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中樞與地方·上
珀菲科特的態度很是奇怪，甚至到了讓人不理解的程度。
對於帝國來說，珀菲科特手上握有強大的武力並不是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更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大逆不道。
她是北境領主，是帝國名正言順、女皇親自冊封的北境守護、開拓伯爵，理論上只要她養得起，別說是六十名騎士了，就算是珀菲科特再徵招六十個騎士團，也是她高興就好的事情。
帝國中樞無論是從法理還是從其他角度上，都是沒有理由去過問的。
這可不某個中央集權的大一統王朝，地方領主兵強馬壯是常有的事情，中央壓不住地方，那就等著「彼可取而代之」吧。
當然，隨著工業化時代的到來，地方領主的權力逐漸被收歸中央，地方領主也就不再兵強馬壯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從封建過渡到了中央集權。
可能與一些人認知不同，封建從來都不是大一統的意思。
所謂封建一詞，應當拆開來看，封是分封、建是建設，所謂封建便是分封制度的基礎，君主將土地分封出去，封臣在土地上進行建設，這才是封建。
而大一統王朝的存在，其實恰恰顛覆了封建制度的根本。
原本維克托亞帝國也將從封建走向大一統，奈何珀菲科特的橫空出世不僅僅讓騎士的時代又回來了，更讓歷史進程再度開了個倒車，成為了工業時代的封臣貴族。
這也就導致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珀菲科特和帝國中樞之間存在著天然不可調和的矛盾。
這無關乎她與安妮長公主之間的關係和情誼，也無關乎她是為了拯救帝國才成為的北境領主，這只是一個中央集權制的大一統帝國與一個兵強馬壯、實力非凡的地方割據領主之間天生的矛盾。
或許珀菲科特本人對此並沒有什麼所謂，她也沒有割據一方的想法，但北境勢力已成，她不願意做底下人也會因為自身天然的立場和利益問題連帶著整個北境往這個方向發展。
這無關乎他們對帝國是否忠誠，又或者他們想要架空珀菲科特云云，而是單純的這就是最符合北境利益的發展方向。
北境是如此，帝國方面自然也是如此。
無論帝國中樞是何種想法，甚至珀菲科特自己就是帝國中樞的一員，也無法調和帝國中樞和北境之間天然存在的矛盾。
之前一直都沒有問題，不過是雙方都不去想這件事，而且面對末日危機，無論是帝國中樞還是北境本身都沒有多餘的精力和閒暇去想這些事情。
再加上北境和帝國本土之間遙遠的距離，雙方就算真的有什麼矛盾隔著大洋也起不了衝突。
但是隨著帝國中樞遷移到北境，帝國已經從之前緊張的應對末日到來轉到了理順帝國中樞與北境的關係主次上。
別覺得這是爭權奪利，而是伴隨著帝國中樞遷移到北境之後所必然面對的主導權問題。
同樣也別覺得北境就應該聽帝國中樞的，作為珀菲科特的封地，北境應該聽珀菲科特的，而珀菲科特應該聽女皇的，這才是標準的封建制度下封臣與君主的關係。
至於帝國中樞？不好意思，他們對北境既沒有管轄權，也沒有監督權。
雖說帝國在進入工業時代之後對過去傳統的封建貴族制度進行了改革，但歸根結底貴族封地依舊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並且這一條是寫進帝國憲法的。
而且說了這麼多，歸根結底帝國中樞無法干涉北境的關鍵還是珀菲科特手上兩個全裝的蒸汽騎士團和那兩百多的自律蒸汽騎士所帶來的絕對武力保障。
如同封建時代貴族手裡騎士多就能夠保證自家的利益一樣，珀菲科特手下騎士越多，帝國中樞就越無法干涉北境。
事實上帝國中樞也真的不太想管這個事。
一方面北境現在和帝國中樞的關係還算融洽，雙方沒有起衝突的必要。
而且帝國中樞遷移到了北境，在人家的地盤就得看人家的臉色，帝國中樞還不至於傲慢的連這點事情都不懂。
另一方面，以如今北境所擁有的軍事實力來說，帝國中樞就算真的想管，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這個實力。
雖然珀菲科特手上只有兩個騎士團和一個近衛師，但兩個團的蒸汽騎士已然足夠毀滅一個舊世界國家了。
這並非任何誇張之語，關於蒸汽騎士的強大也已經有著太多的案例可以佐證，對於如今的帝國來說，他們還真的承擔不起至少五個騎士團的蒸汽騎士全面開戰所帶來的破壞。
之所以是五個騎士團，則是因為珀菲科特手上的白熊和鐵火兩個騎士團都是滿編，而且還有珀菲科特這個蒸汽騎士的發明者為其提供武器裝備，其戰鬥力可想而知。
帝國如果想要做到完全壓制，在戰力上形成優勢，只出動兩個騎士團是肯定不夠的。
至少三個全員裝備了蒸汽騎士甲冑的滿編騎士團才有可能做到擊敗珀菲科特手中的兩個騎士團，而這還是沒有計算那兩百多自律騎士的結果。
如果把這些自律騎士也算上，那帝國少說還得再出動三個騎士團才行。
一共六個全員裝備蒸汽騎士甲冑的騎士團去和加起來相當於四個半騎士團的北境蒸汽騎士戰鬥……
光是想到調動這樣級別的武力所帶來的的經費開支，就足夠帝國中樞的那些貴族和官員們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了。
雖然蒸汽騎士團只是百人規模的騎士團，但他們所裝備的蒸汽騎士甲冑的後勤維護消耗不會比一個步兵團來的少。
六個步兵團級別的軍事行動所帶來的後勤補給壓力對於帝國來說還算小事情，但也能算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在三年前帝國國力強盛的時候，別說是六個步兵團了，就算是六個近衛師或者乾脆六個集團軍一起調動，帝國也不是玩不起。
蒸汽機大規模使用所帶來的工業化生產實在是給了帝國莫大的底氣，真字面意思上的拿錢就能砸死人。
但是對於經歷了三年大規模財政支出去建設北境的帝國中樞來說，國庫它已經被榨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