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76.5 荊州往事（三）（910）
「哼。口氣倒是不小，手上功夫也就不過如此，還敢出言調戲姑奶奶？」
女騎手冷哼一聲，沒有再理睬廉康，拍馬前去幫助自己那些伴當。
「咕咚」
待得女騎手離開後，廉康的頭顱才滾落在地，被灰塵覆蓋。
「小姐端的是好武藝……不愧是他的女兒……」
一旁的周祀看到女騎手的表現也是不由得感嘆一番。
有了女騎手的加入，那十幾個小兵很快就死傷慘重，只剩三個活口被捆在地上，剩下的全部被殺。
「我且問你，你們為何要四處搜捕關羽舊部？」
周祀打馬過來，摘下斗笠詢問其中一個士兵，那人正是之前那個荊州降卒。
「你……！伱你你……您是……！」
那士卒看清了周祀的面孔，滿眼的恐懼，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不干小人之事，都是潘濬，潘濬靠著自己的名聲和職位整合了我們這些人，樊胄聯合武陵蠻叛亂，潘濬擔心有人去投靠樊胄，才讓我們到處巡查啊！」
幾秒後，那士卒緩了過來，直接磕頭就拜，仿佛無比虧心一般，把潘濬的安排全部和盤托出。
「各地的兄弟們，可曾真心降吳？」
周祀沒有搭理他的求饒，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這……弟兄們肯定還是願意在君侯和大王手下做事……只是沒辦法……畢竟我等家小都在荊州……」
降卒說到這裡也是頗有些無奈。
「我知道了。但還是有些對不住了。無論是我，還是小姐的消息現在都不能暴露。」
荊州降卒還沒來得及反應，周祀抽刀就殺死了他。至於另外兩個本身就是土匪披了身軍服的俘虜，亦被周祀斬殺。
「小姐，當日城破，不知你和夫人、少爺的去向，大家都以為……」
待得處理好了這些追兵，周祀也和那位女騎士聊了起來。
「叔叔說的哪裡話。聽聞吳軍偷襲，我自和親兵護著母親與弟弟殺出城來，行至此處，蒙鮑老太爺收留，我等才有一安身之處。」
女騎士指了指遠處可見的一個小鎮，四面有圍牆，還有護城河，一看也是個豪強所在。
「叔叔近日不若與我同回鮑家莊，一來是今日天色不早，叔叔一路奔波，正好休息一日；二來鮑老太爺與其子女一向心繫大漢，恨不能親自上場，殺幾個吳狗。」
周祀稍一思量，也覺可行，遂與女騎士一同返回鮑家莊。
這鮑家莊儼然一副堡壘之相，內有精壯家丁手持棍棒在牆頭巡邏，弓箭沸油亦有不少，難怪在此能遺世獨立。
周祀在女騎士的指引下，與維之三人一同來到了鮑老太爺安頓他們所在莊園。
「見過夫人！」
周祀進門就看到一位白髮婦人正在院中刺繡，連忙俯身就拜。
「未想公也逃出升天，當真是天不絕忠義之士！」
老夫人連忙讓女騎士扶起周祀。
幾人一番攀談，周祀也知道了現在的情況。
原來鮑老太爺也是甚愛維之聰明伶俐，欲將自己長女許配於他。莊中上下對此都很高興，唯有老夫人頗有憂心，時刻擔心自己一行人連累鮑家莊眾人，遲遲不願同意。
「老夫人莫要擔憂。某願前去聯絡荊州忠義之士，聽聞大王有意東征伐吳，為君侯報仇雪恨，倒是某率人相應，荊州不日可歸於大漢，何來連累之說？」
老夫人聽到這裡也才放心一二，但是聽到周祀欲要行險聯絡荊襄舊部，也是覺得危險異常。
「上天既讓我苟活至今，必定是希望我以圖大事，為君侯報仇，豈能行那苟全性命之事乎？」
周祀自己對此倒是不以為意，若是自己能為漢軍攻取荊州做出貢獻，讓漢軍能夠為君侯血恨，自己就算死了又何妨？
「叔叔莫急，我想到一人，此人乃我父親信，與我父關係非常，然荊州諸將幾乎無人知曉。若叔叔到了江陵，可找此人。」
女騎手稍一思索，想起來了自己的父親當年和自己說的那個人。
「原來如此！難怪當年君侯讓我親自為其安排職位。我道是君侯親朋，不想卻是如此！」
女騎士說的人名周祀自然認識，當年還是關羽親自帶著他來找自己，讓自己為其安排一個職位，自己當時還以為這是關羽朋友或者親戚，沒曾想中間居然還有如此曲折。
幾人稍微聊過一陣後，周祀也決定拜訪一下鮑老太爺，畢竟對方能甘冒風險，救下老夫人他們，也絕對值得當面道謝。
待得下人通報過後，兩員肌肉虬結的大漢出門迎接一行人。
「早聽聞大人大名，今日親自得見，屬實三生有幸！」
經過大小姐介紹，周祀才知道這兩人就是鮑老太爺的長子和次子，鮑豐、鮑義，兩人武藝非凡，皆有萬夫不擋之勇，平日也好讀兵書。
聽聞荊州遇襲，兩人本想率家丁部曲前去救援，不想剛好遇到了逃出城的老夫人他們，索性護著他們回到了鮑家莊。
周祀跟著他們到了內堂，見到鬚髮皆白但是精神斐然的鮑老太爺，也是自曝身份，同時感謝鮑老太爺所為。
「大人說的哪裡話。關君侯治理之恩，荊襄諸人沒齒難忘。我等所為皆是舉手之勞罷了。」
眾人客氣一番，氣氛融洽不已。
晚上，鮑老太爺也是為周祀接風洗塵，為其提供了一匹好馬和一些盤纏，讓其路途之上不至於過於困頓。
一夜過去，主客盡歡，周祀也是先辭別大小姐等人，先去公安接觸荊襄水師舊部，看看能否說動一二，到時漢軍攻來也能保留荊州大部分的元氣。
周祀從江陵周圍找到了鮑老太爺相熟的一個豪強，對方很痛快地讓家丁載周祀過了江。
周祀一路向南，奔波了幾十里後終於看到了公安城頭，以及一旁的水軍營寨。
不過周祀自然不會傻乎乎地直接往裡沖，他還是需要確定荊襄水師的將官們的態度如何，才能行事。
周祀每日就停留在公安城中的酒樓中，專等那些荊襄水師的將官前來飲酒。
那種開心大笑的他就置之不理，遇到那種看起來無比苦悶的，他才會觀察一二。
「周祀」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和幾個觀察後認為尚心有君侯和大漢的水師軍官接觸。
果然如同周祀所料，他們對於東吳的占領並不滿意，加上荊襄水師和江東水師互為宿敵，現在更是少不了給他們難堪，讓他們鬱悶非常。
周祀從他們那裡了解到，現在荊襄水軍的水師都督是傅士仁的好友，范岱。此人和傅士仁並稱為「酒囊飯袋」組合，蓋因傅士仁是個酒蒙子，看到酒就走不動道。
范岱倒不是特別愛吃東西，但是他能力極差，幹什麼事情幾乎都不太行，所以當年關羽也不曾重用於他，反而是和傅士仁這種人關係極好，也能看出他的人品。
「若爾等信我，回營之後聯絡志同道合之士，我猜若是我漢軍殺入荊州，東吳勢必讓爾等上去同室操戈，這也是我所不願見到的，屆時爾等可以……」
周祀交代了他們一番，他們自然對於周祀也是無比信任，回去相互聯繫後也是作為暗子，隱而不發。
過了一月，也是入春，荊州大地重歸鳥語花香，劉備誓師東征之事也是傳遍了荊州。
周祀這一個月也是前往荊州各地聯絡舊部，成果斐然，各地均有忠義之士願意響應，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漢軍兵臨荊州了。
東吳自然也不會沒有反應，韓當將大部分駐防的江東軍調至南郡，準備沿長江防守順江而下的漢軍大隊。
期間曹丕稱帝、劉備跟著稱帝的事情大家亦有所耳聞，不過這種事對他們來說離得還是比較遠的，所以並沒有太過於關心。
「叔叔，我們何時動身，前往江陵？」
聽說周祀打算親自前往江陵，策動城內之人在漢軍到來之時開城起義，大小姐自然也坐不住。她本來就和男孩一樣，平時不好繡花女紅，就愛舞刀弄槍，一身家傳武藝也是學了八九成。
「大小姐，不急。現在韓當還在江陵城中，我漢軍也只是剛剛集合，尚未動作，此時江陵城內必然戒備森嚴，我等恐難行事。不若等我軍與吳軍交戰於宜昌一帶後，吳軍必然傾力而出，屆時必有機會。」
周祀對此倒不著急，畢竟此時漢軍宛如泰山一般，喘不過氣來的是吳軍而不是他們。吳軍總會按捺不住，要把所有的兵力投入戰場的。
鮑家莊就這麼安靜祥和地又過了旬月，前線孫桓所部被馮習大敗，孫桓帶著幾十人逃回江陵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鮑家莊。
「漢軍先鋒馮習、吳班、張南，大敗孫桓於秭歸，陣斬謝旌、譚雄，孫桓五千兵馬或死或降？」
大小姐拿著消息美目中異光連連。
「怎麼，大小姐，可曾是認識他們？」
周祀看到大小姐明顯是看到熟人的名字了，所以也是開口詢問。
「不錯，當年被我追著揍的書呆子，現在也成了先鋒大將了……真是讓人感慨。」
大小姐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現在時機已到，孫桓本就是為拖延我漢軍腳步所派先鋒，如今不過幾日就被我軍大敗，韓當必定坐不住，要親自去前線布防。我等可以探聽消息，伺機而動。」
周祀看著南郡一帶的地圖也是分析了一下現狀。
果不其然，這幾日韓當聞聽孫桓大敗，立刻率領諸將從江陵出發，逆流而上，來到宜昌一帶與漢軍對峙。
兵馬從江陵源源不斷地開出，這些消息自然躲不過鮑家莊的眼線，他們很快就返回報告此消息給了周祀他們。
「此時正是大好時機，叔叔，不若我等立刻進城，聯絡那人，我們直接開城迎接王師如何？」
大小姐聽到這個消息躍躍欲試，恨不能了立刻殺入城中，奪回江陵。
「大小姐莫急。此時我軍尚在前線與吳軍對峙。雙方兵力相差仿佛。而且江陵城內有潘濬坐陣，此人心狠手辣，行事縝密，我等不可輕動。」
周祀對於形勢還是有比較清晰的認識的，並不著急，畢竟前線只要有了重大突破他們再去行事也不遲。
又過了一月，各類前線戰報也是如插了翅膀一樣，流傳整個荊襄。無他，蓋因東吳大軍節節敗退，被漢軍打得落花流水，老將韓當也被東吳新派的大都督陸遜給賣了，被漢軍活捉。
「好！韓當那個老不死的！就該生剮了他！」
大小姐聽到前線消息也是無比解氣。先是聽聞潘璋被斬，青龍偃月刀重歸關興；後又聽聞吳軍在馮習的指揮下被打的從宜昌退到猇亭；現在更是聽說韓當被捉，讓大小姐精氣神都振作了不少。
「東吳陸遜……此人恐不可小覷。」
周祀頗為憂慮。他這幾個月也沒閒著，從各類渠道得知當年呂蒙襲取荊襄之時，正是這個陸遜為其出謀劃策，導致關羽被打得節節敗退。如今此人又出現在了前線，怎能讓他不感覺心憂？
「叔叔放心，我相信馮休元可以對付得了他。」
倒是大小姐似乎信心滿滿。
……
「報！大人，前線傳來消息，說是陸遜趁前夜東南風大作，縱火燒營！現在雙方情況不明！」
「什麼！」
周祀大吃一驚，立刻讓鮑家眼線細細打聽發生何事。不用一日，周祀就知道了夷陵之戰的過程。
「這……陛下怎可林中紮營！」
周祀頓時覺得心如死灰。若是陸遜直接火燒連營，漢軍如何抵擋？若是吳軍大勝，自己的一番謀劃就真的全部打了水漂。
「叔叔莫急，我相信馮休元定有辦法。他既然能當那大都督，必然有他的方法。」
大小姐安慰著周祀，但是自己眼中也閃著濃濃的擔憂。
不過好在幾日後漢軍大勝，馮習放吳軍進營後將其全部剿滅，大部分吳將被擒、被殺的消息再度傳了過來，也是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如何？叔叔，我早說馮休元絕非常人。」
「卻是如此，感念上蒼佑我大漢，讓馮休元力挽狂瀾！」
周祀激動地涕淚橫流，之前他還以為自己復仇無望了，不想造化弄人，只是虛驚一場。
「既然我軍大勝，必定不日兵臨江陵城下，我該入城了。」
周祀站起身來，大小姐趕忙也起身。
「叔叔且帶我同去！」
「這……大小姐萬金之軀，如何能……」
「不然，我之武藝不在叔叔之下，不會有所拖累！何況叔叔一人行事怎能安全？」
見大小姐執意如此，老夫人也沒意見，周祀只得和大小姐化了妝，帶上遮掩之物，直奔江陵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