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韓家老祖拂袖一揮,族叔慘叫一聲,整個橫飛出去將秦宇昨夜躺的板車撞碎,接連吐出幾口鮮血,蒼白乾癟老臉上儘是驚懼,顯然沒想到韓家真敢下手。
「敬酒不吃吃罰酒,今日後孔家就徹底散了吧!」韓家老祖森然開口,金丹氣息如大石壓在所有人胸口,喘息都變得艱難。
孔宣慘笑一聲,「因果報應循環不爽,孔家今日遭劫怨不得他人,可寧秦道友與我孔家毫無瓜葛不應被捲入進來,韓前輩讓他離去吧。」
韓家老祖冷然掃來不置可否。
韓城急忙道:「老祖,此人夜宿孔家必與之有所關聯,既然動手,就應斬草除根。」
孔宣大急,「我可發誓,寧秦道友與孔家絕無干係!」
「你越急於撇清,我韓家越不能大意,不管這小子是否與孔家有關,今日遇上了就只能怪他命不好!」韓城轉身恭謹行禮,「請老祖決斷!」
韓家老祖眸光微閃,淡淡道:「交給你處置。」區區築基修士,根本算不得什麼。
韓城獰笑,「把這小子拿下!」
先除掉不相干的人,再慢慢炮製孔家,反正今日已打過招呼,不會有人來多事。
秦宇皺眉看了眼孔宣,見他焦急不似作假,眼底寒意稍散暗暗搖頭。他許是一番好意,卻將他生生拖下水來,看著兩名逼近韓家人,秦宇暗道一聲罷了,居峽城再見也是一番緣分,就再幫孔家一次。
還有另一個考慮是,若孔家今日被毀,懷裡孔宣的保薦信,怕是很難再起作用。
抬頭,秦宇目光躍過兩名韓家人,落到韓家老祖身上,眼眸陡然變得明亮,深處似有火焰在燃燒。十七次突破失敗,秦宇體內法力品質、數量早已超出築基界限,他也想知道,自己如今的實力在何等層次,韓家老祖似乎是個不錯的實驗對象。
金丹修士精神敏銳,秦宇眼神落下瞬間,韓家老祖心有所感,兩人眼神虛空碰觸。這老怪心頭微跳竟感到幾分威脅,暗道一聲不好正要阻止,卻已經晚了。
轟——
低沉悶響間狂風驟起,兩名韓家人倒飛出去,滾地葫蘆般撞到牆上,身後院牆龜裂、倒塌。
韓家老祖眼眸一縮,見被打飛兩人只是受驚,並沒有嚴重傷勢,臉色稍稍緩和,語氣依舊凝重,「閣下究竟何方神聖?」
孔家所有人都呆住了,怔怔看著秦宇收手,瞪大眼珠里毫無神采,仍未從他蒼蠅般將兩名韓家築基高手拍飛之事中回過神。
秦宇語氣平淡,「寧某與孔家確無干係,方才正要離開,你韓家不讓走,我便只能留下。」
韓家老祖氣勢一滯,洶洶之態再難保持,狠狠瞪了眼滿頭大汗的韓城,拱手道:「此事確是韓家有錯在先,老夫向道友致歉,還不滾到一邊去,送寧道友離開!」
孔宣剛回過神不久,此刻心裡又悔又喜,早知寧秦前輩有此修為,何必出門去求別人。想著昨夜晚飯時沒有招呼,夜裡不知寧秦前輩如何過的,他就忍不住罵了一句老不死,要不是你我孔家豈會失禮至此!
正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巴結住秦宇,就聽到韓家老祖所言,他一個哆「噗通」跪倒,「寧秦前輩救我孔家!」
孔家人也不傻,哪裡不知自己等人有眼不識泰山,又羞又愧又怕,呼啦啦跟著跪了一地。
秦宇掃來一眼,孔家上下心肝亂跳,就怕聽到這位道一聲「哦」,自顧離開。可要人家幫忙……就孔家先前的態度,換他們自己也不願意啊,一時間孔家人都要哭了。
「哦……」
孔宣呼吸困難翻起白眼,只覺得五雷轟頂眼前發黑,心裡唯一念頭就是老賊該死,你誤我孔家啊!
「寧某認為孔家幾個少年不錯,決定留下跟他們多玩一天。」
一口氣從鼻孔進入直透肺腑,孔宣翻白眼什麼的馬上不治而愈,原地滿血復活,「孔家上下喜不自勝,恭迎前輩暫住!」
韓家老祖臉色陰沉,「寧道友心意已決?」
秦宇指了指昨日幾個小子,「都是些小孩子,哪懂得大人間恩怨,過去的就過去吧。」
韓家老祖眼中陰晴不定,許久沉聲開口,「寧道友既然插手,便需先勝得老夫!」
秦宇微笑,「請韓道友賜教。」他想幫孔家一把,卻無意與韓家交惡,韓老怪也是個謹慎人,這樣說便是留有餘地。
韓家老祖搖頭,「現今居峽城中不許高階修士私鬥,明日軍營戰台上,老夫恭候大駕。」
韓家眾人離去。
韓老怪今日退走,居峽城規定是其一,只怕也是想回去探聽秦宇虛實,好多做準備。秦宇對此不太在意卻不喜公然交手,將自己實力暴露在大眾眼前,眉頭輕皺。
孔宣見狀心頭微縮,莫非寧秦前輩不是對手,若如此孔家終歸難逃大劫,一時間心亂如麻。
秦宇察覺他臉色有異未說什麼,拒絕了孔家熱情的款待,自顧進房靜修,留一眾孔家人在外忐忑難安。
唰——
唰——
淅淅瀝瀝的雨滴終於落下。
居峽城雖大卻無元嬰鎮守,這也是正、魔雙方克制之處,都沒有投入巔峰戰力。元嬰身份尊貴自是緣由之一,真正原因卻是這場入侵南國之戰,只算正魔兩道間一場局部戰爭。
金丹境便是戰場巔峰戰力,所以秦宇與韓老怪間的戰鬥,一經傳出瞬間激起波瀾,無數修士心潮澎湃,打定念頭明日定要去軍營戰台,目睹一場高階大戰!
日月輪轉,旁事無言。
第三日清晨,秦宇推門而出,孔宣為首一眾人等,早已恭謹等候。那位冷傲族叔自然是不在的,昨日傷勢不輕又受了驚嚇,幾乎一命嗚呼,這會正躲在房中惶恐不已。
「參見寧秦前輩!」
聽得院中整齊呼喝,族叔身體一個哆嗦,被窩中一股潮濕散開。
秦宇自沒有心情與他計較,眼神一掃,「帶路吧。」
孔宣雙手取出一封信,恭謹道:「昨日保薦信太過簡陋,有礙前輩聲威,請您收下這封。」
秦宇沒接,「給我安了什麼身份?」
孔宣硬著頭皮,「孔家供奉。」
秦宇嘴角微翹,「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盤。」
孔宣冷汗「嗖」冒了出來,「懇求寧秦前輩應允,孔家願奉上家中適齡女子,為奴為婢侍奉左右!」
幾個裝扮妥當少女滿臉嬌羞上前,盈盈拜倒。
秦宇皺眉,「讓她們下去!」
孔宣臉色發白,幾名少女也是花容慘澹。
秦宇淡淡道:「孔家就這樣不看好寧某?」
孔宣正要解釋,秦宇拿過信,「記住,這是你孔家的選擇,日後若受寧某牽連,莫要後悔。」
孔宣大喜過望,「不後悔,不後悔!」轉身呵斥,「還不快參見供奉!」
秦宇搖頭,「別耽擱時間了。」
「是,是,供奉大人請隨我來。」孔宣恭謹帶路,覺得心頭大石落了地,只要秦宇應允,孔家就又有了金丹坐鎮,便是今日戰台敗北,韓家也不敢欺凌太甚。
有金丹,沒金丹,對小型修真家族而言,便是天與地的差距。至於秦宇所說的牽連,這世上哪有毫無付出的道理,既然享受了庇護,就要做好承受反噬的準備。
從這些看,孔宣倒也是頗有智慧之輩。
居峽城北區居民被全部遷移,布置成臨時軍營駐地,各方勢力修士駐紮於此,守衛頗為森嚴。孔宣帶路一行暢通無阻,一路所遇修士眼神微轉落到秦宇身上,旋即面露驚詫。
不說孔家神秘強者與韓家老祖交手嗎?怎是一築基修士!
消息傳開一片譁然,被吸引來的眾多修士再三確認,孔宣帶入軍營的的確是一築基境,頓時怒火叢生湧出被欺騙的感覺。不過除少數人拂袖而去,絕大多數都留了下來,倒不是對孔家築基有什麼期待,只是想看這小子怎麼被轟殺成渣。
築基對金丹,嘖嘖,真是天大的笑話!
孔宣親自出面又有正式的保薦信,秦宇很快就拿到了軍中身份牌,此物也是計算功勳之物,煉化後每殺一魔修,據修為高低身份牌會自動記錄信息,憑此兌換百寶榜中物品。
沒理會對面幾名軍中修士詭異的眼神,秦宇嘴角露出淡淡笑容,偌大週摺後終於加入聯盟大軍,剩下的就是積累戰功兌換天雷竹了。不過在此之前,還要先了結了孔家之事。
「走吧。」
孔宣應是一聲,兩人正要離開,眼前光線明滅閃動,中年修士疾步而來。他方口闊目儀表堂堂,青色勁服更顯氣勢不凡,沉聲道:「孔宣,如今大戰在即,聯盟中強者不可私鬥……」
他眼神落到秦宇身上,住口不言皺緊眉頭,「他是誰?你不是來此為孔家供奉辦理身份令牌?」
孔宣恭謹見禮,「參見祝青雲前輩。回前輩的話,這位就是我孔家供奉寧秦前輩。」
祝青雲黑著臉道:「孔宣,祝某再警告你一次,聯盟內部不允許高階修士私鬥,你馬上找到孔家供奉,阻止他登台!」
孔宣苦著臉,「晚輩沒說謊,寧秦前輩就在這啊。」
祝青雲怒極反笑,築基境供奉你可真敢開口,要真是這樣,韓老怪昨日會退走?當他白痴啊!
「孔宣,你再裝傻充愣,休怪祝某以聯盟刑罰長老身份,制裁你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