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魏代漢室
曹操離開銅雀台,似乎在用他那行為,表示他不願稱帝的想法。然曹操雖是離開銅雀台,但王太子曹丕卻留在台上。
孫權從席上出列,向曹丕勸道:「太子,代漢者當塗高,今天命在魏,不可不受。太子當代我等,上疏勸大王順天應命,進天子位,統治中國。」
「太子名聲崇高,有功於社稷。當請太子,勸諫大王。」陳群拱手道。
有了孫權、陳群的領頭,銅雀台諸臣紛紛出聲應和。
曹丕矜持少許,說道:「我曹氏多受漢恩,今大王不願領之,豈能勉強?」
「不然!」
賈詡出聲說道:「聖人言,民如水,君如舟。大王掃蕩天下,平治四方,漢夷臣服。今非諸臣之意,實為百姓之心。望太子念及天下之重,勸大王順天應命。」
「也罷!」
曹丕勉為其難,甩袖說道:「既然如此,某願率諸卿,上疏大王。」
「諾!」
在曹丕的布置下,銅雀台上除級別低的官吏外,凡中高級別官吏皆跟隨曹丕之後,再次去勸曹操稱帝,混個從龍之功。
銅雀台樓宇連闕,飛閣重檐,走廊蜿蜒。
在侍從的引路下,曹丕與諸臣趨步而行,前往曹操休息的寢宮。
寢宮側殿內,從銅雀台上離開的曹操打著哈欠,因飲酒之故,已有困意。
「大王是否歇息片刻?」侍從問道。
「善!」
在侍從的服侍下,曹操脫下鞋覆,半靠在榻上休息。
眯眼間,曹操回憶起銅雀台上的諸官勸諫,心中多有意動。進國,稱天子,哪個混跡亂世的野心家不想?
若不想稱孤道寡,誰願意拿命去拼?
袁紹、袁術、劉表那些對手,無不是夢求稱孤道寡。
今時他已至魏王,僅差最後一步,便可稱魏帝。他若能稱帝,蓋此生足矣!
料想年輕之時,他願為大漢征西將軍!
思慮著,曹操念起自己過往的幾十年,頓生起了唏噓之感。
他青年為官,為國效力,誅殺閹黨。多是為了上報國家,下安百姓,讓大漢不受奸人所亂。然幾十年過去,然時局變化之大,已超出他的預期。
隨著勢力的擴張,稱孤道寡的想法也漸漸產生出來,沒有人願意甘心將自己打的天下,輕易讓給那個無能的許昌天子。
伴隨著回憶,曹操進入了夢鄉。
此時側殿外,曹丕領著諸臣至殿門,被許褚攔住門外。
「虎候,今我等欲再見大王,可否通稟?」孫權說道。
許褚抬手示意,說道:「太子、諸公,大王因酒力不支,已在殿內午休。欲拜見大王,需待殿下睡醒!」
「這~」
諸卿多有迷糊,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太子,今下不如在殿外等候大王起身?」王邑說道。
「不然!」
華歆否決道:「大王含有酒意之時,或願受士民之請。若待大王清醒,則又顧忌漢室之恩,或不願受之。」
「那今下當如何是好?」王邑說道。
孫權向曹丕使眼色,說道:「大王午休,我等不便入殿。太子是為大王之子,國之嗣君,當可入殿等候。」
領會孫權的眼色,曹丕從侍從手上接過包袱,說道:「可從仲謀所言,孤與子廉將軍入寢宮,等候大王起身。」
說著,曹丕拉著曹洪入殿,許褚則是放行。
入了側殿,曹洪望著打著呼嚕的曹操,問道:「太子今下何以為之?」
曹丕從包袱中取出天子冕服,在曹洪震驚的目光中,說道:「叔父,父王因往昔之言,多有顧忌。今以言語規勸,怕不易讓父王順天應命。」
「今為大王披上冕服,縱父王或有不願,但終成事實,蓋唯有順天應命!」
「這~」
曹洪受曹丕引導,在銅雀台上勸曹操進位天子。今時來到寢宮,見曹丕讓他為曹操披上冕服,多有被驚訝到。
見曹洪猶豫,曹丕說道:「叔父,父王征戰數十年,得士民之心眾也。若不進天子位,則受漢帝所限,常畏人言,或受逆賊叛亂,今唯如此行事,或能正父王繼統天下之名。」
得聞如此言語,曹洪抓起冕服的袍角,趨步慢行,唯恐驚醒曹操。在曹丕的主導下,繪有十二章紋的冕服蓋在了曹操身上。
為曹操蓋上冕服後,二人佇立於殿側,等候曹操的起身。
約有過了兩刻時辰,曹操打著哈欠,睡眼矇矓的甦醒。
摸著毯子上那金絲繪製的冕服,曹操蓋因睡醒緣故,似乎沒分清,他的九章紋冕服與天子所穿的十二章紋冕服的區別。
天子著十二章紋冕服,三公、王侯著九章紋冕服,九卿及其以下著七章紋冕服。
十二章紋與九章紋冕服,其二者之差在於少了日、月、星。
帝者,肩挑日月,背負星辰。
日、月、星是為光,即皇恩浩蕩,普照四方。
龍紋者,無後世之特殊含義,太子及三公、王侯皆可著之。
曹操半靠在榻上,微眯著眼,問道:「何人將孤之冕服披至孤身?」
此言一出,曹丕、曹洪跪地行禮,高呼道:「臣拜見天子,天子萬年,長樂未央。」
「嗯?」
曹操先是茫然,繼而發現披在身上的冕服不是自己的魏王冕服,『肩挑日月,背負星辰』,純粹的十二章紋冕服。
曹丕話音未落,賈詡、孫權、陳群、董昭、華歆、劉曄、司馬懿等一眾魏臣,闖過許諸的把守,排列整齊地入殿。
「臣權/詡/昭……,拜見天子,天子萬年,長樂未央。」
曹操急忙起身,將那冕服扔到榻上,光著腳而行,口呼:「諸卿真是害苦我也!」
「諸卿當是害苦我也!」
連說幾句害苦,曹操疾步至眾人面前,嘗試扶起眾人。
董昭跪地不起,拱手說道:「昔漢帝過河東,舊太史令王立曰,『前太白守天關,與熒惑會;金火交會,革命之象也。漢祚終矣,晉、魏必有興者。』陛下興於魏,當應此語爾!」
「不可!」
曹操神色無奈,說道:「孤世受漢恩,何德何能,豈敢譖居大位,當是不可啊!」
跪在角落的孫權,起身行至榻邊,拾起天子冕服,為曹操披上。
「仲謀怎能如此?」
曹操感覺到冕服再次被披上,轉頭望去見是孫權,嘆息說道:「仲謀豈能害我?」
劉曄直腰拱手,說道:「啟稟陛下,讖語言,『代漢者當塗高』。當塗高者,兩觀闕也;觀闕,是為魏者,當塗而高。陛下以『魏』為號,是為以代漢室。」
「糊塗!」
曹操心裡已是意動,礙於之前自己表示不譖居帝位的承諾,不好直接答應下來,唯有在那假模假樣的推辭。
孫權跪在曹操身側,說道:「陛下得進天子位,不僅是為士民之所望,亦是漢帝之所求。漢室衰微,幾無存之地。觀漢帝之賢,當有行效三代賢君之念,禪讓與陛下。」
「漢衰魏昌,是為今下之大勢。望陛下順天應命,得進天子位。」
賈詡順勢覲見,說道:「陛下起兵多年,文武多衰,漸漸離世。如臣年老體衰,若不見大王繼位,恐死後難眠,多有悔恨。陛下何不順天應期,繼天子之位,賞賜文武,籠絡士民之心。」
賈詡那番話,不僅是在說自己老,也是在指曹操老邁。今下他不稱帝,真就沒多少時間了。
「我等老矣!」
董昭、華歆等老臣紛紛垂淚哭泣。
得見眾臣這般言行,曹操心裡含笑,嘴也不硬了!
「哎!」
曹操嘆息踱步,說道:「孤曾言輔佐漢室,今怎能背言。除非天子願效三代之禮,否則孤寧為魏王,違天下之所望,亦不願譖居大位。」
此言一出,諸卿明白曹操之意。感情是之前立的忠漢flag太多,不好意思篡位,怕被翻舊帳,需要劉協的出面表示。
「請陛下放心!」
孫權直腰拱手,說道:「權與諸卿即往許昌,拜見漢帝,稟訴大王願受三代之禮。」
曹操臉色微正,沉聲道:「不知諸卿願從孤言否!」
劉曄與群臣失色,說道:「陛下為君,我等為臣,豈敢不從陛下之令?」
眾人可不敢忘曹操手段之殘酷,還以為今日披冕服讓曹操稱帝之事,惹得他的不滿。
「善!」
曹操憑空虛扶眾人,說道:「今無陛下之詔,孤仍為大王。諸卿當不可越禮,以薄待天子。」
「謹遵大王之令!」眾人拱手應道。
「諸卿免禮!」
「多謝大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