幅沒什麼力氣的樣子。怎麼?錢賺的那麼多,開心的要瘋了嗎?」
面對娜帕的哈欠,艾羅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說道:「我在想如果我是那個撬棒的話,我會針對我們公會的哪個人下手?」
娜帕趴在坐墊上,緩緩地搖晃著尾巴,一副完全沒睡醒的模樣:「要我說,你就是最好針對的那個。你這種沒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隨便來個刺客就能讓你立刻結束一生。擔心別人?我看你還是多多擔心你自己吧。」
雖然不是沒有想到,但艾羅還是嘆了口氣:「針對我啊……的確很有效果。唉……你就讓我多多沉醉在這種我不會有生命危險的感覺中該多好?現在被你這麼一說,我反而背脊上開始起毛了。」
娜帕睜開一隻眼睛瞅著艾羅,想了想後說道:「所以,你打算怎麼辦?公會戰爭還剩下兩場。明晚一場,大後天就是最後的大決戰了。你是打算這四天時間裡面都不睡覺,嚴防死守嗎?」
從時間上來講,艾羅覺得應該就是這幾天了。畢竟殺人蜂公會的人逃跑後到聚集,找落腳點,然後重新思考對策,再付諸實行,這些時間也已經足夠。
這幾天來艾羅也是一直讓圓奶酪鎮長加強小鎮內的巡邏,搜尋撬棒和槐林那四個人,但這麼一座小鎮,真的要在最後大決戰,遊客如織的情況下再分派人手出去找人,可能性也實在是太低了。
所以,沒有什麼結果並不出乎艾羅的意料之外。
也因此,這成為了他現在大為頭痛的原因之一。
「總的來說,你現在應該可以稍稍休息一下。」
娜帕依然趴在它那舒適的坐墊上,閉著眼睛緩緩說道——
「如果那些傢伙真的想要對公會戰爭做些什麼事情的話,那麼也應該是在最後的決戰之日吧。只有等到決戰的時候一舉破壞,這樣才能夠達到徹底毀壞你的一切努力。」
話也是這樣說,艾羅現在愁眉不展,但稍稍想想似乎也是如此吧。
他伸了個懶腰,讓自己的精神稍稍鬆懈一點,端起旁邊已經泡了許久的紅茶緩緩地喝上一口。
與其去思考那個殺人蜂公會的行動,現在還是好好考慮工作上的事情比較好。
真的要說起來的話,殺人蜂的事情實在是不怎麼重要。畢竟現在賺了這麼些錢關係到公會戰爭結束之後的分配問題。這一點可是個大頭啊。
艾羅放下茶杯,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搬出帳簿。
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收入信息,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放鬆的笑容。
不過這種笑容也沒持續多久,就拿起筆,一頭扎進這些數字的海洋之中了。
按照自己之前的承諾,門票收入的一半需要直接給鵜鶘鎮作為獎勵。這也是這座小鎮能夠那麼支持自己的原因之一。
最簡單的方法當然就是把這筆錢直接交給圓奶酪鎮長,讓他去進行分配。
但問題是自己之前說過,會將那些放棄自己的營生,專門跑過來幫助自己進行公會運營的店鋪進行補貼。那要怎麼確定哪些店鋪屬於放棄自己的營生呢?
那些完全關門的商鋪當然可以算得上,但問題是,其中有許多商鋪本身就屬於在冬天不工作的類型。例如種子店,農場之類的。如果將這些店鋪也算在放棄營生完全幫助自己的店鋪,那麼其他真正放棄營生的店鋪老闆會不會有意見?
另一點就是雖然幫了忙,但並沒有完全放棄自己的營生。可是在經營的過程中始終以公會戰爭的運營為重點,導致本來營生根本就沒有賺什麼錢,或是沒有像其他店鋪那樣大賺的店。這些店鋪的老闆應該怎麼算?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哪怕自己將上面這些店鋪全都分門別類搞定了,可是他們具體應該可以分到多少錢呢?
畢竟這個店鋪如果多分了,就意味著其他店鋪就可能少分。鵜鶘鎮的行業競爭總體上並不算激烈,但有著相同經營項目的店鋪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如果因為自己的分配問題在這些人的心裡產生不公感,那麼今後他們對於人魚之歌的工作協助肯定會產生牴觸情緒。
這種牴觸情緒也可能不大,但……終究不能算是一件好事。
看著自己這兩個月來的工作筆記,再看看帳簿,艾羅真的是有些頭疼。
數學問題往往好解決,但人心的問題估計遠遠比這個世界上最難以理解的魔法都要來的複雜上百倍!
唉……其實想來想去,看看自己帳簿上那麼多錢,結果卻要分一半出去,然後還要給出兩百金幣來作為獎勵……光是想想就覺得十分的肉痛啊!
可是仔細想想,要花錢的地方恐怕還不僅僅如此。在決賽進行結束之後,失敗的那一方真的要一毛錢都沒賺到灰溜溜地離開嗎?自己興許不會出錢,但請落敗公會大吃一頓,再送點安慰獎的禮品調節調節和他們的關係總是需要的。這又是一筆龐大的支出啊……
艾羅捂著腦袋,眉頭緊鎖。每一項工作內容都讓他萬分頭疼。現在想想,自己還是把當一個公會會長想像的太簡單了。果然,還是在學校裡面,只需要專心致志地學習的日子才是最舒服的呀……
「愛麗兒,我出去了。」
正愁眉苦臉的時候,聖餅卻是一邊下樓,一邊問候了一聲。
艾羅放下筆,讓自己高速運轉的大腦稍稍休息一下,笑道:「出去啊?不多休息休息?」
聖餅笑了笑,抬起手中的法杖輕輕落在地面上,溫和地說道:「與其在不透光的房間內休息,我這種光明元素親和者還是多去外面逛逛,多曬曬太陽比較好。今天天氣不錯,我想去外面轉一圈,多積攢一點魔力。」
艾羅轉過頭,看著那明亮的陽光照進窗戶,甚至有些刺眼。
當下他點了點頭,笑道:「好啊,那麼請一路小心。回來吃午飯嗎?」
聖餅看了看外面那良好的太陽,說道:「不了。我想儘量多曬曬太陽。不過晚飯給我留一份,愛麗兒的手藝我還是挺期待的。」
說著,聖餅就拄著法杖走出公會大門。
送別聖餅之後,艾羅也是繼續低下頭糾結自己的工作內容。
一旁的娜帕略微挪開擋著自己眼睛的尾巴,望著那離開的牧師,緩緩道:「你確定,你的身份被他發現了真的沒問題嗎?再怎麼說,他也僅僅只是我們公會的暫駐成員。」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艾羅的筆在紙上不斷書寫著公式,晃了晃腦袋,繼續說道——
「雖然我沒有你那麼強大的力量,也看不出他人身上的魔力多寡。但這三個多月的接觸之下我還是挺欣賞這位大叔的。如果可以的話,三年後我還打算幫他找找他的女兒呢。紅頭髮,這個特徵還真的挺明顯的。「
娜帕哼了一聲,重新用尾巴遮擋住眼睛:「我反正不抱什麼期望。那麼多年了,又是在戰亂中失蹤的。估計早就死了,連屍骨都化成灰塵了吧。」
等了片刻,娜帕卻發現自己沒有聽到艾羅的回應。帶著些許的奇怪,它重新挪開尾巴,看著艾羅。卻發現,這位會長現在也正在用一抹略帶深邃的目光看著自己。
「娜帕……以後,還請儘量不要說這種完全剝奪他人希望的話好不好?哪怕是背著當事人的面。」
娜帕略微一愣,脖子略微抬起。
「這種殘酷的事實恐怕早就已經在聖餅叔的腦海內演繹過許多次。但他恐怕一直都不願意去接受這個事實,所以那麼多年來才會一直找,一直找。就算最後只能帶著這最後的一抹希望入土,他至少也是飽含著希望長眠。但如果有人當著他的面揭穿他這麼多年來唯一的精神支柱的話,我們恐怕誰都擔負不起後果。」
堂堂魔獸,娜帕本來對公會內的一切都顯得很熟悉,和艾羅的對話也顯得十分的寬鬆。
可是現在,這隻貓卻突然被艾羅如此認真的氣勢給壓住。儘管眼前這個人類沒有任何的力量,儘管它知道,自己只要動動肉爪就可以立刻拍死這個女孩。
但即便如此,娜帕還是略微縮起脖子,只能輕輕地嘟囔了一聲:「我不會在他面前說的啦……可背後說說又有什麼關係。」
「你說給我聽當然無所謂。但如果你說給其他人聽,其他人後來一時嘴快,在聖餅叔的面前說出來了該怎麼辦?娜帕,這是我們人類與人類之間相處的道理。我並不是責怪你不懂我們人類心靈的脆弱,只是希望你能夠聽我一句勸,以後這麼殘酷的事情,最好還是爛在肚子裡,永遠不要說出口比較好。」
被艾羅如此一頓教訓,娜帕抬起兩隻肉爪,捂著自己的耳朵,尾巴也是抬起來蓋住身體,蜷縮成了一團,裝聾作啞。
見這隻小貓開始進入裝睡模式,艾羅那一臉的嚴肅也是稍稍淡化。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繼續拿起筆,看著面前的帳簿,研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