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285. 三日之期
第二日的建業城中，隨著吳軍主要高級官員逃走，城內剩下的很多士卒也瞬間變成了一盤散沙。本來不少人就是被強拉成士兵，被迫守城的，看到那些大官都跑了，索性脫下盔甲換回布衣，躲回民間為民。
而有些家丁也早早就隨著主家一同離開了，城裡面剩下還聽從命令的吳軍士卒不過萬餘，大部分還是手腳不太利索，昨天沒跑了的。
只有千餘建業本地人出生的士卒不願跟著孫權背井離鄉，而是跟隨張昭一同守在城牆上，一來是確保漢軍不會背信棄義，繼續追擊孫權，二來也是表明自己沒有趁亂逃走的嫌疑。
當然了，對諸葛瑾一家來說就比較煎熬了，吃喝拉撒幾乎都要在城牆上，好在還有幾個夜香桶和臨時拿布圍起來的廁所，才不至於那麼尷尬。
城牆上周圍都已經被漢軍包圍住了，不過按照張昭的要求，漢軍還是和張昭他們有一段距離的緩衝的，而且張昭給士卒下達的死命令就是如果漢軍膽敢強攻，第一時間就殺死諸葛瑾。
而漢軍的其他部隊在東吳大部分士卒都從東門離開後就進入了建業城中，發榜安民，處理政務自不用多說。
「唉，子布公，想不到我為大吳無私奉獻了大半輩子，最後還淪落到這麼一個結果。」
諸葛瑾和張昭坐在城牆上的椅子上，有些頹然。畢竟城牆上什麼都沒有，四周已經被漢軍包圍的嚴嚴實實，除了和張昭聊天也沒有其他事情能幹了。
「子瑜莫要怪我。國家大事為重，個人之事為輕。老朽留下來也早就做好了準備。等三日期限一到，漢軍要殺要刮，老朽絕無怨言。」
張昭坐在椅子上咳嗽了幾聲。風餐露宿對他這個年歲來說還是有些吃力的，但是張昭堅持與諸葛瑾同等待遇，時刻暴露在漢軍的監視之中。
諸葛瑾搖了搖頭，不再言語。他心中無比的懊惱，自己對孫權真的是仁至義盡了，哪怕是最困難的時候，自己都沒有想過背叛孫權。但是孫權最後還是如自己想的一樣，拿自己和孔明的關係做文章。
「子布公，就算我等在建業拖住馮休元三日，以大吳目前的情況也不過是苟活三日罷了，就算退到吳郡、會稽郡又有何用？聽聞漢交州刺史李恢已經完全控制南海郡，就算陛下繼續向南，也只是自投羅網罷了。」
諸葛瑾對東吳的處境並不看好，不知道孫權是腦子抽了什麼風才同意只停戰三日的。
「呵呵，也許陛下自有定論，這事就輪不到你我操心了。」
張昭搖了搖頭，裝作不知的樣子。讓孫權遠遁海外這事兒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昨日朝堂上也不過那幾員吳國重臣知道此事。
「子布公，你一把年紀了，不如從城牆上下來，本將已經給你們準備了院落，你們不如移步城內吧？」
馮習這邊占據了建業城後也是來到了城牆上，看著坐在小凳子上的張昭和諸葛瑾，遠遠地拿著大喇叭吼道。
「感謝大都督好意，但是在這兒你我雙方都安心不是麼？」
張昭起身，朗聲婉拒了馮習的好意。他們這兒儲備了足夠吃幾日的食物，也有吃喝拉撒的地方，只要三日一到，張昭自然會讓這數百跟隨的吳軍士卒投降。
看到張昭如此堅持，馮習也不好逼迫，讓鄧艾率部監視好張昭這夥人的動向，然後自己則是還要去處理建業城內的情況。
建業城內因為孫權逃走，潰兵作亂、擅闖民宅之事屢見不鮮，漢軍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安定建業城內上。
馮習不緊不慢的，似乎對於放孫權走這件事一點都不著急，慢條斯理地處理著建業城內的各類事務。
時間一晃，約定的三日時間就過去了。
「子瑜，去吧。三日之期已到，你可以走了。」
張昭指了指那邊已經有些蠢蠢欲動的漢軍，示意諸葛瑾可以離開了。
「子布公，你呢？何不與我同去見馮休元一面？」
諸葛瑾總覺得張昭如今的狀態不是很對，不是很放心讓他自己在這兒呆著。
「我一個亡國老朽，去見大漢大都督幹嘛？」
張昭坐著沒有起身的意思。而這些本來還憋著一口氣的吳軍也早早地在張昭的要求下放下武器，開始向漢軍投降。
城牆上包圍了吳軍三日的漢軍慢慢聚攏過來，收繳武器、押解吳軍，格外的小心。
「諸葛大……大人，請。」
對於諸葛瑾鄧艾不敢怠慢，親自帶著士卒過來準備護送諸葛瑾一家去安全的地方，然後回荊州，去成都和諸葛恪還有諸葛亮團聚。
一旁本來坐著的張昭卻突然起身，爆發出了和他平日表現不符的速度，居然作勢就欲往城樓之下跳。
「子布公！你這是何意！」
不想一旁諸葛瑾早有防備，立刻把張昭拉了回來，驚恐地詢問張昭用意。
「子瑜伱乃是大漢丞相之兄，無論是在吳還是在漢都能高枕無憂。老朽我如今為了仲謀能夠脫身，已然得罪了大漢，豈有善終？」
張昭掙扎了兩下，卻無濟於事。諸葛瑾畢竟正值壯年，力氣比小老頭張昭大得多。
「子布公何出此言！素問昭烈皇帝以仁德治國，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之輩幾乎都是既往不咎。子布公不過為東吳盡忠罷了，何須在意？」
諸葛瑾理解張昭的想法了。張昭不過是以己度人，覺得自己這麼挾持諸葛瑾這位大漢丞相之兄拖延漢軍東征的步伐，於公於私漢軍都容不下自己了，與其被漢軍折磨不如自己痛快了斷。
不過這就是張昭想多了，不管是馮習還是劉禪，又或者死去的老劉，對於張昭這種不是罪大惡極之人是沒什麼太多惡感的，各為其主罷了，犯不著你死我活。
而且張昭對東吳政事、民生頗為熟悉，馮習還指望張昭能協助漢軍安撫江東地方，處理當地士族關係呢，怎麼可能問罪張昭。
畢竟諸葛瑾是諸葛亮兄長，又不是馮習兄長，能把諸葛瑾帶回來都算馮習上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