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305. 香甜的空氣
很多東西是年過四旬的楊鋒很輕鬆就能想透的。比如周圍幾個洞主沒事幹又在打什麼壞主意，比如在祝融氏支持下上位的「南中王」孟獲又在想怎麼削弱自己。
這些政治鬥爭可以說從他二十多歲上任以後就時時刻刻伴隨他左右，他不用思考就能遊刃有餘地解決掉。
但是有的問題是楊鋒靠著他的見識、他的學識解決不了的。
比如南中以後該如何自處？
這個問題楊鋒之前就曾經考慮過，不過那個時候還沒有系統地總結出來問題所在。但是他知道，孟獲的行為是在玩火。
不論什麼種族，對孟獲那種朝三暮四的行為都會深惡痛絕。就連去年孟獲起兵，楊鋒最開始也是堅決反對。
但是無奈群情激憤，楊鋒自己也無法阻止，也只是讓自己四兒子帶了三千人意思意思，作為響應。實際上也沒輪得到他上戰場，漢軍就把雍闓三人打得逃到了孟獲這邊。
如今楊鋒被孟獲排擠，豁出性命來當漢軍的打手，反而讓楊鋒想清楚了之前自己沒有理解透徹的問題。
南中不可能繼續像孟獲想的那樣反覆無常了。甚至能不能繼續以現在的形式存續都是個問題。
漢軍的戰鬥能力實在太恐怖了。而這幾天馬謖有意無意的也給楊鋒提到過，類似的軍隊他們還有近十萬。
這是什麼概念？楊鋒手握三萬青壯組成的「精銳」就已經敢和孟獲叫板了。整個南中地區加起來也就不到百萬人口，其中能作戰的青壯更是稀少。
而從漢軍清剿山越的力度和效率來看，若是漢軍真的下定決心，要一勞永逸地將南中安定，自己等人比山越的表現也強不了太多。
因此楊鋒的想法也很簡單，既然如今漢人還願意接納自己等人，為何不索性從山中出來，按照荊州的政策和和漢人享受一樣的生活？
山中本身就比較貧瘠，加上瘴氣叢生，南中之人也不擅長種地，過日子也只能算勉強餬口，靠著一些山貨、野味、草藥和漢人或者其他民族以物易物，換些口糧。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孟獲鼓動南蠻那麼有效的原因，因為他們是真的窮，窮的不光拿不出那些東西，甚至窮到就算造反死了也不會損失什麼的程度。
楊鋒心中思慮萬千，而他卻絲毫不知，他思考的方向也正是被人刻意引導過的。
又過了幾日，楊鋒帶著他的士卒和漢軍一同進山清剿山越了兩次，收穫也頗為豐厚，似乎是聽聞漢軍的政策，加上最近漢軍的封鎖、進攻也越來越猛，所以主動走出山林投降的山越越來越多。
沒辦法，漢軍以土牆、籬笆、陷阱之物將山越下山的路線鎖死了在了幾個固定方向。同時漢軍又將山越那片聚集區包圍起來，慢慢推進。
現在的山越在漢軍的包圍下已經沒有太多食物了。青壯可以稍微餓一餓，但是那些老弱婦孺餓多了就要開始死人了。
下山尋找食物也不現實，漢軍就在山林外等著，好多聚落派出去找食物的小隊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最後青壯回不來了，剩下的老弱只能居家下山，投降漢軍。
而隨著山越投降的人越來越多，熟知其他聚落、願意給漢軍帶路的人也不在少數。此消彼長之下，漢軍對山越的清剿工作越來越順利。
從幾個月前開始到現在，收攏的山越人已經有接近三十萬了，估計山林中剩下的山越只剩不到這個數字的一半了。
「馬大人，這些老弱貴軍都是如何處理的？」
楊鋒看到漢軍將那些投降的山越分門別類，歸置整齊後一批批往交州和荊州送，忍不住也有些好奇。
讓楊鋒來處理，這些老弱他肯定是要就地活埋或者當炮灰用的。這些老頭老太太也不能幹活兒，也沒有什麼價值，留著就是純純的浪費糧食。
「當然是如同普通百姓一樣，與其子、女一同送到交州啊。」
馬謖有些詫異，在他看來非常簡單的問題為什麼楊鋒還要問一遍。不過馬謖心頭一轉，立刻理解了楊鋒的想法。這種弱肉強食的樸素想法馬謖還是素有耳聞的，南中蠻荒之地，有這種想法不奇怪。
「既然這些人願意投降，說明他們信任我大漢的政策，我大漢又豈能負他們？人無信不立，若是我等出爾反爾，將其殺害，且不說有多少人要失去父母，我大漢向來以仁、孝治天下，若是如此，何以取信於民？」
馬謖說到這裡還是挺嚴肅的。既然漢軍說了，山越願意投降他們會按照平民對待，就肯定會落實下去的。畢竟現在可沒有指洛水起誓的典故，大家普遍還是以信義為先的。
楊鋒聽到馬謖的回答面色微紅，有些慚愧。因為馬謖越是這麼說，越是顯得自己太野蠻了。
「也許他們可能也會有這種擔憂，但是無妨，只要假以時日，他們生活一段時間，就知道此言非虛，到時候每個曾經的山越人想到自己現在也是炎黃子民，都會驕傲地挺起胸膛。」
馬謖看到楊鋒的表情，趁勝追擊，若有所指的又說了一番話，讓楊鋒在心中更加糾結了。
「唉……若我是這南中之王，必不會和王師對抗，肯定會帶領兄弟姐妹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傍晚，楊鋒自己坐在營中有些苦悶地喝著酒。若是他沒見過更好的生活也就罷了，但是如今漢人給他們展現了一個更好的前景，而且這位馬大人甚至都暗示他，只要楊峰願意，他們也隨時可以成為其中一員。
可惜的是楊鋒知道，自己說話做不得數，他只是個洞主，撐死了就是帶著屬於自己這個洞的近十萬人投靠漢人。而但凡孟獲知道了這件事，肯定要來和他作對，甚至是聯合其他洞府一起追殺他。
「孟獲……孟獲。」
楊鋒此刻心中孟獲那個趾高氣揚的形象愈發明顯，在楊鋒心中，他已經是阻礙南中人過的更好的一個絆腳石了。
而絆腳石，就該被移開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