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玉仙人從天涯海閣之上醒來,見我正在院子裡忙碌,便未打擾。
院子之中擺滿了竹編的籃子和簸箕,簸箕之上滿是曬乾的五穀和瓜果,還有一些藥種和山茶。
院子裡的雜草已經鋤個乾淨,花園裡的花枝也重新修整,一直忙碌到傍晚的時候,玉仙人說道:「阿涼,我看你忙了一下午沒休息,你不累嗎?」
我說道:「閒著沒事,我給你準備了一些吃的。」
玉仙人說道:「我是仙人,早已不需要滿足口腹之慾,只要仙靈充足,千年不食也沒問題。」
我說道:「有備無患嘛,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情做,多給你準備一些東西不是壞事,我在凡間也是養尊處優,要動手的地方都有人替我做,很久沒幹這些活,都快生疏了。」
玉仙人說道:「歷代進入崑崙秘境的人,不是在求仙問道,就是在忙著吸收仙靈之氣,你的死局難解,卻比任何人都要淡定,也著實是讓我開了眼。」
「人嘛,總是要做一些事情的,暫時我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與其讓你跟我一起擔心,不如幫你做點事情。」
我說著裝了半罐山茶走向天涯海閣。
「這山茶是我親自炒的,已經曬了兩天,用天涯海閣的仙泉泡茶,一定比凡間的茶好喝。」
「你還會炒茶,沒聽你說過。」玉仙人說道。
我來到天涯海閣的閣頂,一邊洗茶碗一邊說道:「茶藝歷經幾千年的發展已經成為一種文化,你可能想不到我在凡間時,能服侍我的選拔標準就是精通茶藝,龍沙也是個煮茶好手。」
玉仙人聽著我訴說煮茶趣事,片刻之後,我將泡好的茶推到他跟前,玉仙人望著碗中茶水,和我共飲起來。
喝完茶後,玉仙人抬手,身後木格中的一盞油燈飛到他的手中,玉仙人將油燈推到我面前說道:「這東西送給你,也許你會用到。」
我聞言將油燈打開,卻見油燈之內是一汪清冽的油,一股異樣之感湧上心頭,油燈之中赫然有一條遊動的龍形生靈!
「這是,那條蒼龍的龍魂?」我有些驚訝問道。
玉仙人點頭說道:「九州蒼龍的龍魂逃到了崑崙秘境尋求庇護,被我放進了這盞油燈之內,這燈叫冥仙燈,此燈本身雖不是仙器,可燈油卻是仙油,當年天界和崑崙之戰死了很多仙人,西王利用仙人的肉身煉化仙丹,產生了大量的屍油,屍油被我收集起來裝在燈內,之前聽你提起過龍魂的事情,所以這冥仙燈就當做禮物送給你吧。」
「怎麼突然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問道。
玉仙人說道:「你即刻啟程,返回凡間吧。」
「怎麼這麼著急讓我走?」我問道。
玉仙人說道:「難道你沒發現我們被盯著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嗎?」
「你指的是,西王?」我不敢確信地問道。
玉仙人點頭說道:「西王以前從來不這樣的,上一個在我這修行的是昊,儘管昊擁有大衍周天術,可西王也沒有正眼瞧過他一次,自打上次你幫他清淨了明台,他就對你格外上心,你的腦域特別,很可能可以無視無憂仙草的副作用,我懷疑,他也在覬覦你的肉身。」
我凝眉說道:「以他的本事,若是想要我的肉身,我逃得掉嗎?」
玉仙人說道:「不知道,不過有我在,他不敢明搶,起碼你回了凡間之後,他出不去,就算派玉霄和青庭去找你,也不一定拿得住你。」
「玉霄和青庭是那兩個崑崙仙奴?」我問道。
玉仙人點頭說道:「玉霄是你所說的黃九郎的師尊,青庭則是被你所放的白小仙的師尊,他們兩個聽經千年,耳濡目染,早已成為西王的殺戮傀儡,回歸崑崙他們是仙奴,到了凡間,他們還是崑崙仙人。」
「那我今晚離開,有機會再來看你。」我考慮片刻,臉色黯然道。
「不必回來了,你若再回來便回不去了,照顧好你自己吧。」玉仙人說道。
「那你呢,你私自放我離開,西王不會怪罪你嗎?」我擔憂道。
玉仙人說道:「西王是個害怕孤獨的人,崑崙秘境只剩下我們三個,再沒有挑明他想要奪舍之前,他不會輕易殺我的,崑崙海的盡頭就是出口,你即刻離開吧。」
「那你保重。」
我說著便轉身來到崑崙海邊緣。
玉仙人見我回頭,向我擺了擺手,我也擺了擺手,接著一頭扎進崑崙海中。
崑崙海中出奇的平靜,我向深海遊動,見前方有渦流旋轉,虛空之力拉扯,於是便游向渦流中。
等我穿過渦流再出現在水面時已經到達一汪平靜的海面,我神識外放,瞬息千里,分析出自己身處南海,於是便浮出水面,一記響指消失不見。
第二天晌午,不夜城城主府會客大廳,阿青高座在上,下方三十六城城主和文書全部到齊。
在會客大廳兩側,黃瘸子、小五、拓跋暮,趙玄生,唐堯和妙妙分別在座,除此之外十大典使和各路武首也全部到齊。
「阿青城主,據屬下統計,自打崑崙仙路開啟以來,玉俑作亂,我不夜城三十六城共計傷亡四百餘萬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臨湘城的百姓。」楊騫說道。
「臨湘城的是哪個玉俑在作亂?」阿青問道。
臨湘城城主說道:「回阿青城主,是一個叫瀟湘仙子的女修,此人並非出自道門大派,所以道門正史沒有記載,此女乃是一千三百年前的一介散修,擅長御水之術,我們給了她警告她不聽勸阻,此刻正躲在湘水湖中間的島嶼上占山為王。」
「鳳凰古城呢?」阿青看向鳳凰古城的城主問道。
鳳凰古城城主說道:「回阿青城主,我鳳凰古城風水恆通,大墓過百,但是我們按照您的意思及時在各個山脈,大墓和城牆上張貼了告示警告那些破土之後想要作亂的玉俑,因此鳳凰古城暫無大面積傷亡。」
阿青點頭說道:「崑崙仙路開啟之後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五城十二樓的百姓已經死傷數千萬,各地的山水都失去生機,草木枯覺,我不夜城三十六城雖然提早做了防護,可還是難抵災禍,各位城主回到各城之後傳我法令,但凡傷我不夜城百姓的玉俑,一律殺無赦,絕無成仙契機。」
「我等遵命。」三十六城城主齊聲回應。
「至於這個瀟湘仙子,即刻啟程,我要親自去斬了她。」阿青說道。
「斬這玉俑何須城主親自動手,我去就可以。」唐堯自告奮勇道。
阿青說道:「不,這個瀟湘仙子盤踞在湘水湖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相信有很多玉俑都在周圍觀望我們的處理態度,我若不去,這些老東西怕不是以為我阿青一介女流好欺負。」
阿青說著走出會客大廳,抓起門口侍女手中的披風系在肩上,抬手間矗立在演武場上的八荒龍槍攝到手中。
門口的小七見到阿青走出來當即跪伏在地等候,阿青跨到小七背上剛要離開,演武場上正和孩子們玩耍楊長生說道:「阿青姐,我想跟你一起去。」
楊別凝眉說道:「長生,阿青城主是去辦正事,你跟著摻和什麼?」
「沒事,來吧。」阿青伸手說道。
楊長生興奮,拉住阿青的手躍到小七背上,隨著臨湘城的人離開城主府。