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獄地牢。
楊進手持手電筒,領著蕭璟州往地牢深處走。
「開門。」
楊進一開口,衙役立馬掏出鑰匙,將牢獄的鐵柵欄門打開。
地牢常年累月不打掃,鞋履踩在地上黏黏糊糊。
楊進做了個請的手勢:「殿下,小心腳下。」
蕭璟州邁步走進牢中,刺鼻的腥臭味,瞬間鑽入他的鼻腔。
阿木爾是胡日威的親信,為了撬出他嘴裡的消息,單獨安排了牢房,以免他和赤北俘虜消息互通。
牢房陰冷,楊進怕阿木爾凍死,在木板上墊了厚厚的稻草。
楊進手持電筒,強光照在阿木爾的臉上,讓他下意識伸手去捂眼睛。
手電筒的光熄滅,阿木爾側過頭看到兩個人影。
他緩緩爬起身子,弄出一陣鐵鏈的聲響。
阿木爾捂著傷口,臉色蒼白:「你是大景太子?」
楊進怒斥:「豎子爾敢對太子殿下不敬!」
阿木爾冷嘲:「我都成為階下囚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大不了一死!」
蕭璟州至高臨下的看他,神色平淡卻不失君主威嚴。
阿木爾原本還敢與他敵視,可時間越推移,他卻錯開眼神不敢再看。
生怕蕭璟州有觀面,就能洞察人心之力。
畢竟,當初在止弋城下兩場爆炸,蕭璟州讓赤北大軍一敗塗地的景象,他還歷歷在目。
蕭璟州淡聲開口:「要是孤沒有猜錯,大景軍俘虜赤北軍一萬人,乃是胡日威故意為之。
為的就是要在攻打止弋城時,這一萬俘虜趁亂出逃。
不單單是開城門裡應外合,還要將止弋城的百姓屠盡。
是與不是?阿木爾副將?」
阿木爾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不過他很快就收斂情緒,對上蕭璟州的眼眸。
他嗤笑一聲:「還以為大景太子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沒想到不過是搬弄權術之人。
你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在我們部落里只有為奴的份!」
楊進也不管他受傷,上去就是響亮的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
扇得阿木爾嘴角流出一絲血跡。
蕭璟州不理會阿木爾的挑釁:「看來我猜對了。」
阿木爾不吭聲,轉頭看向牆角。
殊不知他側臉的神情,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思。
蕭璟州猜到個大概,不欲在地牢久待。
他對楊進道:「楊將軍,走吧。」
兩人轉身走出牢房,牢房裡傳出落鎖的聲音。
阿木爾看著兩人的背影,雙手用力起來,眼睛倏然變得猩紅。
他沙啞著嗓子,大聲喊。
「胡日威將軍已經集結人馬,很快就會踏平大景城池。
大景太子,你們早晚會死在赤北的鐵錘下。
大景子民終將臣服在赤北腳下。」
蕭璟州闊步走出地牢。
他低聲吩咐楊進:「繼續審問阿木爾,儘快套出更多的消息,生死不論。」
「你再派一隊人馬,去盯著赤北大營的動向。
阿木爾矢口不提雪姬,想必還沒有從雪姬的母族,調派出大量的軍馬。
胡日威不可能坐以待斃。」
楊進臉色一僵:「難道赤北想要聯合他國,一起攻打止弋城?」
蕭璟州嘆了口氣:「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北地缺水缺量多日,止弋城有糧食的消息傳出,早晚會成為眾矢之的。
這是最壞的打算,不得不防。」
楊進雙手抱拳領命:「卑職這就去安排!」
……
赤北大營。
主帥大帳。
胡日威飲下一口血,嘴角牙齒都染上血紅,猶如嗜血羅剎現世。
親信撩開帳簾見此情形,後背都有些發毛。
胡日威聽到腳步聲,頭都沒有抬,拎起一隻纖細的手,就開始啃咬一口。
他一邊吐骨頭,一邊問:「雪姬那邊有消息了嗎?」
親信:「還沒有。我們的人傳來消息,大王正在集結兵馬,卻遲遲未見糧草動。」
胡日威用力吐出一節指骨,冷嘲:「哼,老不死的東西。
一邊想削減科塔爾部落的勢力,一邊想本將軍削尖腦袋賣命。
如今軍隊沒有,還下旨讓本將軍攻下止弋城。
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親信低頭看著矮桌上的血,以及身下的半隻掌,強忍著胃裡的波濤翻湧。
胡日威絲毫沒察覺,面前之人的異樣,又吐出一節指骨。
他問:「大王子那邊有何動靜?」
親信嗡聲道:「沒有。」
胡日威扔下手裡的肉,啪嗒一聲掉落在桌上。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布,抹了抹滿口血的嘴。
「簡直就是懦夫,赤北今後要是交到這種人手上,遲早走向滅亡。」
胡日威油膩的手,拿起一邊的信封。
「派一支隊伍,把這個交給北涼。
告訴他們的大將軍,大景止弋城囤水囤糧。
他的死對頭鎮北大將軍,就在止弋城中等候他的大駕。」
親信雙手接過信封:「是。」
說完,親信頭也不會的走出營帳。
他一出門,就在營帳外吐得稀里嘩啦。
胡日威吐著指骨玩,一邊嘲笑道:「沒用的東西!」
……
蕭璟州回到府衙後,立即往書房的方向走。
陸晨領著陸豐站在門外等候。
陸豐見到蕭璟州後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
蕭璟州進屋後,坐在圈椅上,從書案一角拿出一把匕首。
「孤將這匕首賜予你,希望你今後能護鎮北將軍左右。」
兄弟倆聽到這話,默契的對視一眼。
陸豐接過匕首:「屬下領旨,謝殿下賞賜。」
蕭璟州直言道:「神明預言鎮北將軍,這個冬日恐遇大難。」
「此事孤不方便告知他,擔心出現其他變故。
你兄弟二人知曉此事,無比要守口如瓶。」
聞言,兄弟二人相視一眼,臉色立馬變得肅穆起來。
兄弟二人雙手抱拳,異口同聲道:「是,卑職定會守口如瓶,絕不泄露半句。」
蕭璟州將陸晨支走,留下陸豐交代了幾句話。
陸豐推開書房的門,還沒等他走幾步路,陸晨就擋住他的去路。
「哥,此次任務艱巨。你……」
陸晨的眼光泛紅,明顯就是哭過。
陸豐抹了抹他的臉,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
「多大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
今後在殿下手下當差,多長點眼力見,好好照顧殿下。」
「哥……」
陸豐道:「哥沒事,大將軍乃朝中棟樑,我能跟在他手底下當差,今後必定能有大作為。
況且,我的存在就是為了避免此事發生。
咱們占得先機,你還能不相信神明嗎?」
陸晨聽到神明二字,眼底瞬間有了顏色。
「對!神明一定會護佑止弋城。」
「我待會兒就去神廟燒香,祈求神明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