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376. 饒命
孟獲被綁得結結實實，灰頭土臉地進了漢軍大帳，讓一旁的帶來洞主和祝融夫人都驚得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
他們實在難以想像，之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南中之王如今像是一個逃難至此的流民一樣，渾身穿得又髒又爛，還散發著惡臭。
「夫君！」
祝融夫人愣了一下，隨即鼻子一抽，眼淚就掉了下來。雖然祝融夫人帶著禁錮雙手的枷鎖，但她還是沒有理會孟獲身上的惡臭，直接撲在了孟獲身上，涕泗橫流。
「夫……夫人，我……」
孟獲看到自己的夫人也沒能僥倖躲過漢軍，神色更加晦暗。被綁縛住的雙手不自覺地抽了抽，很明顯是想要躲避的動作。自己如今這副模樣讓自己的夫人看到，讓孟獲還是非常羞愧的。
一旁的孟優倒是沒什麼影響，衣服雖然簡陋但是乾乾淨淨，人也面色紅潤，很明顯漢軍是沒有虐待他的。
「大都督，久聞漢人以仁德治天下，為何要如此虐待我夫君！」
祝融夫人抹了抹眼角，扭頭看向馮習，帶著幾分詰問的語氣聲淚俱下地詢問馮習。
「呵，夫人，你家夫君孟獲是人，我漢軍士卒不是人麼？你南中死傷的幾萬士卒不是人麼？只有他孟獲是媽生爹養的，其他士卒都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麼？
孟獲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導致和平的南中遭遇兵禍，兩族死傷無數。如今我漢軍還能留其一條性命，已經是感念上蒼好生之德了，若是還好吃好喝將其供著，難道是感謝他孟獲殺了你南中幾萬人不成？！」
馮習兩句話就讓祝融夫人無話可說，只能低聲抽泣。
「大都督，董荼那和阿會喃元帥來了，兀突骨國主以及楊鋒洞主都來了。」
在場面陷入了瞬間的死寂之時，外面的侍衛進來向馮習報告，馮習點了點頭，四個人影就走了進來。
「見過大都督。」
四人異口同聲，學著漢人的禮節朝馮習行了一禮。
「四位請坐，今日正好也要與四位共商南中之事。不過現在先要將首惡的罪責定好。」
馮習面色流暢地變成了微笑，請後來的四位南中本地人入座。四人分列左右，坐到了兩邊的最後兩座之上，幾乎就在孟獲四人的旁邊。
不過此時，幾人在物理上，中間只隔著兩張小桌。但是在政治上，卻已經隔了一道深深的溝壑了。小桌這邊的，是漢軍的座上嘉賓；而小桌那邊的，是漢軍的階下之囚。
孟獲聽到四人的到來，目光飛速地掃過四人，眼神中不甘、憤怒、灰心，各類情緒交雜在一起，最後還是低下了頭，不再看他們。
楊鋒神色自然，畢竟他和孟獲本來就不對付，雙方經歷過幾次矛盾發酵，如今已經是徹底撕破臉了，看到孟獲受難他楊鋒高興還來不及呢。
其他三人多多少少就有些尷尬和不好意思了。畢竟他們或多或少都和孟獲共同對抗過漢軍，如今變換立場，心理上還是有些虧欠的。
「孟獲，你與魏國的書信往來，還有洞府中的金銀細軟，都被我漢軍繳獲，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麼？」
馮習面色一板，拿起桌上的幾份信件。這是魏國和孟獲的書信往來，畢竟口說無憑，魏國的一些許諾總是得寫出來的。
而孟獲也擔心魏國不認帳，所以把這些書信都保存完好。而且孟獲也沒有交代過什麼銷毀信件之類的命令，就導致孟獲的大本營被漢軍接管的時候，這些信件不費吹灰之力就被漢軍查獲。
「……我沒什麼可說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漢軍贏了，不過如此而已，我不服。」
孟獲冷哼一聲，此時此刻他還在逞能，想裝英雄。
「呵呵，所以說，你一輩子也沒辦法做勝者。你只看到了成王敗寇，但伱想過為什麼你會敗麼？
你自然不會想的。你只會覺得，是手下背叛你導致你輸了，是外援的烏戈國實力太差，連累了你。那你想過，為什麼手下不願意跟隨你，你為什麼還要淪落到身家性命都要假借人手的地步麼？
你自然是沒有想過的，否則你就不會說出這番話來。你高高在上，看不到因你而死的那些南中士卒。看不到他們被你剝削時候的飢腸轆轆，你只覺得所有人都該為你服務，他們的死活你自然是不關心的。
那很簡單，你不在乎他們的死活，他們為什麼要在乎你？」
馮習聽到孟獲還敢嘴硬，毫不客氣，直接出口將孟獲的詭辯給打至粉碎。
「你不服，所以呢？你想繼續回去，讓已經死傷了無數青壯的南中繼續為你流血，然後一次又一次，直到南中無人可用，你還是不服，是吧？」
接著馮習也冷哼了一聲，直接順著孟獲的話，替他延伸了一下。這番話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帶來洞主、祝融夫人這些哪怕是孟獲最親近的人，眼神都有些暗淡和猶豫了。
而董荼那、阿會喃眼神都變得犀利了。若是孟獲真的不死心，還想讓南中繼續陷於水深火熱，他們哪怕得罪馮習都要當場誅殺孟獲。
至於楊鋒，他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反正他銀治洞的子民已經打包好東西，朝著富饒空曠的交州而去了。他們會在那裡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南中就算打成一鍋粥也和他們無關了。
孟獲本人則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能低著頭，紅著臉，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羞愧導致的。
「不過我大漢有好生之德，你孟獲雖然犯下累累罪行，但是我並不打算殺你。你孟獲將會和家人一同，全部北遷，從此在荊州作為勞工生活一輩子，替你的罪責還債。」
馮習說的義正詞嚴，讓董荼那等人更是不敢相信，就連孟獲和祝融夫人都有些驚呆了。馮習真不殺他孟獲啊？真這麼仁慈麼？
其實不然，馮習哪有那麼好的心腸。現在只是樹立自己形象和人設的大好時機罷了。一個孟獲，落到他手裡，到時候真想弄死他，明著暗著的手段簡直不要太多。
不過馮習說的倒是沒錯，如果孟獲真能安穩當個勞工，留他一命又何妨？人走茶涼，過兩年南中誰還認識他孟獲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