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府邸，大宅之中，楊萬里在臥房中來回踱步。
桌上的包袱已經被打開，赫然是龍行雨的人頭。
「老郭，派人去接宋問沒有？」楊萬里問道。
郭奇說道：「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明天一大早應該就可以到。」
「能趕在教主醒來時到達龍沙城就好。」楊萬里緊張說道。「老郭，你給我算算，這次我能躲過這一劫嗎？」
郭奇說道：「楊大人，您吉人天相，不是個短命鬼，但這次遇到的是教主，我也看不准，教主逆天改命，連紫薇帝星都被他壓制，我實在是算不出來大人的結果。」
「這麼說來，我明日之行，凶多吉少了？」楊萬里問道。
郭奇說道：「楊大人，教主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也許您承認錯誤他就可以原諒您，也許您率性而為，活下來的勝算會更大，但唯一有一點您要切記，千萬不要居功自傲，對教主來說，您終究只是個凡人，他想要殺您，跟碾死螞蟻沒多大區別。」
楊萬里手心出汗，坐在桌邊，望著龍行雨的人頭怔怔地說道：「把人頭拿下去，把我的幾個兒子叫來，我有些話跟他們說。」
郭奇包起人頭，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楊萬里，接著躬身退出臥房。
第二天臨近晌午，我從臥房中醒來，走出別院之後，見木木似在門外等候許久，便問道：「木木，有什麼事情嗎？」
木木說道：「來了很多人，都在城主府等您。」
「發生什麼事了？」我問道。
木木說道：「教主最好親自去看看，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伸個懶腰，從別院偏門走向城主府，片刻之後從城主府大廳後面出現，見此時大廳內坐滿了人，不僅阿青和黃瘸子等龍沙城的眾人滿座，連各派掌門和商會會長也都齊至。
而楊萬里則站在眾人身後，身旁還圍著一圈人。
見眾人都轉頭看向我，我略有詫異道：「我才剛起床就這麼多人等在這裡，吃火鍋呢？」
「屬下拜見教主。」一眾人等齊齊拜道。
「都起來吧。」我一邊說著一邊坐下，瞥了一眼桌上厚厚的一沓文牘問唐堯道：「這些都是關於楊萬里的？」
唐堯說道：「是。」
「從哪裡找來的？」我問道。
唐堯說道：「監察司。」
我翻開文牘，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而下方的楊萬里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看了幾卷之後，我放下文牘說道：「楊萬里，看來是我小覷你了，早在之前就有人向我反映過你的問題，本來我還沒當回事，你畢竟是我的人，我知道你的忠心，不過你這些斂財法，是不是有些不妥？」
「教主指的是何事？」楊萬里誠惶誠恐問道。
我說道：「提高物價，壟斷市場，以貸養貸，讓每個人都負債百萬，你累死他們算逑。」
楊萬里說道：「教主，天下百姓億萬，幾經戰爭摧殘，想要短時間內恢復繁盛，現有的財富根本不足以支撐，只有讓每個人都負債纍纍才能大幅度提高生產力，這也是萬古以來斂財最快的方法，沒有之一。」
我說道：「你把所有人未來五十年的財富提前拿到手裡，那當然是斂財最快的方法，只是如此，很多人還沒入住就已經入土了。」
楊萬里說道：「我是個商人，我只想著儘可能多的賺錢。」
「我看了帳目，你的錢已經遠遠超過古往今來的任何人，就算當年江南煙雨樓的魏冉那般不擇手段地斂財法也不及你如今財富的百分之一，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我問道。
楊萬里說道：「通商行運，總有需要錢財的地方，光是龍沙城和不夜城的重建便耗費億萬，人力物力都需要錢，一個不夜城的修建就耗空了十個財庫，」
「那為什麼會死那麼多人，你身上的人命數以過千，很多人狀告你，卻都被你的人攔了下來，你一介凡俗商人，需要背這麼多條人命嗎？」我問道。
楊萬里說道：「不瞞教主，您看到的只是九牛一毛，我身上的人命遠不止如此。」
「呵，你還挺自豪？」我挑眉問道。
楊萬里說道：「屬下不是自豪，而是不得已而為之，就像昨天晚上教主送給屬下的牛頭，您之所以殺它，就是因為那頭牛不聽話。凡人通商行運如道門逆天修行，路上會有很多對手，他們不問緣由，不問出處，用盡辦法為難我，哪怕我磕頭下跪也沒用，更何況我是教主您手下的人，他們只因為看我不爽就會使絆子，身後不是屍山血海，怎麼做天下第一？」
「師傅，這事怪不得楊大人，人都是我殺的。」人群中的趙玄生說道。
「你師傅在問話楊萬里，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唐堯厲聲說道。「退下！」
趙玄生面色難堪，躬身後退。
楊萬里接著說道：「教主，我楊萬里能有今日輝煌，全是仰仗您的榮光，萬里對您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我所做的事情雖有私心，但對教主您我向來敬若神明，教主若是覺得我做錯了，想處置我，我認罪認罰。」
「你倒是坦蕩，我自己手上沾滿鮮血，所以對你我沒有過多的苛責，你的那些事情我早就知曉一二，所以你不用叫這麼多人來為你求情，起來吧。」我嘆了口氣說道。
「萬里不敢起來。」楊萬里說道。
「嗯？」我面露疑惑。「你還有什麼做錯的嗎？」
楊萬里說道：「我知道早晚瞞不住，所以這裡就先行告訴教主，您要的人，我不能給您找來。」
「你是說技安？」我問道。「他怎麼了？」
「技安死了。」楊萬里說道。
我愣了一下問道：「怎麼死的？」
「上吊。」楊萬里回道。
「上吊？」我眯著眼睛打量著楊萬里問道。「技安不是跟在你身邊做事嗎，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會上吊？」
「許是為情所困，一時想不開，就上吊自盡了。」站在楊萬里身旁的楊騫說道。
「為情所困？！」
我聲音冰冷，抬手的一瞬楊騫倒飛出去，門框破碎，楊騫口中噴血。
眾人見我動怒，盡皆不敢言語，楊騫則立馬爬起來跪在地上。
我走到楊萬裡面前，冷冷地看向楊萬里說道：「告訴我，技安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