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驚悸不安，如今已經散去，可秦宇並未感到輕鬆，直覺告訴他，剛才的瞬間，必定發生了某些事情。

  深吸口氣，秦宇沉聲道：「我們必須加快一些，突破真皇境後，馬上離開界虛！」

  白菲菲點頭，「好。」

  她心中，也無比焦急。

  白菲菲跟秦宇，早就牽連到一起，雙方很難分割，一旦秦宇出事，她也要跟著倒霉。

  唰——

  秦宇繼續深入界虛，正如之前所說，越是遠離中荒，他遭受的大秦壓制就越低，荒域世界氣運之靈的身份，將會再度激活。

  突然間，白菲菲猛地抬頭，看向無盡黑暗，臉上露出喜意。

  「大人，您的運氣，終於恢復了！」

  她抬手一指，「這個方向有人在廝殺，是兩個真皇。」

  秦宇面露笑容，「好！」

  茫茫界虛，無盡迷亂之海，遇到一個都極難，更何況是兩個真皇。

  殺三個真皇，奪其大道之力，就可突破。

  羅冠是第一個。

  再殺眼前兩人，就可達成目標。

  「走！」

  秦宇低喝一聲，直奔白菲菲手指所向。

  轟——

  驚天巨響在黑暗中爆發，狂暴力量橫掃，震盪中肆虐八方，兩道快如閃電身影，正糾纏在一起瘋狂廝殺。

  他們沉默不語，在整個過程中，沒發出半點聲音，只有陰沉壓抑的眼眸中，所射出的森然寒光。

  出手方式暴虐至極，根本不顧自身損傷，只求對敵人造成，更大程度上的傷害。

  這是生死之戰！

  突然間，一名真皇咆哮，這是他第一次發聲，周身氣息驟然暴漲。枯瘦的身軀，瞬間恢復飽滿，變成一名丰神俊朗的中年人。

  抬手一指！

  這一指落下，剎那貫穿黑暗，直接擊中對面真皇胸膛，伴隨低沉悶響骨肉斷碎、崩解，其胸膛上赫然多出來，一隻巨大透明窟窿。

  被重傷的真皇，眼珠猛地瞪圓，一口鮮血噴出。

  噗——

  黑烏血劍呼嘯射出，直奔另一真皇面門，將他打飛出去。血液落在身上好似強酸，瞬間腐爛血肉，露出下方骨頭。

  轉眼，就是一死一傷！

  活下來的真皇，兩隻手掌只剩白骨，臉上血肉也被腐蝕出，一個個的恐怖缺口，面目猙獰悽慘。

  可他眼神中，看不到半點痛苦，只有一絲亢奮，自眼眸深處湧出。

  唰——

  活下來的真皇，轉身就要離開。

  轟——

  恐怖劍息爆發，凝出一道巨大劍影，悍然斬下！此人臉色大變，腳下重重一踏，身影暴退。

  嘭——

  一聲巨響，他被打飛出去。

  白菲菲身影出現，面無表情。

  下一刻，劍峰重重貫穿頭顱，將這名真皇當場擊殺。

  秦宇收劍，直接盤膝而坐，日、月漩渦再度出現，「轟隆隆」轉動中捲入兩具真皇屍體。

  奪大道，成真皇！

  白菲菲面露喜意，旋即變成凝重，眼神看向周邊。突破真皇，意味著大道徹底凝聚，就此並行於天地。

  但要突破境界，卻並非一件簡單的事。

  且不說突破本身難度，破境的時候，也要經歷考驗，往往會發生一些意外狀況。

  況且，秦宇突破的方式，算得上暴戾、殘酷，殺其他真皇奪其大道，助自身提高境界。

  如此行徑，與邪魔無異！

  正常情況下，天地感知於此，必然降臨天誅。

  好消息是，秦宇如今人在界虛，不在任何一界中，降臨天誅的可能性就會很小。

  可問題在於，白菲菲也不知道，秦宇在界虛中突破，會不會引發其他的問題……而有的時候，未知才更加恐怖！

  轟隆隆——

  低沉轟鳴在界虛爆發，白菲菲看向秦宇，眼神越發凝重，突破真皇之境……開始了！

  咆哮中的黑暗，劇烈涌動不已，像是有一隻只恐怖眼眸，正隱藏其中窺視。

  它們盯住秦宇，也盯住了白菲菲，這讓她身體僵直，面露驚怒。

  之前，並未聽聞過，有修行者進入界虛突破真皇。所以，當此事發生的時候，白菲菲也毫無準備。

  太可怕！

  那些未知的窺視感，像是冰冷滑膩的舌頭，悄無聲息舔舐過去，讓人不寒而慄。

  是因為界虛的原因？還是秦宇身上，本身存在著某些秘密？白菲菲不能確定這點。

  但毫無疑問，他們有麻煩了……大麻煩！

  可在界虛中突破，是秦宇唯一的選擇，一旦回到荒域世界，秦皇瞬間就會降臨。

  所以，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白菲菲深吸口氣，她皮膚更白越發耀眼，臉上籠罩寒霜，她已經做好了，一場大戰的準備。

  可不知為什麼，黑暗中窺視的存在，始終沒有出手。

  片刻後，界虛還在咆哮、翻滾，可那種被冰冷眼神鎖定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

  呼——

  白菲菲長出口氣，面露疑惑，這就完了？雷聲大雨點小……呃，是根本就沒下雨，剛才的都是錯覺？

  不，肯定不是！

  那這些暗中窺視的存在，是逗他們玩呢？

  界虛更深處，站著一名女子，她眼神平靜，看向無盡黑暗。

  「他，你們不能動。」

  「誰敢出手，就死！」

  黑暗翻滾無聲，可無聲的憤怒，卻從中傳遞出來。

  女子淡淡道：「我不講道理只講實力，如果你們誰認為，拳頭可以比我更大更硬，現在就能出手。」

  「否則……」

  她抬手一指，「現在就滾！」

  女子發怒。

  黑暗沉默下去，逐漸歸於平靜，它們終歸不敢，冒犯眼前之人，只能無奈退去。

  女子轉身，看向秦宇所在。

  如果秦宇在這，一眼就能認出，她正是封印破碎後，如今下落不明的夭桃。

  她在界虛！

  而且今日，還出面幫助秦宇，避過了一場大劫。

  眼神露出一絲複雜，旋即輕輕一嘆，夭桃轉身走向界虛深處。

  她有自己的使命，不能去見秦宇。

  而這一次，遠遠看他一眼，感受一下他的氣息，大概便是兩人之間最後的交集了。

  夭桃漸行漸遠，消失在界虛之中。

  日月漩渦消失，秦宇睜開眼，絲絲道蘊從他體內釋放。

  轟——

  一條沖天大道虛影驟然出現！

  它有九曲，蜿蜒綿長，似一條神龍，直入九天之上。

  強大氣息破體而出！

  嗡——

  山河劍自動出現，圍繞著秦宇，發出興奮低鳴，呼嘯縱橫。

  秦宇抬手一握。

  唰——

  山河劍落在手中。

  白菲菲下意識退後一步，面露震動。

  「皇境劍修！」

  號稱有越階而戰能力的劍修，突破至皇境後，竟如此可怕。這一刻，白菲菲自手持長劍的秦宇身上，感受到了強烈威脅。

  以皇境實力，威脅到長生種……秦宇這個皇境，顯然並不同！

  「恭喜大人突破！」

  白菲菲行禮，語態越發恭敬。

  秦宇點頭，他轉身看向遠方，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剛才似乎，出現了一點熟悉的氣息。

  但現在，卻毫無感應。

  想了想，他道：「剛才，本宗突破的時候，可曾發生別的事情？」

  白菲菲道：「有。」

  當即，將剛才的事情，完整說了一遍。

  秦宇皺眉，「你確定，真的有未知存在窺視？」

  白菲菲苦笑，「我並未感應到任何實質氣息，也沒看到它們現身，但那種感覺，肯定不會錯。」

  一位長生種的話，自然是可信的。

  秦宇臉上，露出一絲凝重，對方既然逼近，就沒有理由悄然退走？

  這其中，或有別的原因。

  他想到，剛才隱約之間，似乎出現過的那絲熟悉氣息。

  莫非與此有關？

  白菲菲道：「大人感應到了什麼？」

  秦宇想了想，搖頭，「沒有。」

  吸一口氣，吐出來，他看向界虛更深處。

  而這個方向，是被秦宇殺死的那位真皇，臨死前要去的方位。

  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

  白菲菲道：「大人，您已突破真皇，我們就離開吧，這裡已經太過深入界虛，迷亂之海變得極其危險，如今看似平靜，可一旦出現意外，我們依舊有可能迷失在此。」

  秦宇沉默幾息，道：「本宗突破真皇，與神國之間的感應，進一步得到強化，繼續深入一段距離，應該不會出事。」

  白菲菲苦笑，「好，大人千萬要小心！」

  秦宇「嗯」了一聲，邁步向前。

  迷亂之海的威力，的確如白菲菲所說，變得極其可怕。

  這裡，毫無疑問已經，算是界虛極深處。

  秦宇耳邊，甚至可以聽到水浪滾盪之聲，自身對外界的感知，不斷變得模糊。與神國之間的感應，更是不斷削弱，近乎斷斷續續。

  白菲菲忍了再忍，咬牙道：「大人，不能再向前吧，我們趕緊離開這。」

  秦宇停下腳步，抬頭向前，「我們到了！」

  白菲菲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臉色大變。

  漆黑、冰冷的界虛黑暗中，一隻龐然大物，正漂浮其中。看體積，它幾乎可以媲美，一座人族的城池。

  生機已經斷絕，巨獸身體表面遍布道無數傷口，有的甚至貫穿身軀，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這是一頭，不知來自何處的巨獸，被人斬殺在界虛深處，任憑時光長河沖刷了無數年，屍體卻沒有半點腐爛跡象。

  而且，最可怕的是，巨獸已經死去，卻依舊在散發著，讓人絕望的可怕氣息。似一座巍峨神山，只是眼神落下，便讓人忍不住的，生出無盡敬畏之心。

  「長生種！」

  白菲菲喃喃低語，她看著眼前的巨獸，失魂落魄。

  長生種無法被殺死，這是天地賦予的永生資格，她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便遭遇天誅，身軀被分裂鎮壓，依舊活到今日。

  可眼前的巨獸，死了！

  它肉身還在，可魂魄已經不見，意識更是早就破碎。

  這是真正的死亡。

  怎麼會這樣？

  白菲菲眼神，落在秦宇身上，充滿驚悸、茫然。

  可接下來，秦宇說的話，讓白菲菲心神又是一震。

  「殺死它的，是秦皇！」

  當初，昊陽意志說，秦皇曾殺過長生種，白菲菲並不相信。因為，她就是長生種，當然知道這根本就不可能！

  可現在，秦宇找到了眼前巨獸的屍體，那麼他現在所說的話，可信度無疑極高。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白菲菲滿臉震驚。

  秦宇道：「我們過去。」

  他當先邁步，很快來到巨獸屍體旁，遠遠看著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了強大壓迫。

  靠近之後，才能真正體會到，來自長生種的恐怖壓制。

  好在，秦宇已經成就真皇，且是戰力無雙的劍道真皇，否則直面巨獸屍體，恐怕連呼吸都做不到。

  白菲菲臉色凝重，表面上看，已經恢復平靜。她動作比秦宇更快，已經開始飛到，巨獸身上檢查，它真正的死因。

  而真相，的確如秦宇所說，它是被人硬生生擊殺。

  而殺死它的人……正是秦皇！

  因為無數道傷口中，那些來自秦皇的氣息，絕不會錯。

  秦宇站在巨獸前，眼神看著它眉心間，一處貫穿傷口。

  這是致命傷！

  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畫面，在無盡界虛深處，巨獸浴血奮戰，仰天憤怒咆哮。

  它對面，是神情冷峻的秦皇，一身帝袍氣勢橫壓周天！

  突然，秦皇抬手一握，璀璨金光爆發，似一道匹練，重重轟入巨獸頭頂。

  將它當場擊殺！

  而這一刻，秦皇的眼睛，是淡淡的金色。

  唰——

  秦宇意識退出來，臉色越發肅穆。

  金色的眼睛……秦宇總覺得，這樣的眼睛有些熟悉，像是曾在哪裡見到過。

  在他沉思的時候，白菲菲退回來，澀聲道：「大人，您說的沒錯，殺死它的確是秦皇！」

  她語氣中，猶有恍惚、不解。

  秦宇道：「看來，昊陽意志說的沒錯，秦皇的確世間無敵……他的來歷絕不尋常！」

  白菲菲點頭，「大人，您要更加小心，哪怕已經突破真皇，也千萬不要直面秦皇。」

  劍修真皇的確強大，甚至可以讓她，都感受到威脅。

  可秦皇，居然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親手擊殺過長生種……這是何等的恐怖！

  秦宇道：「放心，本宗成就真皇后，或許仍不是秦皇的對手，但要自保卻不難。」

  他眼中，閃過一道精芒，看著眼前巨獸屍體，「白菲菲，眼前的屍體，算不算不朽之物？」

  白菲菲重重點頭，「當然算，而且是最頂級的不朽之物，因為它是一位長生種的屍體……完整的屍體！」

  她看向秦宇，「如果大人，煉化掉這具巨獸屍體，實力必定可以提升一截，成為前所未有的不朽者，甚至真的有可能，獲得近乎長生種的特質，不死不朽永存於世！」

  秦宇沉默幾息，搖頭，「本宗並不準備，煉化巨獸屍體……或許，它有更好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