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城主當場戰死,黑天罡重傷昏迷,巨鹿城中四十魔將,更是全部葬身獸潮。
以驅散獸潮為目的的獵殺計劃,至此徹底失敗,千目殿某處靜室,空氣壓抑的幾乎凍結。
狐老滿臉苦澀,忍不住閉上眼,長長嘆了口氣。
深淵魔龍……獸潮中居然誕生了一尊……真正的深淵魔龍,這無疑註定了,巨鹿城將要毀滅。
局勢到了這一步,除非流火閣下出手,否則一切都無可挽回。
他起身,睜開雙眼,「我去將此事,告知流火閣下,最終會如何,就看天意吧!」
以魔龍一族暇眥必報,行事狠毒的風格,一旦巨鹿城被攻破,只怕他們所有人,都會被殺死,這結局比之前預料的,更加讓人絕望!
至於流火閣下會不會出手,說實話,狐老心裡沒有半點把握。
畢竟,對他那般活了不知多少歲月,已站到了深淵巔峰的存在而言,無論巨鹿城還是他們這些魔族,都只是過眼雲煙,存亡生死皆很難能夠,觸動他的心神。
一切,只在流火閣下一念之間。
無影魔起身,「我跟你一起去。」黑袍下,他聲音虛弱,臉色無比蒼白,既因為受的傷勢,也有服用超級無敵大力丸後,所產生的反噬。
試圖殺死一頭深淵魔,即便巨鹿城被攻破後,他能憑藉自身隱匿能力逃走,也遲早有一日,會被追殺致死。
除非流火閣下出面,將這件事情化解,涉及自身生死,他當然不肯坐視結果出現。
狐老點點頭,「走吧。」
小院依舊與往常一樣平靜,只是偶爾有遠遠經過的魔族,眼神下意識掃來,皆充滿敬畏。
陰寒辛及那些闖入魔族,悄無聲息的死亡,已經為這座小院,鍍上一層恐怖陰影。
這些魔族並不知道,小院的主人究竟適合身份,但毫無疑問,那絕對是無比強大的存在。
千目殿後來的舉動,及狐老的作為,都更加印證了這點。
不過,在這些魔族的敬畏眼神中,卻多少還有著,一絲心安的意味。
城外的獸潮越來越恐怖,哪怕普通魔族也已經,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可怕氣息,在這種狀況下,城中有這麼一位強大存在,對他們而言當然是好事。
畢竟,哪怕只是出於對自身的考慮,想來也不會眼睜睜看著,獸潮將巨鹿城摧毀。
「流火先生,我與無影魔前來求見。」狐老敲響院門,退後一步恭敬開口。
幾息後,院門被打開,廖師看了兩人一眼,「進來吧。」
「多謝姑娘。」表示感謝後,兩人先後進入小院,迎面就看到,秦宇沉重的臉色。
莫非,他已經知道了?
狐老腦海轉過這念頭,躬身行禮,「流火先生,黑澤城主戰死,黑天罡重傷昏迷,獵殺計劃失敗了。」
秦宇眼角跳了跳,眼神落到無影魔身上,「我想知道,你們在獸潮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無影魔恭敬稱是,將進入獸潮中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道來,不敢有半點隱瞞。
「先生,事情就是這樣,哪怕只是初生階段的深淵魔龍,實力依舊恐怖無比,我們拼了命,最終還是被打敗。不得已,我只能帶著黑天罡和黑澤城主的屍體逃回來,其餘四十魔將,全部葬身獸潮。」
秦宇閉上眼,表面漠無表情,一顆心卻在瘋狂-抽搐。廖師這個女人的嘴巴,簡直太准了,一切都被她說中。
深淵魔龍,那可是深淵魔龍,站在深淵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
居然連這種東西,都放了出來,可見深淵意志要殺死他們的意願,是何等的強烈。
這讓人怎麼活?
三個服用了,超級無敵大力丸的魔帥,都被正面擊潰,一死一昏一逃,若他面對這頭深淵魔龍,又能有多少把握逃命?恐怕說一成,都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成分。
院子裡陷入沉默,狐老、無影魔不敢多說什麼,可他們的眼神,都隱隱透出期待。
秦宇能夠感受到,他們眼神中的這份期待,也知道他們期待的什麼,可問題是他遠沒有,這些人想像中的強大。
而且,一旦巨鹿城被攻破,秦宇毫不懷疑,他跟廖師一定是深淵魔龍,最先攻擊的目標。
或許,還會死在他們前面!
一想到這裡,秦宇就感覺自己腦仁,一跳一跳的疼。
深吸口氣,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擺手,「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沒我的吩咐,別再來打攪。」
沒得到想要的回應,狐老、無影魔眼中,同時露出一絲失望。
可他們卻不敢表露半點,恭敬稱是後起身,離開了小院。
等院門關閉,隔絕了內外後,廖師轉過身來,露出一副我聰明機智,預判精準的模樣,「看看,我之前就說了,事情沒那麼簡單,現在你該信了吧。」
她砸吧砸吧嘴,語氣略帶亢奮,「深淵魔龍,是深淵魔龍啊,聽說身為深淵意志的寵兒,它們渾身是寶貝,鱗甲、皮肉、血液都是頂尖的,煉製魔藥的材料。更別說龍牙、龍心、龍肝之類的,真是想想都讓人流口水啊!」
秦宇臉色鐵青,手指輕輕顫抖,差點怒極反笑,都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心情想這些?
深淵魔龍身上的這些部件怎麼樣,秦宇是不太清楚,但如果局面就這樣繼續惡化下去,他們倒是很快就會,變成深淵魔龍大嘴中咀嚼的血肉,那滋味一定非常酸爽。
穩住,我要穩住,跟這個瘋女人生氣,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而且現在,想要活下去的話,似乎也只能從她身上,想想辦法了。
深吸口氣,秦宇拼了命的按下,腦海里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沉聲道:「廖師,現在該說出來,你的辦法了,巨鹿城必然毀滅,我們要逃命了!」
廖師眨眨眼,「什麼辦法?」
秦宇低吼,「當然是活下去的辦法,別告訴我你真的,就在這裡等死!」
廖師看著秦宇,臉色古怪,「你是什麼時候產生,我有辦法逃離巨鹿城,這個錯覺的?」
「廖師!」秦宇咬牙切齒,「我不管你,究竟在隱瞞什麼,但現在我們就要死了,你再不說的話,我只能一個人逃!」
廖師撇了撇嘴,「真不是瞧不起你,可面對深淵魔龍的追殺,就算深淵王者都很難撐得住,你覺得你有把握?」
秦宇沉默幾息,語氣平靜下去,「沒有把握,我也要嘗試一下,總好過在這裡等死。」他起身,淡淡道:「相識一場,祝你能夠活下去,告辭。」
這個瘋女人,不逼迫一下,顯然是不準備說了。離開我,就你現在的狀態,絕對得玩完。
到時,不論你有什麼手段,都沒一點用。
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死撐到什麼時候,開口挽留我,向我認錯,趕緊的快點開口。
秦宇抬手伸向院門,心跳驟然加速,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不叫住我。
廖師,算你厲害!
拉開院門,秦宇咬咬牙,就要離開。
嘭——
不是秦宇摔倒,也不是廖師叫住他,一個女人從天上掉下來,重重落在地面。
翻了一個滾,正在倒在秦宇面前,一動不動,陷入昏迷狀態。
這是什麼情況?
秦宇看了一眼,不遠處瞪大眼睛,一臉錯愕、呆滯的狐老,旁邊的無影魔雖看不到模樣,但看他呆呆站著的樣子,大概也是這麼一副模樣。
「先生,這女人是?」狐老小心翼翼開口。
秦宇心頭抽了抽,心想你問我我問誰,就這麼突然掉下來,差點砸在我的頭上。
難道說,最近真是霉運纏身,先是莫名其妙的進了深淵,多了廖師這個拖油瓶,接著又被深淵意志追殺……
不過,這女人看著,似乎真有點眼熟。
秦宇想了想,俯身撥開她的頭髮,一張嬌美面孔映入眼帘,他眼睛忍不住眯起。
居然真的認識!
這從天而降,差點砸在秦宇頭上的,赫然就是進入深淵不久,遭遇斑烏族時那個神秘的棉雅。
她去而復返,還曾想用一顆,失去本源的深淵王者晶化心臟,與他完成某個交易。
這女人怎麼在這?而且看樣子,受了很重的傷勢。
噗通——
一聲悶響,在身後響起,秦宇猛地轉身,就見廖師倒在地上。
臉色微變,秦宇抓起棉雅,轉身進入小院。
啪——
院門關閉,將外界視線,盡皆隔絕在外。
將棉雅帶進來,只是一種下意識的舉動,秦宇檢查了一下,她傷勢很重卻暫時死不了,便隨手將她丟在一邊。
反而是廖師的狀態,顯然很不好,她在昏迷中,一張臉變得無比蒼白。
氣息很穩定,看著沒有危險,秦宇也沒能找到,任何不妥之處。
她就像是睡了過去。
但很顯然,廖師絕對不是在睡覺,這種找不到問題的問題,才是真的麻煩。
出乎秦宇的預料,這一次昏迷過去的廖師,居然只用了一個時辰,就醒了過來。
看到秦宇第一眼,直接就說,「剛才天上掉下來的小美人在哪兒?」
秦宇冷笑,「我覺得,你似乎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吧。」
「別廢話!」廖師瞪了他一眼,「我在這個小美人身上,看到了希望,你到底還想不想活了?」
秦宇轉身就走,「我現在就把她帶來!」
雖然不知道,廖師口中說的,看到了希望代表著什麼。
但這是她第一次提及,有活下去的可能,秦宇當然不敢大意。
昏迷中的棉雅被帶到廖師面前,這個魔族女人臉色更加慘白,狀態比之前更差了點。
她本來就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勢,勉強掙扎著逃到巨鹿城,已經處於油盡燈枯狀態。
秦宇將她撿進來,也就只是撿進來而已,根本沒做半點救治,能活到現在都算她命大。
廖師吐出口氣,惡狠狠瞪了秦宇一眼,「還好人沒死,不然你麻煩大了,還愣著幹嘛,趕緊救人!」
救人秦宇會,但救一個魔族,他的確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至於廖師,雖然醒了過來,卻還是有氣無力的模樣,自己能處於清醒狀態就很不錯了,顯然也沒餘力動手。
好在,秦宇現在不是一個人,狐老被叫進來後,雖然有些驚訝於,流火閣下為何讓他動手,卻不敢表露半點,直接上手忙活起來。
好一通救治,餵了七八顆魔藥後,狐老擦了擦汗水,說幸不辱命,命已經保住了,大概過一兩個時辰就能醒過來。
秦宇點點頭,打發狐老離開,然後一個多時辰後,棉雅果然醒了過來。
看到露出本身模樣的秦宇,她眼眸微微瞪圓,顯然沒想到會見到他,勉強開口,「是閣下救了我?」
「你可以這樣認為。」秦宇擺了擺手,「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我要問你的事情,你最好能如實告訴我,否則我認為你會很後悔,自己現在還活著。」
這顯然就是威脅,赤裸裸的沒有半點遮掩。
棉雅愣了一下,似乎也沒想到,秦宇會說出這樣的話,略略沉默後道:「請閣下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
「很好。」秦宇面無表情,「你是怎麼受的傷?」
棉雅道:「是城外的深淵魔龍。」她眼中,本能中浮現一絲恐懼,顯然是回想到了,深淵魔龍的恐怖。
棉雅是真的沒想到,它竟然如此強大,兩敗俱傷的前提下,又是偷襲在先,最終竟還是失敗。
秦宇眯了眯眼,「你為何要對深淵魔龍出手?別告訴我,你想做個屠龍的女英雄。」
棉雅陷入沉默。
秦宇冷笑,「我想,你應該不需要我重複,剛才說過的話。」
棉雅喘息微微急促,顯然內心情緒波動劇烈,最終她苦笑一聲,「因為,我要拿回一件,它手中原本屬於我族的寶物。」
看了一眼秦宇,棉雅咬了咬牙,「這件寶物,涉及我族隱秘,我是絕對不能說的!」
秦宇面無表情,「很顯然,你現在並沒有選擇的權利,又或者你可以嘗試一下,拒絕我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