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沒福氣。」付美人溫和道。
「你這孩子啊,何苦這麼自苦?年紀輕輕的……」太后嘆氣不已。
「是我的不是,沒有自苦,是我性子沉悶不得陛下喜歡。您別多想,等我養好了就好了。」付美人道。
太后只能繼續嘆氣,還能說什麼呢。
送走太后後沒多一會,皇帝就來了鳳儀宮。
太后走的早,無眠剛補了一會覺起來:「陛下來了。」
「嗯,你要的老師已經去你家報導了,翰林院盧翰林,聽過吧?」英瓊樓看她睡眼迷濛就知道怎麼回事了,還好皇后已經梳妝過了。
他哪知道這是宮女們勸的,要不然皇后大早上就要披頭散髮一天。
「自然,盧翰林雖說官職不高,但是學問是極好的,他如何肯?這可不是個有前途的事兒。」無眠詫異,這位盧翰林一輩子沒什麼高官職,但是卻是是個當下的出眾文人,詩詞歌賦都造詣很高的那種,無眠小時候也讀過這位的文章,只是那時候她沒興趣罷了。
「他年歲已高,過一二年也想告老了,如今去你家也沒什麼不好。」英瓊樓道。
「陛下費心了,感激不盡。」無眠對皇帝福身感謝。
「怎麼感謝?就一句話?」英瓊樓坐下來問。
「就一句話,你我夫妻,還能怎麼感謝?再怎麼感謝就假了,不僅不再感謝還要求陛下,幫人幫到底吧。」無眠也坐下來道。
「皇后還有什麼要求?」英瓊樓覺得有點好笑,皇后如今使喚他也是真不客氣。
「沒有什麼過分的,就是我想回家一趟,進宮三年還沒回去過呢。」無眠道。
「皇后想省親也不是不能,就叫禮部預備吧。」英瓊樓道。
「不,我只是想便服回去一趟,不用特地叫人預備,也不必這麼大張旗鼓。帶幾個人,輕車簡從我回去看看待一日就好了。」無眠道。
「你想去就去吧,什麼時候?」英瓊樓想了想,也沒拒絕,這事也不算過分。
「就這幾日如何?」無眠詢問。
「那就後日吧,你可以簡單,但是侍衛還是要帶的。」
「都聽陛下的。」無眠滿意點頭。
英瓊樓看她,皇后如今真是愛說這句話。
「怎麼了?」無眠不解。
「沒什麼。」英瓊樓端起茶喝了幾口:「只覺得皇后有趣。」
「那陛下發現的夠遲。」雖然以前的無眠確實有點笨吧。
「今日天氣還不錯,陛下陪我走走嗎?」這才半下午,一直坐著說什麼啊?
皇帝於是起身:「那就走吧,荷花開了。」
荷花……
您老別是想起來以前的我喜歡荷花?
事實證明無眠多心了,皇帝只是順口那麼一說,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不記得就是不記得。
無眠叫人下湖去採摘了些半開的回去插屏,既然皇帝在這裡,就順帶多摘一些也給皇帝那送去一些。
逛到了晌午,無眠提議就在這邊用膳,皇帝也答應了。
說起來皇帝還沒跟任何人單獨在外頭吃過飯呢。
「上一次你就在御花園裡用,這裡很好?你喜歡外用用膳嗎?」英瓊樓好奇。
「陛下不覺得這樣很舒服?湖中花開,四處都是蓬勃的植物,亭子裡用膳看著四周景色,人心情也好,胃口也好。只一樣,這亭子的名字不好聽,叫什麼福隆亭,老氣橫秋。」無眠搖搖頭。
英瓊樓看看四處:「既如此,皇后不如給這亭子改個名字吧。」
「改名?那也可以。」無眠思索半晌忽然一笑,看著英瓊樓開口:「菱葉縈波荷颭風,荷花深處小船通。逢郎欲語低頭笑,碧玉搔頭落水中。」
「哈哈哈哈哈!」英瓊樓被她逗笑,大笑起來。
這可把呂忠都嚇一跳,陛下可不愛這麼笑。
「我沒看出你有那麼羞澀,我看皇后膽子大的很呢。」英瓊樓微妙的生出一絲絲被調戲的感覺,太新奇,不討厭。
無眠挑眉看他笑,大帥哥笑起來真好看:「那這亭子的名字就改成新雨清風如何?」
英瓊樓想了想:「我記得皇后說過,自己沒讀過什麼書?」
「時下人對女子頗多要求,詩詞算讀過嗎?其實我看過很多書,只是女訓女戒不愛看,四書五經沒讀完,千字文有諸多不解,這也能說嗎?也不能瞞著夫君一輩子。」
英瓊樓似笑非笑的看無眠,不置可否,只是念起那首詩:「綠蓋半蒿新雨,紅香一點清風。天賦本根如玉,濂溪以道心同。」
「以前是我對皇后了解的太少。」
「哎呀,那陛下現在了解也不遲。但是此時此刻,是不是該叫人預備膳食了,陛下不餓?」無眠坐在了亭子裡,撐著下巴看皇帝:「我可不與陛下客氣的。」
「呂忠,叫人去把這匾額換了,日後這裡就叫新雨清風。」英瓊樓說著也坐下來。
無眠便招手叫臨水來吩咐膳食。
等臨水走了,英瓊樓才問:「你身邊的宮女叫臨水照花?其他的叫什麼?」
「臨水,照花,新柳,雁鳴,扶風,吹絮。宮人們是杜康,金波,白墮,流霆。」無眠解釋。
英瓊樓神色古怪:「你這幾個丫頭的名字不錯,春意盎然。只是你這宮人們……皇后愛喝酒?」
「沒有,一般,我只是當初起名字的時候沒想到別的,就這麼起的。」無眠笑起來:「我不好酒,不過有好酒也願意喝點。」
「皇后真是別致啊,你這幾個宮女的名字極好。看來皇后很喜歡春日。」
「是啊,春日是一個蓬勃的日子啊,當然很喜歡,陛下不喜歡嗎?」無眠反問。
英瓊樓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事實上他在想自己喜歡哪個季節。
他好像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他生於優渥,十歲冊立太子開始,就有讀不完的書,然後就是成親。登基後又是平叛亂,理朝政,看不完的摺子處理不完的政務。終於都理順了,徹底學會了這個皇帝怎麼做的時候,也就到了如今。
也不是說忙的沒空,就是好像從始至終沒想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