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2章 永遠都當不了總司令

  登上單兵星艦之後,驥星河趁機換了一塊核燃料電池。

  「巡邏完畢,老頭子,怎麼說?」

  黃十三的聲音非常激動,因為他現在正在進行的飛行,確實如同他所說的那樣,像是在打成了一鍋粥的眾神山戰區上空巡邏,而不是巡航。

  因為飛行高度的原因。

  單兵星艦的速度再快,在這樣的飛行高度之下也飆升不起來,所以相當於是時刻處於帝國火力的轟擊威脅之下。如果沒有塵暴的掩護,黃十三這樣的聯邦王牌飛行員,現在也有可能是艦毀人亡的下場。

  因為這並非他之前駕駛的那艘,安裝了能量護盾發生裝置的單兵星艦,那艘已經被毀的沒法修復了。而且就算是有能量護盾,在這樣的戰場上用處也不大,能用一時不能用一世。

  當然,就算是這艘單兵星艦墜毀了,身處於其中的驥星河因為有斬山甲的原因也不會有事,所以黃十三才肆無忌憚。

  經過了一圈巡航,黃十三有些遺憾他沒有蘇川雲那樣的運氣,所以才詢問出聲。

  「去山巔。」

  驥星河的回應聲很平靜,卻讓黃十三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悚。

  「山巔?你確定?」

  饒是黃十三的膽子一向很大,也覺得驥星河的這個選擇是在找死。

  眾神山的山巔其實不能算是山巔,而是一個巨大的火山口,又有多個巨型的隕石坑。就算是在太空中俯瞰,也能夠清楚的看到眾神山這個在異星地表隆起的龐然大物中心處,有一個明顯的坑洞。

  像是一個麵團,被人用手指在最隆起處按出了一個凹陷。

  在太空看起來很小,可換成了身處於其中,這坑洞又給人一種廣闊無邊的感覺,而且不止一個,由六處淪陷構成,像是貓爪按在了麵團上一樣。

  所謂的山巔,其實就是眾神山的最高處,即火山口的邊緣。

  從太空中看非常的狹窄,有一種鍋邊的感覺,就算是真的身處於其中,也不會感覺到有多寬廣。因為這一圈鍋邊般的火山口壁,最高處的高度有4公里,長度約為八十公里,寬度約為六十公里。

  只看數據,這一圈火山口壁確實很龐大,但因為整個眾神山的寬度也才六百公里,所以從太空中來看,眾神山的火山口很小。

  而導致黃十三認為,驥星河這個選擇是在找死的真正原因,並不完全是眾神山的火山口壁太窄、太短,以機甲的速度而言,跑一圈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橫跨火山口壁的耗時更短。

  真正的原因在於,眾神山山巔的氣壓非常低,連蔚藍星最高峰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是異星平均氣壓的8%。

  雖然這樣的高度,平時還會有乾冰雲和風攜帶的沙塵,在塵暴發生的時候也會受到塵暴的影響,有異星的塵土漂浮於其上,但相比於眾神山的山坡區域和地表,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通訊,視距等等的恢復,固然能夠讓驥星河獲得聯邦的空中力量支援,但在同時又會導致驥星河完全暴露在帝國的視線之中。

  「我確定。」

  驥星河像是完全不知道黃十三的顧慮一樣,語氣堅定的像是在說太陽一定會照常升起。

  黃十三沉默了三秒,調整單兵星艦開始轉向,很快就到達了眾神山的山巔。

  是真正意義上的山巔,因為黃十三選擇的是火山口壁的最高處,即眾神山的最高處。

  因為單兵星艦的速度太快,終於發現了驥星河蹤跡的南天門司令部,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黃十三就已經完成了降落。

  砰。

  一聲悶響,單兵星艦像是砸在了地表上,也幸好眾神山這種盾狀火山,是由玄武岩質熔岩長期噴發累積而成,質地相對而言要堅硬了很多,不然單兵星艦就直接插入其中了。

  砰。

  又一聲輕不可聞,像是沒產生的落地聲音響起時,已經提前打開艙門的驥星河,就控制著斬山甲跳到了地面上。

  機甲還未落地,他的命令就已經響起。

  「走!」

  「我不走,我……」

  「滾。」

  「哦!」

  黃十三被罵了卻很高興,這讓他回想起了他跟驥星河第一次見面時,驥星河『莫名其妙』的突然暴起對他出手,把他打在牆壁上掛了好幾秒,像是變成了一幅畫。

  當時他就說這老頭是個暴力分子,應該被抓起來,不然肯定會非常危險。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老頭能有這麼暴力,危險到了帝國都承受不了的程度,這你敢信?

  不過,這段被驥星河『欺壓』的經歷,也成就了他黃十三『只輸給驥星河一招』的名聲,雖然真相早已被人戳穿,可他還是樂此不疲的吹噓著,並且覺得自己是賺大了。

  單兵星艦起飛的同時,南天門司令部的聲音,就藉助通訊衛星在驥星河的耳邊響起。

  「驥將軍,請立即從該區域撤離。」

  帶著驥星河撤離的命令,也被發給了黃十三,所以已經看到這裡的鎮南王,才會覺得送驥星河來的單兵星艦,起飛的有一種猶猶豫豫的感覺。

  驥星河聽到了命令,卻當成了建議,既然是建議那就沒必要理會了。

  他開始衝鋒。

  沿著眾神山的火山口壁,駕駛著斬山甲突然跑起來的他,就像是在參加一場田徑比賽,一圈的火山口壁就是他的賽場跑道。

  黃十三看到這一幕就不再猶豫了,拖動搖杆就一飛沖天。

  「給我解除這個飛行員的控制權限,把那艘單兵星艦給我開回來,關禁閉,關他的禁閉,讓他等著接受軍法處置。」

  有參謀怒吼了出來,因為黃十三的離開,基本上斷絕了驥星河撤退的可能性。他們很清楚帝國能夠看到此刻的驥星河,不用動腦子就能夠猜到帝國接下來會做些什麼,哪還有機會派出其它的單兵星艦帶驥星河撤離呢?

  「可是……」有參謀問道:「如果驥將軍又需要他了呢?我是說,這名叫黃十三的少校飛行員。」

  「……」

  伊萬諾維奇像是沒聽到這些聲音一樣,冷靜的說道:「立即投放最終堡壘,跟驥將軍確定好投放坐標,注意帝國的攔截和攻擊。」

  有人注意到,他對驥星河的稱呼發生了變化,之前不當面的時候,伊萬諾維奇對驥星河總是會直呼其名,以他的職務和軍銜,確實有這個資格。但真要說到影響力,以及對聯邦和帝國戰爭的貢獻,很多人都認為伊萬諾維奇不應該學李安邦、屠遠、楊安泰。

  李安邦當然可以直接喊驥星河的名字,別的無需多說,只說年齡他們兩個本身就是相近的。而屠遠、楊安泰跟驥星河的關係,又已經不止是軍中同僚了,自然也能喊。

  可伊萬諾維奇憑什麼?

  之前的疑問,在伊萬諾維奇終於改變了稱呼之後,又變成了新的疑問:為什麼?

  來不及多想,人們的注意力就被驥星河所吸引。

  此時整個眾神山戰區,除了利用蜂巢信號彈,以及沒有被破壞的偵測眼、通訊矩陣等裝置,能夠保持通訊的區域之外,南天門司令部以及地表的眾神山司令部,能夠看的最清楚的區域,就是驥星河所在的位置了。

  而且還是實時的,幾乎可以說是零延遲。

  「報告,Z-936區域的帝國兵力撤退了。」

  「報告……」

  一聲聲的匯報,讓很多人都產生了一種欣喜的感覺,帝國竟然就這樣撤兵了?

  雖然聯邦已經占據了優勢,可帝國還有一支機甲兵力能夠改變戰局、左右勝負。

  「它們要上山,它們全都要上山!」

  伊萬諾維奇率先做出了判斷,出聲的時候眉頭緊皺,因為這讓聯邦此時因為驥星河而被迫執行的作戰計劃,產生了一個致命的缺陷。

  驥星河之前下達的命令是——告訴它們,你們要上山。

  楊安泰下達的命令是——上山。

  韓力等人做出的決定是——上山。

  但伊萬諾維奇很清楚,眾神山戰區的機甲兵力,絕對不可能就這樣上山。什麼情況都搞不清楚,對山上帝國的占領區域,完全可以說是兩眼一摸瞎,怎麼上山?

  窮寇莫追的道理,小孩子都能說出來幾句。

  所以韓力等四大獨立團的兵力,從一開始就是只做出『我要上山』的態度給帝國看,逼迫帝國選擇回援,給驥星河減小壓力的同時,讓那一支帝國的機甲生力軍別參戰。

  驥星河上山了,我們也要上山了,你們還不上山?

  對於眾神山戰區的聯邦兵力來說,上山不容易,下山很容易。但對於帝國兵力來說則完全相反,想要再次下山,需要付出的代價就算是不如之前,也勢必會讓它們失去獲得的機會。

  但這些的這些,現在全都因為帝國選擇了上山而出現了致命的漏洞。

  驥星河啊驥星河,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伊萬諾維奇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他覺得驥星河今天是死定了,而且很有可能會導致全線戰事的崩盤。

  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在火山口壁上狂奔的驥星河,以及已經被投放,此時正在高速墜落向火山口壁的三個最終堡壘。

  一個不保險,三個同樣不保險。

  因為帝國終於反應了過來,開始以狂轟亂炸一般的火力攻擊,來解決驥星河這個讓帝國都恐懼的人類。

  全速行進狀態的斬山甲,難以鎖定?

  帝國根本就不需要鎖定此時的驥星河,對著驥星河所在的區域直接使用了飽和式的火力打擊,一枚枚炮彈、飛彈,在這一刻像是變成了近防炮發射出來的彈幕,像是連足夠讓機甲從中穿行而過的空隙都不願意留。

  硝煙瞬間瀰漫了起來,宛如最濃烈的塵暴,在第一時間覆蓋了驥星河,又逐漸覆蓋向了整個火山口壁。

  而聯邦投放的三座最終堡壘,在帝國的防空火力攔截之下,有兩個被命中改變了空投軌跡,分別落向了火山口壁的兩側。

  僅剩的一個雖然成功落在了火山口壁之上,卻在第一時間承受了跟驥星河此時所面對的,同樣兇猛的火力轟擊。

  不管驥星河有沒有被殺死,不管他有沒有機會進入這座最終堡壘,帝國針對這座最終堡壘發起的攻擊,都不存在問題。

  什麼都看不見了。

  無論是帝國還是聯邦,都看不到驥星河的蹤跡了,巨量的飛彈轟擊之下,通訊同樣受到了影響。

  驥星河再次進入了失聯狀態,就像是下線了一樣。

  南天門司令部因此而安靜了下來,很多人想著驥星河選擇這樣做的原因,悲傷的同時又憤怒無比。

  驥星河,你為什麼要這麼仁慈?

  用核武器會引來帝國的核武器還擊又怎麼樣?反正核武器又炸不死你,你怕什麼?

  驥星河當不了司令,是的,驥星河不能當司令,如果他要競選總司令的話,一定要投反對票,因為他太仁慈了。

  人們產生了一些和現在完全無關的想法,很奇怪又很正常,因為他們不敢想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

  那架斬山甲,扛不住的。

  驥星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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