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原之上,萬籟俱寂,兩軍將士嚴陣以待,目光皆是放在了戰陣中央的兩道身影之上。吧書69新
雲溪和冉閔誰也沒有率先開口,兩人卻是十分默契的拍馬上前,兩股罡氣從周身沖天而起,遙遙相對。
兩人似乎是都在醞釀,羽裳的臉上帶著幾分凝重之色,呆呆的望著兩人。
「巔峰對決啊!」
「羽將軍,雲侯和此人交過手?」
「嗯!」
羽裳悵然一嘆,當年那一戰,他便是觀戰者之一,而今時隔兩年,這兩位巔峰武將重新會面,究竟是宿命還是輪迴?
「雲侯可是名將榜天下第二,除卻神武侯之外,天下無敵,這禹將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閉嘴!」
聽到後方一位將士的議論聲,前面的將領連忙回頭呵斥一聲,低聲道:「兩年前,雲侯就敗於此人之手。」
「什麼!」
「要開打了嗎?」
眾人皆是露出一抹期待之色,羽裳卻是心中的焦慮無比,如今他們麾下的人數占優,若是雲帥選擇此時與冉閔斗將,若是勝了還好,萬一敗了……
「轟!」
兩人身上的氣息似乎都在瞬息之間攀升到了極致,冉閔的眸子中也是露出一抹意外之色。
當年,他正是憑藉與雲溪一戰,修為更上一層樓。
沒想到,時隔兩年過去了,雲溪竟然依舊能和他分庭抗禮,看來這兩年,這傢伙也沒有閒著啊!
兩人對視一眼,眸中皆是露出幾分洒然,甚至有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
「哈哈哈!」
「回營一戰如何?」
「可!」
「當年你惜敗我手,今日,吾麾下乞活軍,同樣要以赤焱衛和黑焱衛為墊腳石。」
「反了!」雲溪不氣不惱的搖了搖頭,淡淡的道:「正是因為當年,我敗於你手,今日,命運才讓我們重新相遇,以乞活軍之血,重振我長青侯之命!」
「呃,不打了?」
「怎麼感覺這兩位像是在吟詩似的。」
下方依舊有小聲的議論傳來,冉閔策馬回營,看向身後的將領,低聲道:「乞活軍,衝鋒!」
「赤焱衛,左翼衝鋒!」
「黑焱衛,右翼衝鋒!」
「殺啊!」
羽裳一聲低喝,手中長槍一舉,直接衝鋒在戰陣之前,率領麾下將士朝著乞活營殺去。
兩軍皆為步卒,而大焱的人數更是大禹的兩倍,可乞活軍的將士卻是毫無懼意。
「殺!」
伴隨著兩軍相接,長原之上瞬間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五萬乞活軍俱是身披紅色披風,手持各種兵刃,悍不畏死的朝著前方殺去。
冉閔望著前方的逐漸響起的喊殺聲,一時之間,仿佛又重回到那個動盪的年代。
天昏地暗,陰雲蔽日,黑壓壓的騎兵宛如潮水般湧來,舉著彎刀的異族騎士猙獰的狂笑,肆意的砍殺著被他們視為『兩腳之牛羊』的漢人。
中原淪喪在那無情的鐵蹄之下,殺戮者的狂歡宛如掀起一場盛宴,無辜的百姓宛如麻木的行屍走肉,倒在了一處處血泊之中。
整片神州大地,仿佛被一層厚厚的烏雲給徹底的蓋住了一般,看不見絲毫的光芒。
老弱,婦孺,乃至千千萬萬中原子民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鐵騎肆虐,卻又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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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活軍算是什麼?
正規軍?
不!
他們只是一群泥腿子出身的起義軍罷了,既沒有官方的背景,又沒有豪族大戶的支持,只是一群在亂世之中,為了苟活的窮苦百姓。
說的更白一點,他們不過是一群連肚子都填不飽,渴望在這亂世之中存活下去的流民集團罷了。
泥腿子被逼急了會有怎樣的後果?
他們會比猛獸更加兇悍,比戰士更加頑強,最可怕的是,不怕死!
他們聚集在一起,本就是為了活下去,什麼樣的力量能阻擋一群只為了『活下去』的瘋子?
漸漸地,冉閔的眼眶濕潤了,兩行熱淚從面頰之上滑落,他不敢閉上雙眸,甚至連眼睛都許久不曾眨動一下,因為他一閉上眼睛,就會浮現出那暗無天日的動盪景象。
前方的乞活軍將士依舊在衝殺著,哪怕他們知道,這一次的敵人要比以往的強上數倍乃至數十倍,可他們有著不能敗的理由。
因為他們要活下去!
「崽子,給爺爺玩刀呢?」
「刀不是這麼玩的!」
乞活軍的一個老卒臉上露出一抹比凶獸還要猙獰的笑容,手中的長刀猛地一掀,直接將面前的一個赤焱衛士卒掀翻在地,順勢又是一刀斬出。
他的狠辣,他的猙獰,他的野性在戰場上徹底釋放,展現的淋漓盡致。
「給我死!」
一位黑焱衛死死的握著長槍,直接捅向身前的一位乞活軍,長槍貫穿胸膛,可他的面容卻逐漸由愕然轉為驚恐,鮮血順著長槍從那乞活軍的胸膛流至他的雙手。
甚至能感覺到幾分溫熱,可那乞活軍的士卒不僅沒有半分的懼色,反倒是一臉獰笑,一手握著槍桿,手中大刀猛然斬落。
「咔嚓!」
一聲脆響,木質槍桿應聲而斷,那乞活軍竟是還有反抗的餘力,長刀猛地一揮,一顆人頭滾落。
「桀桀,小崽子,咋滴?」
「上了戰場還不玩命,準備早點投胎去玩泥巴啊?」
「你這癟犢子,越怕死死的越快!」
雲溪和冉閔一樣,皆是靜靜地佇立在戰場的後方,平靜的望著前方的戰況。
一炷香已經過去了,按理說,赤焱衛和黑焱衛此時應該已經隱隱有了包抄之勢才對。
可戰場上,兩衛夾擊,不僅沒有對乞活軍形成一個包抄之勢,反倒是被乞活軍硬生生的從正面撕開一個口子,朝著兩翼開始反向衝鋒。
漸漸地,雲溪的面色也是不平靜了,不知為何,明明黑焱衛和赤焱衛的人數占優,個人素質也是絲毫不弱,可在那乞活營將士的衝鋒之下,隱隱有了敗退之相。
「瘋子!」
「這群人都是瘋子,他們是真的不怕死啊!!!」
「他娘的!」
一位赤焱衛老卒看著面前的乞活士卒不顧自己刺出去的長槍也要斬來一刀,臉上露出幾分驚懼之色,下意識的收縮長槍,抵禦那斬來的一刀。
可就這一出一收之間,那乞活軍士卒臉上的笑意也是愈加的猙獰了,因為他知道,這一次,他又賭對了!
乞活軍的士卒都知道,在戰場上,賭對了就能活下去了。
一道寒芒閃過,大刀順勢收下了那赤焱衛老卒的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