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妹妹真是好福氣啊。」於良儀說這話,難免有點酸。
她如今也就是個良儀,新人如今都要追上來了。
「是啊,是有福氣,這第一個就侍寢,日後位份可少不了呢。」雲良儀也道。
比起於良儀她更淒涼,統共沒侍寢幾次。
如今新人進了宮,縱然她們也還年輕,但是這幾年都不得寵,如今一下子還有什麼機會?
許良儀柔弱道:「姐姐們取笑了,姐姐們自然比我更得陛下喜歡的。」
無眠在上頭看著,聽到這裡挑眉,這許良儀,有點茶啊。
不過良儀們斗幾句嘴,別說皇后,就是高位嬪妃也輕易不參與的。
不過這個許良儀給大家留下的印象就一般。
宜修儀也姓許,她也做了很久的許良儀,她那時候可低調安生多了。
比起她們鬥嘴,其餘人更感興趣的是今日周才人出現了。
她病的太嚴重,一整個過年期間都沒露面。
今日才來,人看著整個都變了。
樣貌跟以前都不太一樣了,瘦了太多,整個人透著一種沒活力的安靜,太安靜了,一點都不像她。
並且雖然她病是好了一些,卻沒去根,太醫的意思是,她不光不能好利索,甚至於還留下了喘疾。
不過,勤妃都懶得說她什麼了,別人也就一兩句話就過去了。
太安生了,安生的她都恍惚。
新人們陸續侍寢,但是陛下沒那麼周全,八個人,不可能一天一個。
時間緩緩過去,無眠肚子是越來越大,很明顯,這個小冤家比玉珠兒那時候大了一些。
月份越近,無眠刻意控制飲食了。
不然到時候難生,還危險,對大人孩子都很危險。
英瓊樓知道後,也沒說什麼,只是囑咐臨水她們一定要顧著皇后的身子,別沒吃好弄出毛病來。
宮裡如今皇后和貴妃都快生了,各處的小嬪妃們還真就不敢在這時候鬧事。
無眠養著胎,等著孩子出生。
太醫算著,怎麼也要五月下旬或者六月上旬。
無眠只是等著,貴妃那卻是熬著,她人真的要被拖垮了。
成日裡躺著,還不能仰躺,得靠著點。
側身都費力氣,加上至今還會吐,真是煎熬。
她倒也不是每頓都吐,但是你都說不好哪一天就吐了。
具體需要避開什麼都不好說,因為今日還能吃,明天就要吐了。
所以別提多遭罪。
所以四月底忽然發動的時候,她第一反應都不是害怕,而是輕鬆,終於等到了。這種煎熬的日子她真的一天也不想過了。
貴妃的母親這幾日就在她這裡住著陪她,此時貴妃發動,她母親也緊張的要命。
好在預備的周全,並不會耽誤了貴妃生產。
消息送去了無眠這裡,正是黃昏時候,無眠於是道:「去看看吧。」
肚子大了輕易不坐步輦,但是碎紅軒距離鳳儀宮有點遠,就傳來了轎子。
搖搖晃晃到了碎紅軒,聽著裡頭的動靜還算安靜。
貴妃母親宋氏聽說皇后來了,趕緊出來請安。
無眠扶著她:「夫人免禮,貴妃如何了?」
「回娘娘,嬤嬤們說還要些時候,怎麼敢勞動皇后娘娘親自來了?您也懷著身子呢。娘娘快請裡頭坐。」宋氏是個周全人,不管說話還是辦事都妥帖得很,一點都沒有叫人感受到不尊重。
無眠於是跟她一起進了裡頭,碎紅軒里都是貴妃的人,規矩倒是都很好,一點不會在皇后娘娘面前落下話柄,無眠抽空想了想整個朝陽殿裡的人里,就大公主一個刺頭,可見早年還是慣得。
碎紅軒畢竟不是朝陽殿,還是小了些,來了這裡,想不想看見的人都要看見。
大公主如今也不敢不來請安,於是與六皇子一道來給無眠問安了。
「不如叫孩子們先去太后那住一兩日如何?」無眠問宋氏。
宋氏忙道:「娘娘是他們的母后,自然是極周全的。臣婦覺得很好。」宋氏笑著道。
於是無眠就安排大公主和六皇子去找太后了。
她是不知道太后心裡神煩。
不是說就不喜歡這孫子孫女,而是自在慣了,真不愛多操心。
要她賞賜東西可以,在她臉跟前是真的有點煩……
不過來都來了,她也只能安頓人叫她們姐弟先休息。又派人去貴妃那看看。
貴妃這裡,到底是第三胎了,又是早產了一個來月的,於是等到英瓊樓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生了。
英瓊樓來先問皇后:「無眠怎麼親自來了?」
「不放心,陛下。」無眠要行禮,被英瓊樓托住。
「請陛下的安,皇后娘娘是這天底下最和善的主母,臣婦感動得很。」宋氏真誠道。
「平寧侯夫人不必擔心,宮中有太醫,有經驗老到的嬤嬤們,貴妃定然會無事的。」英瓊樓道。
「是,臣婦安心。」說是說,哪裡安心呢?
賢妃,勤妃,容妃,還有九嬪位置上的幾位都來了,下面的人就不必了。
貴妃此時根本顧不上外頭怎麼樣,她母親在,她還是放心的。
此時她滿心滿眼都是恐懼,上一次生六皇子留下的陰影太嚴重,她現在無法說服自己會沒事。
如果這一次她再血崩,那她一定會死。
生孩子把自己的命送了,到底值得嗎?
她當然心疼孩子,只是她也不想去死。
於是一邊是嬤嬤們的安撫,一邊是貴妃面無表情的落淚。
她順著嬤嬤說的話,深吸氣,慢慢吐出來。
她想如果我死了,我的孩子們該怎麼辦?他們會不會被善待?
會的吧?趙皇后最喜歡做戲,為了面子好看她也一定會善待他們。
大公主婚事都定下來了,日後成婚就好好過日子。
六皇子日後也會被封王,畢竟是貴妃的兒子,他的待遇不會差。
自己留下的東西都會給他。
至於娘家,本來就是侯爵,如果她沒了,陛下為了安撫也會賞賜他們的。
都很好,都很周全,可就是她自己,她不想死。
為什麼啊?這一輩子為家族,為兒女,為什麼不能為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