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站里，張揚正在調試測謊儀。
這玩意實在是高級，功能多得數不勝數，研究起來也極為費勁。
對於古人來說，要如何使用，倒成了一個複雜的難題。
為了減少麻煩，張揚直接關閉了絕大部分功能，只保留了一項測謊紅綠燈。
這功能可以通過目標的語言、動作和神態，來判斷答案的真偽。
如果目標說的是假話，則亮紅燈。
反之則亮綠燈。
這是最為基礎的一項功能，不過對於目前的大寧國來說，已經足夠了。
為了不讓敵人或者內奸有機會使用測謊儀，張揚決定給它設置一個啟動密碼，這樣就算別人得到了，也沒辦法解鎖。
所以他向秦婉芸要了個出生日期。
把紙條傳送過去之後，等了好幾分鐘才收到秦婉芸的回信。
然而看到上面的內容，張揚人都傻了。
秦婉芸不僅寫了出生的日期和具體時間，甚至就連生辰八字都工工整整地書寫在上面！
這姑娘到底在想什麼啊？
張揚有一種在搞傳統相親的感覺，一男一女經媒人介紹，只要八字合上了，就可以直接成親。
張揚也沒多想，迅速把秦婉芸的生日，設置為測謊儀密碼。
大寧一百九十二年，農曆冬月廿九，對應數字「1921129」，七位密碼，誰也別想破解。
也不知道大寧國現在是幾月。
等女帝陛下生日那天，他是不是還得準備點蛋糕、鮮花之類的禮物？
得找個機會問問。
設置好密碼之後，張揚把測謊儀裝進盒子，連帶著一封留言一起傳送過去。
……
秦婉芸收到信，看著上面的內容，尷尬得要死。
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原來神明向她索要出生日期，是用來設置密碼的！
可她居然還特地把生辰八字也寫上去了？
這到底是在胡思亂想什麼啊！
一想到神明已經看到了上面的文字，秦婉芸就覺得無地自容。
此刻氣得死死捏緊粉拳，恨不得給自己兩砣。
不過眼前的測謊儀，還是很快衝淡了她的情緒，讓她平靜下來。
神明的信還有後半段，介紹了測謊儀的功能。
可以準確判斷一個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秦婉芸很吃驚，這個只有臉盆大小的物件，竟然有這般神奇的能力？
要知道在大寧，哪怕是幾十年的老巡捕，也無法做到。
就在她驚喜不已的時候，阿月去而復返：「陛下，大將軍求見。」
秦婉芸皺了皺眉，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方遂一般不會這麼晚來打擾，如此著急只能是出大事了。
她走出寢宮，方遂正等在院牆門口。
他低頭行禮，神色嚴肅：「陛下，北漠大軍南進！」
果然！
秦婉芸的心情立馬凝重起來，最強大的敵人終究還是來了。
「目前軍至何處？」
「距北原城六十里！」
方遂回答道，「劉子宏出城北用無人機巡邏，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他們……走的是山間小路。」
山間小路？
秦婉芸愣了一下。
北漠戰力核心就是騎兵，重點是機動性，可他們走小路，就等於是放棄了機動性。
他們為什麼這麼做？
難道是為了躲避神明的大殺器？他們知道大殺器體型龐大，無法在小路上通行！
而且穿過山地，可以直接兵臨北原城西門，也就繞過了城北的攔馬牆！
秦婉芸瞬間明白了。
城裡的內鬼還在活躍，還在給北漠傳遞信息！
「六十里，明日便可抵達，你速回軍營組織將士們備戰！」
「諾！」
方遂領命而去。
秦婉芸則帶著測謊儀，直奔大牢而去。
必須儘快揪出內奸，否則北原城內的機密，將會源源不斷地泄露給北漠。
嚴豐此刻正被關押在牢里。
韓慶審訊了多日，不管問什麼問題，他都胡言亂語，牛頭不對馬嘴。
提供的信息太雜亂，根本無法查證真偽。
韓慶已經不止一次想一刀砍掉他了。
但秦婉芸清楚，砍掉他也沒什麼用，留著就算不能及時查出真相，也能讓幕後之人有所顧忌。
不過現在好了。
神明的測謊儀一到，亂臣賊子就再也藏不住了！
……
此時，北原城大牢。
嚴豐被綁在刑架上，身上印了不少傷痕。
軍營正在為他止血。
韓慶提著鞭子坐在對面，氣得直喘粗氣。
他剛才打了嚴豐。
打得一點都不暢快，既不能讓這傢伙太輕鬆，又不能把他打死，只能畏手畏腳。
尤其對方還是個背叛大寧的賣國賊！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韓慶咬牙切齒地看著嚴豐，「告訴我，是誰給你的密信，是誰指使你私通北漠？」
嚴豐滿臉痛苦，哀聲道：「韓大人，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真的是大將軍方遂啊！」
「找死！」
韓慶火冒三丈，正準備接著動手。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高呼：「陛下駕到！」
嚴豐頓時一驚，嚇得渾身發抖。
那晚秦婉芸凌厲的幾劍，給他帶來的恐懼，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散。
相比起來，韓慶的鞭打簡直就是撓痒痒！
韓慶收了鞭子，立馬上前拜見。
秦婉芸示意他平身，隨後遞過去一張清單。
上面列舉了大寧各個重要朝臣的名字。
「將這些名字念給他聽，讓他回答，這些人是否與北漠有關聯。」
「諾！」
韓慶心裡神會，朝秦婉芸行了一禮後，走到嚴豐跟前。
嚴豐愣了一下，有種不安的感覺。
秦婉芸似乎有備而來。
但他心中依舊堅信，只要北漠大軍攻破北原城，就能救他出去。
而現在，不管韓慶說出誰的名字，他都有辦法應對。
曹吳很多年前就教過他，如何控制自己的神態表情，在面對審訊時，可以避免露出馬腳。
所以他不害怕。
只是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的牢房外，一個臉盆大的黑色機器，正從木板的縫隙里對準他。
秦婉芸走了過去，坐在測謊儀後方。
韓慶問出了第一個名字：「御史大夫鄧儒，跟你或者北漠，有沒有關係？」
嚴丰神色堅定：「我已經說過了，鄧御史偷偷將北原城的軍力部署情況泄露給北漠大都尉，換取了二百斤雜糧，不信你們可以去他家裡搜！」
話音剛落，秦婉芸的視線里，測謊儀亮起了紅燈。
他在撒謊。
韓慶投來請示的目光，秦婉芸示意他繼續。
「第二位，丞相楊洪。」
嚴豐遲疑了一下。
接著緩緩搖頭：「我不知道。」
丞相的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牽扯勢力極廣，不能亂說。
「嘀嘀！」
測謊儀亮起綠燈。
他確實不知道。
韓慶繼續追問，一個個名字說出。
嚴豐直言不諱，每一個都回答，而且表情和神態，讓韓慶根本看不出他是不是在撒謊。
測謊儀的反應也一樣。
只要他指認誰通敵，都會亮起紅燈。
他在胡亂指認，根本沒有章法。
眼看名單上的名字已經去掉了大半，秦婉芸心裡越來越著急。
她相信神明的測謊儀，難道是有誰的名字，被她漏掉了？
北漠大軍即將壓境，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北原城太守，曹吳。」
就在這時，韓慶突然開口問出一個名字。
嚴豐明顯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