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293. 驅虎吞狼
丹陽郡東南方的丘陵山地之上，安靜地坐落著一棟棟木製房屋，許多身穿獸皮，看起來衣不蔽體宛如野人一般的人住在其中。
當然，也有身著布衣，只是披頭散髮的人偶爾出現在這個看起來像是山村一樣的地方。
「首領，前幾天咱們下山的兄弟有消息了……」
一個裹著獸皮的漢子匆匆跑進這個山村中最大的一棟木屋之中。這棟最「豪華」的屋子理所當然地屬於這個山越群居部落的首領享有。
「他們在哪兒？劫掠漢人的情況如何？」
聽到有消息傳來，首領趕忙詢問來人。這個把月山越的日子並不怎麼好過，聽聞不時有其他部落下山劫掠的壯丁再也回不來，但是山上資源實在過於匱乏，想要養活整個山越數十萬人，靠這麼幾片山林是肯定不夠的。
因此山越人只能下山劫掠周圍的漢人村、縣，此次這個部落的劫掠隊也是如此。只不過和以往不一樣的是，之前下山劫掠慢則五六日，快則三四日就能回來，如今快十天了，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讓這位首領也是格外擔心。
他們只是一個較小的山越聚落，攏共不過數萬人，能派出的青壯不過兩三千，一旦這些人全軍覆沒，那他們這支聚落能否繼續維持都是個問題。
不說別人，如果自己這個聚落只剩下老弱婦孺，不需要其他人出手，周圍的聚落就會把自己吞併。在這些原始社會一般的聚落構成中，婦孺同樣也是資源。
「首領……只回來了幾十個人。他們說他們被山下的官軍擊潰了，大部分人都被俘了，他們是被……放回來的。」
提到這些放回來的人，這來給首領匯報的漢子不由得有些遲疑起來。
「官軍這麼好心，能把他們放回來？東吳那些傢伙可是抓到我們的兄弟姐妹就要交給他們的豪族們當奴僕的。」
提到官軍首領也是又氣又恨。那些東吳人抓到山上下去的山越青壯，二話不說就將其充為奴僕或者佃戶，據說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一輩子給那些世家豪族幹活干到死。
「首領，據回來的人說，山下變天了。東吳的那個孫……孫什麼被殺死了，現在來的是漢軍。」
這漢子對山下之事也不是太清楚，勉強能理解現在的官軍和之前的官軍是兩伙人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什麼？！孫權死了？」
首領格外吃驚，孫權何許人也，他作為一部落之首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孫權對他們山越恨不能剿滅而後快。如今聽聞孫權的吳國都滅亡了，怎能不讓人吃驚？
「漢軍……難道是荊州那邊的漢軍不成？」
首領喃喃自語了幾句，卻是覺得未來愈發黑暗。早就聽聞東吳去年在荊州被漢軍痛揍一頓，損兵折將。如今漢軍占領了江東，山越不是更難過活？
要知道素來以步戰孱弱聞名於世的江東軍都可以隨便征伐山越，何況是漢軍？
「首領，回來的兄弟說，說是漢人將軍告訴他們，只要咱們下山，就能當普通良民。他們說荊州那邊還有很多地方沒人開墾，讓咱們去開墾荊州肥沃的土地。」
這漢子看到首領沒有繼續說話，只能小心翼翼地繼續匯報。
「漢人這麼說？……誰知道這是不是漢人的詭計，不可信，東吳的人之前也這麼說過。」
首領搖了搖頭，對漢人的許諾還是充滿了懷疑。
類似的事情在丹陽郡這一帶多有發生。而當地的山越渠帥費殷也知道這件事。
費殷是費棧族人，昔日費棧受曹操印綬，封為蘄春太守，後來被年方二一的陸遜討伐身死。後來費殷作為費棧族人，繼承其位，帶領丹陽郡內山越繼續和東吳作對至今。
「唉……這漢軍可不是吳軍可以比擬啊。」
作為渠帥，費殷知道的更多。或者說他已經可以算是一方軍閥級別的存在了。漢軍如何勢如破竹攻入東吳，將那些輕易能夠擊潰自己手下好兒郎們的吳軍宛若殺雞屠狗一樣宰殺殆盡，他全都知曉了。甚至不久前吳國帝王孫權兵敗身死之事他也知悉了。
而最近漢軍宣傳的內容他也從各種渠道知悉了。費殷對此也有些難以抉擇。如果漢軍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們也不用守在資源接近匱乏的山上了，痛痛快快去荊南以及其他地方就好了。
若是漢軍騙他們，他們又該如何對抗漢軍？最近不少首領都派人來找費殷，請他想個辦法對抗漢軍步步緊逼的攻勢。
「唉，先派人和漢軍談談吧。希望他們不會和東吳一樣，動輒就要抓我們去當那些世家豪強的奴隸。」
費殷搖了搖頭，決定先和漢軍接觸接觸看看。
實際上馮習說的也不算假話。對於山越人，馮習是打算大部分分配到交州以及荊南這種地廣人稀的地方去的。
尤其是交州，本來交州占族人就多，雖然經過馮習分化拉攏，交州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但是馮習不介意讓占族更加割裂。
如果山越人去了交州，本來文化和語言就與漢人接近的他們勢必很難融入當地占族，最後還是只能和漢人抱團。這麼一來，潛移默化的同化就必不可少了。
過上幾代，誰還能記得自己是什麼山越？
而對於已經投靠漢軍的山越人，馮習也是不吝惜大加恩惠以及宣傳的。千金買馬骨這種事春秋戰國的人就知道了，馮習怎麼可能不知道？
這種榜樣效應的影響還是挺明顯的，知道了這些下山投靠的山越能在交州分到肥沃的土地，從此不用再飢一頓飽一頓，不少小型的山越部落乾脆就下山投靠了漢軍。
而漢軍也不食言，把他們分配到了交州去開墾土地。
至於山越人和占族人的明爭暗鬥？作為最高統治階級的漢人並不在意，只要按照法令進行就行了。
山越人和占人的仇恨一旦開始，就會如同無窮的鎖鏈一般繼續下去，而作為「中立者」的漢人只需要秉公執法，就自然而然能在兩方中收穫美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