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顛,天師府前,陳天甲坐在天師椅上,怔怔地望著下方的寥寥幾人,盡顯老態。
午宴之後,眾人匯聚龍虎大殿,張義之面色羞赧說道:「多謝諸位還能在此時來我龍虎山給老天師祝壽,老朽感激不盡。」
「張天師莫要如此說,我南海玉虛宮與龍虎山向來一心,老天師三百歲大壽,我等弟子自然前來道賀。」衛書書說道。
「話雖如此,可如今不夜城的勢力如日中天,嚇得天下同道都不敢出現在龍虎山,除了武侯,也就只有衛道友敢來龍虎山,唉。」張義之說完便嘆了口氣。
衛書書說道:「這不還有千機樓的樓主龍行雨嗎?」
龍行雨說道:「張天師放心,我千機樓也和龍虎山站在同一戰線。」
「行雨道友能在此時深明大義,不畏強權,確實是難得,不愧是龍玄真的後人。」張義之誇讚道。
「還有凌霄派,任何時候都與龍虎山共存亡。」一名老道說道。
「南海火神宮也願與龍虎山共存亡。」一名青年道士說道。
「溪山派四百名弟子,願與龍虎山共存亡。」
「巍山派三十道眾願與龍虎山共存亡。」
「無為道觀十二道侶願與龍虎山共存亡。」
「中原城王家願與龍虎山共存亡。」
下方之人紛紛表態,張義之點頭,神色激動,拱手說道:「老朽今日多謝各位同道了。」
眾人道別下山之後,一路同行的衛書書問道:「行雨,千機樓住得可還習慣?」
「住了半年多,已經習慣了,如今我收了幾個小徒在身邊,多謝大師姐出資修繕千機樓。」龍行雨回道。
衛書書嘆了口氣說道:「這個徐涼瑕疵必報,你一個人住在千機樓我有些不放心,這些天要是沒事,你搬來我南海避避風頭也行。」
「多謝大師姐,如今我住在千機樓還算自在,要是真有事,我定然會去南海的。」龍行雨說道。
衛書書說道:「如此就好, 那你多保重。
「師姐也多保重。」龍行雨說道。
月影朦朧,龍虎山恢復平靜。
陳天甲坐在天師府前的椅子上,目光渾濁,似在思忖。
張義之從龍虎大殿走來,擺手示意眾人退去,接著來到陳天甲面前說道:「老祖宗,前來賀壽的人都走了,要不我扶您進去休息?」
陳天甲抬起頭,望了一眼張義之,擺手示意他退下。
張義之拱手,恭敬地退走,然而他走到台階之下時忽然察覺頭頂不知何時多出一道陰影,抬頭便看見陳珂正站在龍虎大殿之上。
「陳珂……」張義之嚇了一跳,臉上露出怒意。
陳珂瞥了一眼張義之說道:「不想死就滾遠一點。」
張義之咬牙,低頭便拐進了龍虎大殿旁邊的小道。
陳天甲望著陳珂問道:「你又是來找我報仇的嗎?」
陳珂負手而立說道:「三百歲大壽,被徐涼針對的滋味不好受吧?」
陳天甲哼了一聲說道:「若不是你把六甲天書給他看了,讓他參透解身咒,殺他又怎麼會這麼難?」
「所以你這是怪我嗎?」陳珂問道。
陳天甲說道:「我一手將你培養成材,沒想到會是如今的局面。」
「你將我培養成材?」陳珂挑眉說道。「陳天甲,我為九截仙根的先天道胎,不用你培養我一樣可以成材,你有今天的局面,完全是你自作自受,你殺我父母、殺我妻兒的仇,我一直記著,傳聞你三百歲飛升,今天你大壽,我過來告訴你一聲,你飛升不了。」
陳天甲撇嘴,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真以為你阻得了我嗎?」
「我們拭目以待。」陳珂說著,身形幻火消失不見。
陳天甲抬頭望著夜空,眼中的飲恨一閃而過,猛然將手邊的椅把捏碎。
此時在龍沙城地牢中,楊騫將我領到那名刺客面前,我看著刺客坐在木凳上,只是個看起來年歲不大的青年。
「教主,已經查清楚他的來歷,此人名為李魚,是南海的三代弟子,入門七年了。」楊騫說道。
我看向李魚問道:「李魚,你是南海弟子嗎?」
「是又怎樣?」李魚瞥了我一眼不屑回道。
「你混進我兒子的生日宴,是要刺殺他嗎?」我問道。
「是。」李魚說道。
「那你是受人指使,還是自行所為?」我問道。
李魚哼了一聲說道:「這種事情還要受人指使嗎?殺你徐涼的種那是為民除害,我需要受誰指使?」
「為民除害?」我凝眉說道。「徐盼這孩子最是追求公平,雖然性格執拗了一點,通常不懂變通,可只有他這樣的人長大了才能夠為弱者發聲,你殺他怎麼會是為民除害?」
「你的種能是什麼好貨?」李魚問道。
「看來,我在你們南海的名聲不太好。」我說道。
李魚哼了一聲說道:「你幾次殺我南海的師兄弟,連掌門和新任掌門也是死在你的手裡,你就是個濫殺無辜的魔頭,你的名聲能好嗎?」
我說道:「殺衛夫子是因為衛夫子屢次針對於我,殺重陽也一樣,我出身平凡,追求的不過是公平對待,他們原本高高在上,若不是看不慣我,我與他們永遠也不會有交集,我若真是濫殺無辜,你們南海玉虛宮又怎麼會留到現在?」
「那我還得對你感激涕零嘍?」李魚一臉不屑地說道。
我沉默片刻,再次問道:「我再問你一次,是你自己要來的,還是有人指使你來的,我得提醒你一句,在你回答之前最好考慮清楚,因為這會影響到很多人的生死。」
李魚說道:「老子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自己要來殺你兒子那個小畜生的,跟別人沒關係,你不是會聽人心嗎,你查探我的識海不就知道了,告訴你,殺你我沒這個能力,但是你兒子可不是不死之身,今日刺殺你兒子只是開了個頭,往後還會有很多的。」
「你的意思是,那些被張天河殺了的人,也是你南海的弟子?」我問道。
李魚眉頭微皺,佯裝無畏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天下正義之士無數,總有人會前赴後繼的。」
我點頭說道:「看來真真假假,也不一定就是張天河安排的人,我觀你資質不錯,是個修道的人才,若是好生修煉,將來前途一片光明,你不怕死嗎?」
「怕死我就不會來了。」李魚狠聲說道。「你廢話真多,要殺就殺,不殺就放老子走。」
李魚話音剛落,牢房門外走來一名獄守,獄守將一張紙交給楊騫,楊騫又拿給了我。
我看著紙上的內容,又看向李魚說道:「查到你的信息了,你家住南海上虞的小漁村,你父母尚在,家中有個姐姐,還有個弟弟。」
李魚切了一聲說道:「我輩修行之人早就和家裡斷絕關係了,你拿那些人威脅我沒用。」
「我不是要威脅你,而是要你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只要你和他們有血緣關係,哪怕關係不好,結果也是一樣的。」我說著扔掉手中的紙。「人是群居動物,就算是修道者也不能十年如一日地忍受孤獨,只要是活人,那心裡就一定有在乎的人。」
「你,你想要做什麼?」李魚忍不住哆嗦問道。
「楊騫。」
「屬下在。」
「把他家人的人頭都帶過來,另外,通知唐堯他們準備動手,南海的弟子,一個都不要給跑了。」
「是!」
「徐涼,我草你姥姥,禍不及家人的道理你都不懂,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十八年後我又是一條好漢!」李魚大聲怒罵道。
楊騫說道:「放心吧,你沒法投胎轉世的,等把你家人的頭顱都帶來,我會把你割舌之後裸刑示眾,你的魂魄逃脫不了。」
牢門關閉,李魚哭喊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