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回憶武帝三世所說的那些話,以及在驥星河出現之後,武帝三世種種反常的表現、決策。
艾達康突然產生了一種明悟:武帝三世又不想殺死驥星河了。
雖然武帝三世說過,這一次派它來異星的任務,就是活捉聯邦的人工智慧生命『無名氏』,以及解決掉驥星河、驥榮欣月這爺孫倆,但艾達康卻堅信它做出來的這一判斷。
「你說我來異星主要有兩個任務,活捉無名氏和殺死驥榮欣月,當時我下意識的認為,只是因為驥星河太難殺了,所以你才沒有著重的提這一點,而從你給我的兵力和權限來看,我是有機會殺死驥星河的。
但是現在想來,你根本就沒想過我能夠殺死驥星河,你甚至是在提醒我,不要殺死驥星河。」
艾達康做出這種判斷的理由,並不只是武帝三世的避重就輕,還有它親眼所見的,武帝三世所做出來的各種不理智、不明智的行為。
「你最開始不想殺死驥星河,是因為驥星河在沒有接受恩賜的情況下,擁有了氣的力量。這很神奇,氣在我們的文明之中已經出現了三百年的時間,可除了皇爺爺之外,沒有誰能夠在不接受恩賜的情況下,像是驥星河一樣掌握氣的力量。
為此,你可以付出數百萬的兵力損失,我也認為這是值得的,數百萬的兵力隨時都可以徵召出來,但驥星河卻只有一個。
後來,你告訴我,皇爺爺的氣來自於廢墟文明,聯邦口中的第三文明,而聯邦並不存在第三文明的遺蹟。在這種情況下,我就更認為驥星河不應該被我們殺死,他的價值之大,比之千萬兵力都要高很多,甚至高出異星的戰略價值。
可在這個時候,你卻下令要殺死驥星河。」
艾達康回憶過往,發現武帝三世的變化,其實是從撤銷了驥星河的免死金牌開始。
因為活捉驥星河的價值,很明顯超過了帝國占據異星的價值。
異星其實很好占領,以帝國的強盛兵力和資源,以及躍遷技術的絕對領先優勢,只要武帝三世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艾達康自信它能夠在三個月之內把異星完全占領下來。
之前沒有全力以赴,一方面是要藉助和聯邦之間的戰爭,儘可能的消除帝國內部的反抗勢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戰爭對於一個文明的發展而言,從長遠的角度來看是有極大的促進作用。
比如帝國皇家科學院研製出來的躍遷刀,就是因為這場戰爭帶來的壓力才出現的,還有小型化的躍遷門裝置,以及不斷更新換代的機甲所代表的,機械科技水平的巨大提升,包括了宇宙戰艦的技術水平。
等等一切,都是因為戰爭。
通過對聯邦的歷史和科技發展的了解、研究,艾達康同樣能夠確定,聯邦科技發展最迅猛的時期,就在聯邦的兩次世界級內部戰爭期間。
所以在之前,艾達康並不認為武帝三世總是『藏著掖著』的戰爭決策,有什麼問題。
問題還是在針對驥星河的決策上。
「你很清楚驥星河的價值有多麼大,卻決定要殺死他,我當時認為是你已經找到了,驥星河能夠自行覺醒氣的力量,以及恩賜能力的真正方法。事後從聯邦獲取的情報,也讓我更加確認這一點,當然,還有你對我進行了傳承。
你變的更強了,超越了父皇和皇爺爺,成為了帝國三百年歷史中的最強者,甚至是我們文明誕生以來的最強者,自然就不需要驥星河所代表的價值。
但是……」
艾達康想到了它被迫答應了驥星河的陣前挑戰,想到了鎮北王、鎮南王、鎮東王,被迫需要直面驥星河,而後被驥星河一一殺死。
是的,現在回想起來,艾達康認為它們都是處於被迫的狀態。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輸給驥星河是一個意外,因為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我會輸。鎮北王的死是一個意外,因為鎮北王自己都沒想過它會輸,還有鎮南王、鎮東王……
但我們都沒想到的事情,你真的想不到嗎?你說你想過了,但覺得可能性很小很小,可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嗎?」
艾達康當時沒有反駁武帝三世的話,一方面是因為它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反駁,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它不敢反駁。
它現在對武帝三世的態度,看起來是很平等的,可事實上兩者之間卻還是存在著巨大的差距。
一句話就能夠概括:武帝三世可以殺死艾達康,艾達康根本動不了武帝三世。
而之前它想不到的反駁理由,現在已經想出來了。
「關鍵在於,你不應該用李征帆來換我。」
艾達康這樣想,屬實有些狼心狗肺了,如果武帝三世沒有用李征帆把它從驥星河手裡換回來的話,那它真的是必死無疑。
很早之前,驥星河就說過要殺了它。
但它現在這樣想,完全沒問題,而且有理有據。
「我當時只是第六段境,能夠替代我的遠遠不止一個,關於傳承的秘密,或者說是第二種傳承方法,你完全可以秘而不宣。就算是你需要十萬次恩賜,以你對帝國的掌控程度而言,也完全可以在暗中進行。
這樣的話,驥星河就不可能知道,傳承是有兩種方法,後一種是可以不用死的。他確實不需要擔心神之血有毒的問題,但這無關傳承,他所擁有的能力,永遠都只有他一個人擁有,聯邦不會出現第二個人,李元霸也不行。
因為他不知道還有一條路,就不會去走這條路,進化之路已經斷絕的他,就會影響到李元霸。就算是李元霸做到了他所做到的,也只是另一個不需要擔心的驥星河。一個就是一個,哪怕是變成了兩個,也很難有第三個。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驥星河知道第二種方法是存在的,他肯定在進行著嘗試,只要他成功了,李元霸也會成功。一個變兩個,兩個變四個,這極有可能讓聯邦在氣的發展上,在進化的道路上,獲得指數級的速度提升。
你為什麼要告訴驥星河呢?」
艾達康很確定,在得知驥星河身邊有一個人工智慧生命時,武帝三世是真的怕了。
這個在成為武帝之後就從來沒有害怕過的存在,現在終於怕了,因為人工智慧生命代表的潛力,從目前來看,帝國和聯邦加起來也遠遠比不上。
氣,代表的生物進化,和人工智慧生命代表的機械進化,就目前而言也不具備可比性。
武帝三世、驥星河這樣的,了不起活個三百年,可人工智慧生命能夠活多少年?
更長的壽命,就代表著更多的進化可能。
艾達康很清楚它現在沒法和武帝三世、驥星河相比,過一段時間,甚至沒法和李元霸相比,因為它接受的傳承有毒。
它的進化之路,似乎已經終結,除非它能夠找到第二種傳承的方法,或者說是掌握進行第二種傳承的能力。
「你告訴了驥星河,也告訴了我,現在,你又要讓我來殺了驥星河,像是之前一樣。
是的,你給了我更多的兵力,更高的權限,可問題是,現在的驥星河比之當初,也提升了很多很多。
所以你知道,我根本就沒法殺死驥星河。
你想要利用驥星河來殺了我?
還是想要讓驥星河活捉我,然後像是之前通過我和李征帆,把這些信息告訴驥星河一樣,再讓他像是之前一樣,回到蔚藍星遠離異星戰場,全力以赴的去尋找第二種傳承方法。
也可以說是,進化之路的下一步,你找不到方向的下一步?」
艾達康徹底明悟了。
道理其實很簡單,對於武帝三世而言,覆滅聯邦的意義其實並不大,因為聯邦所擁有的資源,對於掌握了躍遷門技術的帝國來說,真的不值一提。
左右不過是一顆宜居星球而已,帝國星的陸地面積本就比蔚藍星大,猩口加上猴口的數量,卻不到擁有八十億人口的聯邦的一半。
有那麼需要蔚藍星嗎?
而且真的打到了最後關頭,聯邦會任由帝國占領生態環境完好無損的蔚藍星?
聯邦的主和派或許會變成投降派,但聯邦的主戰派絕對會上演最後的瘋狂。
左思右想之後,艾達康認為聯邦對於帝國而言最大的價值,其實可以用李征帆說過的一句話來概括。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可以用來雕琢的玉石,有兩個主要方面,科技和進化。
艾達康確實很羨慕一些聯邦的科技造物,比如神罰之光,比如MKXD-DCP系列狙擊槍,比如能量護盾技術,比如據說快要研製成功並投入使用的能量主炮技術……等等。
但如果真的讓它選擇的話。
「我選進化!」
身處於眾神山帝國躍遷基地的艾達康,在思慮了三天的時間之後,終於做出了決定。
它這三天並沒有閒著。
和它一起到達異星的不僅僅有武帝三世給它的兵力,還有大量被挑選出來等待接受恩賜的帝國猩猩。
調兵遣將、排兵布陣等等無需多說。
從每天要做的事情來看,艾達康現在幾乎跟驥星河一樣。
但不同的是,艾達康進行的恩賜,全都是第一段境的恩賜,而且它現在跟驥星河一樣,能夠吸收核輻射來恢復體內的氣,並且每天頻繁的耗盡體內的氣再進行恢復,都能夠有所精進。
所以它進行恩賜的速度,要比驥星河快了很多。
但即便如此,從它回歸帝國並接受武帝三世的傳承開始,也沒過去太長時間,它的十萬次恩賜還差很多才能夠完成。
從這一點來看,它就更確定武帝三世沒有想讓它殺死驥星河的意思。
殺死驥星河,總是需要它親自出手的。而直面驥星河,就意味著有被殺死的風險。
它死了,十萬次的恩賜又由誰來完成呢?
總不能是鎮西王吧,如果說之前鎮西王加入反抗軍,可能是武帝三世的授意,那現在鎮西王絕對是鐵反抗軍。
而且,武帝三世還有能力進行一次傳承嗎?
像是驥星河一樣的艾達康,在確定了它想要什麼之後,就下達了一個命令。
「重啟和聯邦的談判,我要告訴他們,我已經知道驥星河有一個人工智慧生命了。聯邦應該有很多人還不知道、不確定,現在,我要讓他們全都知道,全都確定,然後看他們跟驥星河為了一個人工智慧生命……」
艾達康選擇以退為進,再出斬心刀,直斬驥星河。
這或許不符合武帝三世要活捉『無名氏』的計劃,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況是有自己想法的艾達康呢?
從艾達康的決策來看,告訴武帝三世這一消息的人,未必沒有這樣的想法,甚至可以說他們就是想要讓帝國做出類似的反應。
還是那個道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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