驥榮欣月登陸異星,並直接到達六號基地的時候,內心是非常忐忑的。
無論是組建無名之輩,還是強行來異星,都可以用『不懂事』來形容。驥榮欣月甚至做好了被送回蔚藍星的準備,雖然她哀求以及要求蘇河,為她來異星參戰這件事情做了一些準備,但這些準備在驥星河的態度面前,不存在任何意義。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驥星河什麼都沒說,只是讓她聽了一些星月記錄下來的議論聲,然後對她提出了一個問題。
沉默良久,腦海中不斷迴響著剛剛聽到的那些聲音,驥榮欣月的態度卻變得更加堅定。
昂首挺胸的她,眼神中的一些忐忑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讓驥星河不忍直視的純粹。
她說。
「驥將軍,我聽見了,我不會辜負他們的生命,更不會辜負我自己的生命。」
這一次,換驥星河沉默了。
驥榮欣月說的是『我聽見了』,但在驥星河聽起來,驥榮欣月說的其實是『我聽懂了』。
其中的差異,出現在一個只有十一歲的孩子身上,他還能說些什麼呢?
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即將參加高考的驥辰星瞞著驥星河,報考了龍洲星空軍事學院。當高考成績下來,驥辰星的分數達標,並開始進行背景審查的時候,驥星河才知道了這一事實。
那個時候的驥星河非常憤怒。
可十八歲的驥辰星,就是這樣站在他的面前,用同樣昂首挺胸的姿態面對他,用同樣純粹的眼神看著他。
身高像是竹筍一樣,已經躥升到一米八三的驥榮欣月,和當時的驥辰星一樣高。於是兩個身影,就這樣重疊在驥星河的眼睛裡、心裡。
他曾經對驥辰星提出過一個要求,驥辰星沒能做到,但驥星河知道驥辰星做到了。
現在,他對驥榮欣月提出了一個要求。
「不允許用氣的力量,完成蘇川雲挑戰。」
「是!」
驥榮欣月開心的笑了起來,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畏懼,只有期待已久終於得償所願的滿足。
「爺爺,我加入了獨立團之後,會是什麼軍銜呢?」
稱呼上的變化,讓驥星河心裡鬆了一口氣。
「沒有軍銜。」
「啊?」驥榮欣月上前一步,拉住了驥星河的手臂,搖動的同時柔聲道:「爺爺,沒有軍銜不行的啊,我還要晉升呢,實在不行,您給我弄個列兵的軍銜也可以啊,就和您最開始的時候一樣。」
驥星河的表情也柔和了下來。
「聯邦法律規定,未滿十八周歲,不允許參軍,即使年滿十八歲參軍了,非特殊情況,在沒有年滿二十一周歲的時候,也不允許參戰。」
「那您六十五歲參軍也不符合規定啊。」
「當時徵兵,並沒有年齡上限的要求。」
「是沒有,可問題是聯邦規定六十五歲就是退休年齡了啊。而且,您之前也不是軍人,不存在返聘的說法。爺爺,是您先違規的。」
「我是特殊情況。」
「我也是特殊情況,而且,我已經快十二周歲了。按照聯邦法律,我都可以承擔刑事責任了。」驥榮欣月搖動驥星河手臂的幅度更大:「您說說,能夠承擔刑事責任的,不能參軍打仗,這是什麼道理?」
星月的聲音,從剛才播放錄音的揚聲器里傳來出來:「就是,還有沒有天理了,還有沒有王法了?沒有王法,我們的欣欣女王就登基,用王法取代聯邦法律!」
爺孫倆同時看向了無處不在,但一定能夠看到他們在看她的星月。
星月心中一緊,不再說胡話,語氣認真了起來:「咱們獨立團是獨立團啊,主公,您的權限很高的,不用管什麼聯邦法律,統統按照特殊情況處理。正常情況下,欣欣要是能夠通過蘇川雲挑戰,正式加入獨立團,怎麼也得有個少尉的軍銜,按照聯邦一級機甲戰士的待遇走。欣欣現在只是要求一個列兵的軍銜,說起來,列兵真的算軍銜嗎?」
驥榮欣月得到了有力且正常的支持,停止搖動驥星河的手臂,背負雙手微微抬頭看著驥星河。
「爺爺,列兵就可以了,我真的需要軍銜啊。」
軍銜的意義,不僅僅是名正言順,還關係到了軍銜的晉升,以及隨之匹配的指揮權問題。
驥榮欣月想要當的是冠軍侯,而不是什麼孤膽英雄。
驥星河短暫沉吟之後,問道:「你覺得,我為什麼不給你軍銜?還一定要讓你通過蘇川雲挑戰?」
驥榮欣月的小腦瓜都不帶轉的,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您是怕秦佟叔叔讓秦王戰也來異星,還有楊安泰司令,也讓他的孫子來異星,以及很多很多,加入過我們獨立團青訓小隊的人,都會被他們的父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要求像我一樣來異星。
您擔心會有很多像您一樣有權勢的人,以我為理由,給他們的子孫後代提前鋪路。讓我們的軍隊,沒法再像是以前一樣保持更多的純粹。這個擔心是很有必要的,因為現在僱傭兵參戰已經是不可阻擋的大勢。」
一個怕,一個擔心,讓驥星河在欣慰的同時,又非常的擔憂。
這孩子……
「那這兩個問題,應該怎麼解決呢?」
驥榮欣月正色道:「直接一點,強硬一點,以您的名義下令,讓他們打消這個想法。不管李元霸叔叔能不能成功掌握恩賜的能力,您的意見都是他們無法忽視的。
但這樣不利於團結,因為我展現出讓他們閉嘴的實力,需要很多的時間,也需要一些機會。畢竟,帝國猩猩不會愚蠢到不停的派常規級機甲來被我殺,它們要麼被我殺到殺無可殺,要麼就會像是避開您一樣避開我。
塵暴還沒有開始,三六大峽谷的躍遷基地帝國就不會動,就算是動了,在我們不了解敵情的情況下,也不能貿然進攻。所以我沒法確定我什麼時候,才能夠像您一樣,用實力讓他們全都閉嘴。
我建議用相對委宛的方法,讓他們來,正式加入獨立團青訓小隊,我兼任隊長,如果人太多的話,我們也可以把青訓小隊發展成青訓營,我兼任營長。
然後,效仿蘇川雲挑戰,設置驥榮欣月挑戰的規則,沒法通過,那就別想拿到軍銜,也別想參戰。」
驥星河更欣慰了,也更擔憂了。
「可是,你也說過,能來的不僅僅是要成為機甲戰士的孩子,還有秦王戰那種想要成為機修師的孩子。好吧,機修你沒問題,計算彈道學呢?通訊工程呢?宇宙戰艦等等呢?」
「沒關係。」
驥榮欣月的臉上出現了燦爛的笑容,像是越獄成功的基督山伯爵,又像是從光明頂密室中脫困而出的張無忌。
她語氣平靜卻充滿了讓人驚嘆的自信:「隨便什麼,驥榮欣月挑戰,都可以有。」
有一說一,驥星河只知道驥榮欣月在和機甲相關的方面,比如機甲操作、機修這些,有著超絕的天賦和實力。但其它方面的話,並非驥星河所擅長的,所以他沒有教過驥榮欣月。
但驥榮欣月最不缺的就是老師,也有無數專家大拿想要成為驥榮欣月的老師。
可問題是,她只有十一歲啊?
星月在驥星河眼神驚訝的時候,得意的出聲問道:「主公,您知道您的記憶力,為什麼會提升嗎?」
「氣。」
「是,也不是。」
星月以科普的方式給驥星河解釋了起來。
「我們的存儲技術已經達到了一種極致,像是我現在那幾個蜘蛛形態的軀體,使用的存儲單元,都拳頭大小了,也就只能有兩千個TB(1TB=1024GB)的存儲容量,如果我需要更多的數據信息,必須要以來雲端伺服器的支持。
但生物材料取得的成功,以及基因技術的提升,讓我們找到了未來的存儲技術方向,並開始進行研究,即使用基因來進行信息的存儲。人類的基因組,擁有最高40EB(1EB=10億GB)的存儲容量,用來記錄遺傳基因。而40EB的存儲容量,和聯邦最大的雲端存儲數據公司的存儲容量還要大,那可是幾十萬台伺服器啊。
理論上,如果這項技術能夠實現的話,一立方毫米的基因,就能夠存儲9TB的信息,但這真的很難實現。在沒有氣的力量之前,聯邦在這方面的研究,就像是一百年前研究可控核聚變技術一樣。但有了氣的力量之後,就不一樣了,因為氣可以改變遺傳基因中的遺傳信息……」
驥星河打斷道:「說重點。」
星月立即說出重點:「我認為,氣讓生物產生進化的方向,並不是身體,而是智慧。記憶力的提升,就意味著能夠知道的信息更多、更全面,一個人就能夠實現『頭腦風暴』的效果,迸發出能夠讓科技實現跨越式發展的靈感。主公,武帝三世那隻狗猩猩,走錯了方向啊,所以它肯定沒法成功。」
驥星河明白了,問道:「那我也走錯了方向?」
「不不不,這不一樣啊,您可不僅僅是聯邦第一強者,還是聯邦第一機修師呢,不算我,我又不是人。而且您一直未曾停止學習知識來提升自己,在知識儲備方面,肯定要遠超武帝三世那隻狗猩猩。」
星月修正了她是說法之後,又說道:「欣欣的知識面就更廣闊了,如果我沒有網絡支持可以連接聯邦所有資料庫的話,我都比不上欣欣。如果聯邦的存儲技術沒法發展成生物材料存儲技術的話,一百年之後,我就算是有網絡支持,也不一定能夠比得上欣欣。」
這當然是誇張的說法,因為再大的存儲容量,都需要考慮到數據傳輸速度的因素。驥榮欣月用眼睛看、耳朵聽,傳輸速度相比於可以使用光纖的星月,弱了不是一點半點。
驥星河懂了,星月說了這麼多,左右不過一句話:驥榮欣月很強,比他還強。
所以,有些他擔心的問題,驥榮欣月完全可以自己解決,只要他給驥榮欣月一個機會。
沉思了片刻,驥星河開口。
「欣欣,通過蘇川雲挑戰之後,我會讓他們安排你參加實戰,拿到十顆金星,給你列兵軍銜。之後每拿到十顆金星,軍銜晉升一級。上等兵、下士、中士、二級上士、一級上士、三級軍士長、二級軍士長、一級軍士長。一百顆金星,給你少尉軍銜,之後每拿到一百顆金星,軍銜晉升一級,直至上校軍銜。」
星月第一時間表示反對:「主公,我都不說您有多不公平了,就說軍銜的晉升也不是這樣的啊,列兵和上等兵都算義務兵的,還有軍士長什麼的,完全可以直接跨過去啊,您當初就是從上士直接晉升少尉軍銜的。」
驥星河沒搭理星月,繼續說道:「而且,你的金星計算規則,要跟我和李元霸一樣。」
這也就意味著,包括了伯爵甲、侯爵甲在內的帝國貴族機甲,統統都只算一顆金星。對於驥星河跟李元霸來說,這當然很公平,可對於驥榮欣月這個一顆金星都沒有的新兵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星月再次不滿的開口:「主公,舉賢不避親啊,您這簡直是坑孫女呢。」
事關驥榮欣月,星月在驥星河面前一直很大膽。
驥星河再次無視了星月,看著驥榮欣月問道:「你覺得,不公平嗎?」
驥榮欣月的臉上,出現了比之前驥星河答應讓她加入獨立團時,更加燦爛的笑容。
她說。
「當然公平,因為,我是傳奇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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