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未至，聲音先到。
趙宏毅渾身一顫。
若換做平時，秦婉芸的聲音一定能夠稱得上是仙樂妙音。
但此時的趙宏毅聽著，卻仿佛索命的地獄閻羅。
……
秦婉芸死死盯著趙宏毅，今天她絕對不會讓這個人逃掉。
她對著周圍，有條不紊地發出一條條指令。
大寧國的軍隊，如潮水般緩慢而又堅定地前進。
「神明……不對，夫君。」
秦婉芸還有些害羞，每每念及二字，那絕美的臉蛋上都微微發紅。
沒事，將來多叫幾次，或許便習慣了。
她想。
收斂起些微異樣的心情，秦婉芸開始總結起目前的戰果。
承蒙夫君幫助，在蘭雁城戰事前夕，送來了更多更強大的武器，因此舊地收復的過程遠比想像中還要順利。
不論是全身披甲，牢不可摧的裝甲車。
亦或是如神明怒火般，一炮可毀城牆，在陸地上如履平地的履帶裝甲坦克。
又或者那兩架在空中發出轟鳴，有如神明手中懸在眾生頭頂上的利劍般，裝載有重火力的武裝直升飛機。
在這場戰爭中，都發揮出了彌足輕重的作用。
不僅僅是作為『受害者』一方的萬崇國軍隊，對於神明的兵器，感受到了強烈恐懼。
哪怕是大寧國己方，即便是見識過神明的種種手段。但此刻戰場上，那些重武器發揮出的恐怖威能，也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
萬崇國重重設立的防線，簡直就好像一堆散石一樣，讓他們給摧枯拉朽，輕輕鬆鬆就推平了。
「要不是我拿起槍，狠狠崩了幾個萬崇國狗雜碎的腦門，我甚至都懷疑，這趟是來出門散步的。」
長得五大三粗渾身肌肉的樊廣，握了握鐵拳，「有了這些武器，這麼多年的武功怕是都白練了。」
一旁的褚捷也回應：「普通人根本無法硬抗這些鋼鐵造物，若作為對手，誰來都要絕望。」
而且武藝和體格不同，對於扣動扳機來說，好像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只要準頭稍微過得去，哪怕換一個八九歲的孩童來，也能輕易殺敵。
「但殺起畜生來真的爽！」
一邊說著，樊廣一邊舉起槍。
瞄準、射擊。
「砰」的一聲。
子彈破空，無形而又凌厲的弧線，精準掀飛不遠處一個藏在角落準備逃走的萬崇國士兵。
樊廣心中感到暢快的同時，心情又有些複雜。
「萬崇國的雜種都該死！」
他咬牙切齒，繼續說道：「一槍打死實在太便宜這些畜生了，我恨不得將砂鍋一樣大的拳頭，狠狠糊在他們臉上，一點點地砸扁他們。」
「樊將軍此言差矣，正是因為有神明賜下的武器，我等才能收復疆土，重回故里。」
鄭祁操著槍枝，很熟練地點殺四處逃竄的萬崇國士兵。
他伏在車架上，身體屈弓，牢牢固定著武器，整個腦袋都幾乎貼住了瞄準鏡。
砰聲接連不斷響起。
極為精準，每一發子彈都收割一條人命。
鄭祁聚精會神殺人，頭也不回。
他為戰爭而生，萬崇國曾給他無盡的屈辱，而神明給了他重生的機會。
「將來，我們還要拿著神明賜下的武器，一路殺到萬崇國國都，給那些曾經羞辱過大寧國的人，施予最殘酷的打擊。」
「萬崇國的雜種們怎麼死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全都應該去死。」
鄭祁回頭，貼著瞄準鏡的那顆眼睛，血一般通紅。
「哈哈，鄭統領說得有道理，一身武功何必他用，此槍亦能殺敵……」
樊廣迫不及待，「鄭統領你往旁邊讓一讓，我來架槍助你。」
……
「戰況很順利，全都仰仗夫君的功勞。」
裝甲車副駕駛座位上，秦婉芸抿著唇淡笑，姿容華貴的漂亮臉蛋上做出這種微表情時，更能展現出大寧女帝的萬千風情。
她忽然覺得，說出夫君那兩個字的時候，心情沒那麼羞怯了。
大抵是習慣了？
秦婉芸不知道，但她此時心情很溫暖，腦海中時不時浮現出神明的面容。
越想，心中越暖！
神明降下賜福，得以讓大寧國有機會洗刷往日的恥辱，秦婉芸身為大寧國女帝，自覺無以為報。
哪怕奉獻了自己的一切。
秦婉芸都覺得不夠。
「將來再百倍、千倍報答夫君。」
秦婉芸心中默念。
但她也知道，今日之恩，永生永世都難以還清。不過沒關係，這輩子還不清，那就下輩子繼續還！
何謂今日恩？
今日，秦婉芸將作為大寧國女帝，還於蘭雁城舊都。
今日，萬崇國在大寧留下的血債，必將以血來償還。
今日千千萬萬遊蕩在大寧國上空的英魂，都將得到一絲慰藉。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神明的聲音傳來，秦婉芸目光凝然，看向遠處。
那裡，金碧色的高聳城牆矗立，歷經數百年風霜仍舊屹立不倒。
那裡，是蘭雁城的內城，萬崇國守軍最後的防線。
那裡，也曾經是大寧國子民心目中，威嚴、高貴、不可辱沒的最高殿堂。
那裡是帝宮！
而如今，蘭雁城四道城門均被秦婉芸派人牢牢堵住。
趙宏毅逃無可逃，最終只得率領殘兵敗將退守帝宮，作困獸之鬥。
「秦婉芸，你別欺人太甚。」
趙宏毅嘶吼的聲音響起，連遭敗仗，此時他的精神已經很頹靡了，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數十歲。
即使到現在，他都沒有放棄，依舊選擇負隅頑抗。
「我身後可是帝宮。」
趙宏毅陰笑道，「這裡可是你大寧國的聖地，同時也是你長大的地方。」
「我知道你手中的武器很厲害，那些龐大的鋼鐵巨獸可以輕鬆撕碎城牆，摧毀一切。」
「但，你真的忍心嗎？」
「將曾經祖輩建立起來的榮耀統統摧毀，將帝宮付之一炬？」
此時的趙宏毅搖搖晃晃，精神與身體都在連番敗仗的衝擊下，到達臨界點。
仿佛下一瞬就要倒下去。
他聲調低沉陰冷，此刻，仿佛變成了一個腐蝕他人心靈的惡鬼。
「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趙宏毅的聲音猛地高亢咆哮起來。
「但是一旦你做出這個決定，你就是大寧國的罪人，愧對歷代大寧帝王，愧對你的祖先。」
秦婉芸面容平靜，聽著城樓上趙宏毅的話，沉默不語。
「讓那些鐵皮怪物都停下來吧，不要兩敗俱傷，我們先談一談。」
趙宏毅的聲音歸於平靜，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他覺得，即便到現在，勝負依舊未定。
因為他抓住了秦婉芸的命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