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大獄。
「大景軍沒日沒夜練兵,這兩日都不給我們放風了。
是不是要開戰了?」
士兵們在校場上練兵的動靜不小,大獄裡聽到地面震動的聲音,尤為響亮。
「若是大景要開戰,我們該怎麼辦啊?」
「大景太子會不會下令,把俘虜全都殺了?」
兩軍開戰,戰敗方沒有贖回俘虜。
若再次開戰,勝利方將領為了避免腹背受敵,會提前把俘虜都給斬殺。
這算是七國默認的約定成俗。
此言一出,獄中的俘虜們開始騷動起來。
「那怎麼辦?」
「咱們總不能等死吧?」
「依我看,大將軍都死了,就沒人管我們死活了!」
「大景給吃,還給穿,甚至還給藥。
應該不會要我們的命吧?」
獄中唱衰的聲音,很快就把遲疑的聲音,盡數淹沒。
蕭璟州剛下城樓,齊厚就趕過來稟報。
「殿下,獄中俘虜開始騷動,嚷嚷著放他們出去。」
「這可如何是好?」
兩軍再次開戰,必定會斬殺城中俘虜,謹防城中發生異變。
可蕭璟州改其道而行之,提出一個新奇的詞彙。
僱傭兵。
反倒讓齊厚有些束手束腳。
蕭璟州淡聲道:「焚燒爐的骨灰,都準備好了嗎?」
齊厚愣了一瞬,不知道蕭璟州要骨灰有何用處。
他憨憨的點頭:「準備好了,已經用布袋子裝起來了。」
蕭璟州看向前方:「派一萬士兵去把獄中赤北和北涼的俘虜,各押送一千出城。」
齊厚不明所以,只能照做。
半個時辰後,浩浩蕩蕩一行人,走出止弋城北城門。
俘虜們手上綁著麻繩,十幾個人的腰間綁著麻繩,串聯在一起。
形成龐大的方陣。
「押送我們出城,這是要去哪裡?」
「該不會是要把我們斬殺在城外,還不用收屍吧?」
俘虜們一抬頭,就能看到身騎大馬的大景軍,個個腰間都配著大刀。
寒風襲來,俘虜們驚覺脖頸一涼。
「停!」
前方高喊一聲,整個隊伍全數停下。
顧鎮北命人給50個俘虜鬆綁,並在他們腳下扔下50把鏟子。
鬆綁的俘虜們面面相覷,誰都不敢第一個撿起鏟子。
生怕這是大景軍的試探,為的就是有理由,把他們全部斬殺。
顧鎮北騎在馬背上,手裡拿著喇叭,對俘虜們大喊。
「拿起鏟子,就地挖坑!」
「你們挖的坑,埋葬的是戰死的隊友,部落的親人。」
顧鎮北話音剛落,士兵們把板車上的布袋,全部卸下車放在地上,排成壯觀的一列。
50名俘虜抄起鏟子,都覺得有千斤重。
他們眼底泛紅,緊緊握著手裡的鏟子。
開始在地上刨土。
北地長時間不下雨,板結的土塊非常難挖。
俘虜們每挖一塊土,都要費不少的勁兒。
厚土覆蓋白色布袋,骨灰全部都被埋在土裡。
圍觀的兩千俘虜,不少人眼底閃過淚光,心底開始生出異樣的情緒。
顧鎮北騎在馬背上,用喇叭對兩千個俘虜喊。
「凡是想要通過掠奪,來壯大軍隊,飼養軍隊都將受到天神的懲罰!」
「不管你們來自赤北,還是來自北涼。」
「大景的太子殿下,都願意給你們一次恕罪的機會。」
「從今往後,為大景驅使。」
巴圖魯手裡握著鏟子,挖土用力過度,他的手都在顫抖。
他眼底猩紅,聽到顧鎮北的話,原本還沉浸在悲痛中的情緒,一瞬間消散。
他大聲反駁道:「大景的太子殿下好本事,想讓我們攻打自己的國土,對昔日的親族痛下殺手。」
蕭璟州拉緊馬繩,從顧鎮北手裡接過喇叭。
「孤向你們保證,絕不會逼迫你們,對自己的親族下殺手。」
此言一出,在場的兩千俘虜譁然。
「大景太子這是何意?」
「不知道,我都聽糊塗了!」
巴圖魯聽完蕭璟州的話,原本憤慨的心情,瞬間平復了不少。
他抬頭看身騎高頭大馬的蕭璟州,陽光照在他身上,周身暈開一道光暈。
矚目。
又耀眼。
巴圖魯反覆在嘴裡念,蕭璟州最後那句話。
不多時,他就反應過來。
「他是要我們打別的國家!」
此話一出,赤北俘虜和北涼俘虜,看向對方的目光,瞬間變得不一樣。
巴圖魯觀察周圍俘虜的目光,發現眾人都在敵視對方,再也沒有人把大景放在敵對面。
他心中不禁悍然。
『大景太子,果真好手段!』
俘虜在止弋城中,不僅給水給糧,給新衣服穿,還給他們治療癢症。
如今,帶著兩千人出城,為死去的戰士們掘墳埋葬。
不費一兵一卒,就把赤北和北涼兩軍俘虜的心,牢牢抓在手心。
今後,定然會有不少人,會念及大景太子不計前嫌的恩德。
此計謀,無解!
戰死沙場的敵軍骨灰,全部埋葬在止弋城外的土地上。
赤北和北涼兩千俘虜,再次被押送回大獄。
返程的路途中,兩千俘虜的心境完全不同。
一來,不用擔心開戰前被屠殺。
二來,對於大景太子的保證,抱有一絲慶幸。
蕭璟州騎馬回城。
他剛走到城門下,陸晨就湊到他身邊道:「殿下,神明寫信,要送四大罐油給您。」
聞言,蕭璟州拉緊馬繩,夾緊馬腹,輕揚馬鞭。
「入城!」
姜楨羽曾提醒過他,油罐若是不慎漏油,遇到明火會發生爆炸。
蕭璟州接收四個油罐時,特意安置在空曠的場地。
避免觸碰到明火爆炸,傷及附近的百姓。
四個油罐出現在廢舊校場。
陸晨立馬湊上前,丈量油罐的大小。
他興奮轉頭,衝著蕭璟州道:「殿下,這油桶比床都大!」
顧鎮北和楊進趕來。
楊進看到四個大油罐,臉上的笑都快咧到耳後方了。
他湊上前,高興道:「咱們有了這麼多火油,也能抵擋敵軍一陣子了。」
顧鎮北眉頭輕蹙,臉色絲毫沒有放鬆。
止弋城兩萬士兵,加上新兵一共五萬。
俘虜暫且還不能算在兵力中。
大景與敵軍聯盟的兵力,還相差一大截。
顧鎮北道:「殿下,赤北和北涼二十萬兵力,止弋城與之相抗的兵力懸殊。
我們還得想辦法,撕破他們的盟約。」
聞言,楊進面色也凝重起來。
他懊惱自己太倚靠神明,仿佛只要有神明在,就萬事俱備。
蕭璟州擲地有聲道:「舅舅所言甚是,止弋城不能坐以待斃!」
「孤親要親自帶兵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