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437. 成果
「咳咳……給他們……給他們把銀子取來……」
兩個兒子不知所措的時候，杜祥懷中的杜老太爺悠悠轉醒，他本來就是急火攻心之下被氣昏了，如今恢復意識也算正常。
「爹！」
杜泙大聲叫了一聲，但是語氣卻充滿著焦急。杜泙和老太爺都知道如今杜家的情況，若是真給了這兩千兩銀子，恐怕杜家就傷筋動骨了，甚至能不能繼續存續都是個問題。
「咳咳……沒事兒，給他們，給他們吧。」
杜老太爺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樣，擺了擺手。杜泙無奈，只能去招呼幾個家丁和自己一同去了庫房，連帶著杜淳自己私藏的銀子一同，湊齊了兩千，交給了這些收債的夢蝶坊之人，打發他們離去了。
「爹……咱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咱們如今恐怕得賣田才能周轉過來了。」
眾人回到屋內，杜泙看著杜老太爺，疑惑不解。
「唉……你等或許不知，但是這什麼……夢蝶坊的漢子，遇到我等欠錢既不惱也不凶，反而說去官府講理，恐怕此事就不簡單。若是這錢我等不給，估計明日就是一隊漢軍來我杜家了。」
杜老太爺還是有幾分敏感性的，一下就猜到了事情的不對。
「還有你這個逆子！以後你就給我老老實實跟著阿祥去種地！不要再給我出去惹是生非了！」
杜老太爺憤恨地看了眼地上低著頭裝鴕鳥的杜淳更加火冒三丈。要是沒這個掃把星，杜家何至於此？本來千畝良田，如今估計得出掉大半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那位川音黃公子呢？杜淳雖然提到過他，但是自從杜家破財免災後，這人就再也沒出現過，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吳郡，一個身穿蜀錦的貴公子走進一家古玩店，店內幾個隨從打扮的人正簇擁著一個翩翩公子欣賞一件古玩。
「你們吳郡人就用啷個物件啊？」
忽然這貴公子開口蹦出一句川音，上前將那翩翩公子手中的古玩直接扔到地上摔碎，兩人開始爆發爭吵。而類似的事情，在建業、吳郡、柴桑等地都屢見不鮮，只是手段各異……
而李嚴審查了最近的報告，官府從各種渠道，已經收購了這些世家上萬畝的田地了，有些世家甚至養不起私軍和下人了，也將他們遣散，變成新鮮的勞力。
李嚴搖了搖頭，手中把玩著一個荊州送過來的東西，是一個透明無暇的珠子，經過陽光照射甚至可以折射出七彩的光線。
起初李嚴以為這東西是什麼馮習私自收集的稀世珍寶，為了打好關係送給自己的，不願意接受。結果馮習派來的使者告訴李嚴，這東西一爐能燒幾百個，要是爐子大了一天生產幾萬個都不是問題，根本一分錢不值。
李嚴這才收下，對馮習驚為天人。這透明無暇的寶珠，怎麼看都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如今馮習居然告訴他這是垃圾中的垃圾。
而馮習給李嚴送這東西的意思也很簡單，就是用這個東西加一把火，幫助江東的世家們好好炫耀一下。
這東西不消多說，自然就是傳說中的玻璃珠。未來大航海時代，荷蘭人能用玻璃珠和非洲人換真金白銀，如今馮習自然也能拿來收割世家大族，乃至北方的曹魏。
馮習將玻璃珠稱為「蒼天之淚」，畢竟若是凡品，怎麼可能如此晶瑩剔透，乾淨無瑕？更遑論可以將普通的陽光折射出七彩光芒。
在李嚴的有心推廣之下，江東名門望族立刻就知道了這個東西，而且在馮習最擅長的輿論操作下，「蒼天之淚」很快就成了「德行高尚的名門望族」才配擁有的東西。
那這麼說了，大家好歹都要搞一個的，畢竟誰都希望自己是那個德行高尚的人。
而區區玻璃珠，一個成本價不足十個銅錢的東西，在江東基本得幾百兩乃至千兩白銀才能買到。
不消多說，這也是馮習的飢餓營銷策略，只有求而不得的東西才叫好東西，隨便能買到的爛大街的東西，可不配做奢侈品。
甚至馮習還在這一批「蒼天之淚」售罄之後，立刻讓玻璃坊練了一爐更大的。你那「蒼天之淚」那么小，不會是你家德行不夠吧？怎麼沒我這個大？
經過了馮習和李嚴的暗中推波助瀾，江東地區本來還算富庶的世家大族被折騰了一遍，甚至有些底子薄的直接破產了，家主逼不得已遣散了下人，守著祖宅和幾畝薄田過日子。
「唉，攀比、賭博，多嚇人啊，動輒就家破人亡。」
馮習接到了李嚴的書信也是忍不住感慨萬千，絲毫沒有記起來是誰讓這些人家破人亡的。
雖然道德上有些過不去，但是這些本地士族被削弱對李嚴來說是個天大的好事兒。本來宛如老樹盤根一樣，將江東各行各業滲透得密密麻麻的士族們，因為這波看不見的打壓，不得不抽身而出，縮小了自己的影響範圍，讓李嚴能有插手的機會。
而正如之前的杜家一樣，因為傳統地主供應的糧食作物如今實在太多了，所以很多小地主家也面臨著入不敷出的困難。
未來心理學有個名詞叫做棘輪效應，通俗來說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享受慣了好生活，誰能接受吃糠咽菜的日子？
加上李嚴按照馮習所說，在這個季度以官府的名義花了些高於市場價的錢收購了不少土地，讓這些世家大族們自以為周轉開了，實際上卻是猶如抱薪救火。
馮習如今的安排既有後世資本主義前期的自由市場，卻又輔以了政府調控的手段。如鹽鐵等物依然是被官府牢牢控制在手中，就算售賣也只能在特定商家購買，而價格也是有一個區間的，敢私自加價，只要被發現了，輕則罰款撤銷資格，重則直接下獄。
因此世家大族在亂世常用的囤貨居奇的手段也愈發不好使了，如今市場上想吃肉都不是買不到，何況一些普通的粟米？
這些還在按照傳統方式過活的世家，如果不能及時轉變思維，估計支撐不了太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